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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令 第247节

  “在国家最盛大的时候,这样仇敌的首级,是臣子献给您最大的贺礼,愿您万寿无疆!”
  陈鼎业笑着点头,伸出手去取。
  匣子打开,空无一物。
  哪怕是陈皇,此刻都有一瞬间的微怔,下一刻,古道晖浑身气势猛烈暴起,他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把短剑,森然冰冷,如同癫狂之虎一般朝着陈皇扑杀过去了。
  这样的变化,谁都没有想到,没有谁会意识到古道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亲自杀死了自己的三个同袍,拿着他们的首级换取了来了金吾卫大将军的职位。
  太平公麾下二十四将,出生入死,连这样的人都可以背叛,谁敢相信他?
  他成了一个,绝绝对对的孤臣。
  所以陈鼎业才能相信他。
  才会让他成为金吾卫的统帅,而现在,这十年的累积,终于在一瞬间爆发,古道晖不顾一切地冲锋,五步之内,那把短剑直接刺入了皇帝的胸腹之中,这位名将无时无刻都记着的画面,再度出现在眼前。
  ‘只有成为孤臣,才有复仇的希望’
  ‘诸葛公,是要我,去杀死皇帝?’
  ‘不,不是……’
  那个男子温和道:
  ‘是要你在万民之前刺杀他,告诉天下的百姓。’
  ‘皇帝,不是神!’
  ‘如此,才是为大帅复仇,我们要掀起的,绝不是一家一姓的争斗,我们要杀死的,是天下人心中的皇帝啊,只是,道晖,要苦了你了……’
  ‘活下来的,比起死去的,更痛苦。’
  古道晖那一日喝完了酒,提着兄弟的首级,成了天下人人人咒骂的叛徒,而现在他提着剑,刺穿了皇帝的气运和他身上,那可以抵御一切攻击的宝甲。
  皇帝心中对他没有防备,这是宝甲唯一的疏漏。
  一个令人作呕的,杀死兄弟和兄长,以此摇晃尾巴求荣的狗罢了,有什么值得戒备?
  “昏君!!!你小看了天下人!”
  古道晖一剑穿过,然后宝甲发作,他的剑被折断了,然后已有皇室高手出手将他压制住,古道晖被皇帝的磅礴修为根基反噬,张口喷出鲜血,然后被数名高手齐齐压制,跪在地上。
  但是,陈鼎业不坏根基,竟已被破,脸色苍白。
  古道晖被压制着跪在地上。
  却似是还站得顶天立地。
  “哈哈哈哈,皇帝也会受伤啊!”
  “天子,也会受伤,也会吐血啊!”
  他放声大笑,十年的痛苦挣扎,那郁郁不甘之气,终于在一瞬间都吐尽了!
  百姓哗然慌乱,恐惧不已,禁军卫士们齐齐奔走,有人高呼道:
  “救驾,救驾!”
  “边军何在!出来,出来!”
  如此巨大的变局,谁都被震动,可下一刻,忽然有另一股气势出现了,在古道晖的放声大笑之中,马蹄的声音清晰地响起,皇宫的大门竟然打开来,一匹枣红色的马迈步,一下一下走来。
  陈鼎业挑选了的精锐的边军镇压皇宫,他们立刻结阵反应了,可这一次,这些经历厮杀的边军们反而面色变化,他们握着长枪,一步一步,缓缓后退,脸上带着不敢置信,激动的神色。
  边军如水银般缓缓退开了。
  那人穿着黑色的重甲,骑着他的那一匹老马来到了这里。
  具装沉静,墨色地如同压制天下的黑云,披着大氅一直到了马匹的背上,他是个老跛子,他提起枪,挎着剑,看着这些战士们,他只是道:“怎么了,不记得你们的王了吗?”
  于是这些精锐的边军将士们放下了自己的兵器,他们半跪在地上。
  如同墨色的云气逸散,甲胄的碰撞肃杀凌厉。
  陈鼎业起身,看着那骑着马匹,只一个人来到这里的人。
  他收服这些精锐无比的边军,打压,拉拢,分化,用了足足一十三年,近乎五千个日日夜夜的谋算,韬略,而现在,那个男人出现了,只是一瞬间,就让他们半跪在地上,垂下了眼睛和头颅。
  他回来了,就有了千军万马。
  老马背着老迈的英雄,来到了这华丽的宫殿之前,那老迈的跛子,老迈的狼王勒着缰绳,他抬起头,看着皇帝,大笑:
  “弟弟啊,你这个皇帝,做得不漂亮啊!”
  陈鼎业面色苍白。
  什么是英雄。
  最不可能出现之刻,出现在在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超越一切的气魄,这样的男人,是世上的豪杰,应该死在战场上,这样傲慢暴戾又自我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用蝇营狗苟的计策呢?
  他只会在敌人气势最强盛的时候出现,然后正面去挫败它!
  不退不避!
  这个老跛子伸出手,拍了拍马匹的鬃毛,然后他坐起来,勒着缰绳,眸子安静,身上的甲胄仍旧有肃杀的血腥气。
  他眯着眼睛,轻声道:“天下啊。”
  “我回来了。”
  第172章 天下之约!
  在摄政王出现的时候,整个大祭的场面就已经控制不住了,摄政王的传说只是在十年之前,许多百姓还记得这个男人,记得他踏平了陈国的寺庙,记得他的兵锋所向无敌。
  记得他把皇帝杀死在皇宫里。
  应国太子姜高死死盯着那骑着老马一步步来的男人。
  那已经不再年轻的老人目光扫过,威严地如同兵锋,即便是姜高姜远,已经算是年轻一辈里最为杰出的那一批,此刻仍旧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压迫,竟然有一种见到父亲般的气度。
  陈国的摄政王。
  他的手下意识扣紧,死死按在了座椅上。
  忽然听到了甲胄的声音。
  那种强烈的压迫感消失。
  天下第五的名将宇文烈已经站起身来了,这位天下绝顶的神将伸出手,白虎的法相出现在他的背后,是蕴含了强烈的战意,杀意,内气流转,所以彰显于世。
  他伸出手,于是白虎法相汇聚,手中一沉,已经握住了重枪。
  摄政王纵横天下的时代里,宇文烈也只是如而今这些少年们一样的年纪,他真正见过了这些豪雄们巅峰的姿态,所以自然而然地,也同样展现出了自己的力量。
  他站在姜高和姜远的前面,双目注视着那穿墨甲的男人。
  “果然。”
  他轻声道:“濮阳王。”
  “这样张狂的男人,是不会死在病榻上的啊。”
  姜高听到了,这位素来冷静霸道,兵法冷酷的名将口吻中的那样一缕激荡的情绪,仿佛在看到这位名将的时候,宇文烈还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他提起枪,挡在了姜高和姜远之前。
  然后下意识看向濮阳王的身边。
  他没有看到那个年轻勇武,冲阵在前的将军了。
  宇文烈回忆记忆里面意气风发的太平公,记忆里初次相见,彼时的太平公没有暗金色的面甲和麒麟的坐骑,还只是濮阳王麾下持旗冲锋的少年骑兵,可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啊。
  宇文烈睁开眼睛:“我们都已经不年少了啊,李万里。”
  他看着濮阳王,却感觉到那老者身上豪迈勇武,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孤独,轻声道:“乱世的麒麟已死去了,此刻,只剩下了跛脚的狼王,岁月当真,残酷得不可思议。”
  活佛闭上眼睛,脸上都是抽了下的苦楚。
  没有人敢挡在濮阳王的面前。
  他是陈鼎业的兄长。
  被取了个软弱的名字,是【辅弼】,但是后来他亲自将这个父亲赐下的名字踏得粉碎了,所有人都寂静,只有禁军不断调集来人,挡在皇帝的面前。
  而在这个时候,众人却听到了一声清亮的兵戈声,身穿朝服的太子陈文冕握着枪,大步走来。
  陈文冕手中战枪抬起,指着眼前骑乘着战马,不再年轻的男人。
  年轻的太子喝道:
  “止步!”
  摄政王的坐骑停下来了。
  摄政王看着这个剑眉星目的少年人,他笑了笑,然后翻身下马:
  “太子,陈文冕。”
  “你,就是我的儿子啊。”
  陈文冕的身躯一滞,旋即大声呵斥道:“你住嘴,你在说什么?!!!”
  摄政王的大氅飞扬,这个老跛子一步一步走来,走的时候身子都一偏一斜,他道:“你就是我的儿子,那一年,你的这个所谓‘父皇’,将我灌醉,送入了他妻子的宫殿,才有了你。”
  “不然,你看看你,你看看他。”
  “他可曾有一点,配当做你的父亲么?!”
  这样的消息宣扬出去了,所有人的脸色都剧烈变化,有惊慌的,有兴奋的,还有意识到知道这消息之后,暴怒皇帝的,陈文冕握着枪,他转过身子,看向了皇帝,眼底有渴求和痛快。
  但是他只能看到那十二冕旒之下,陈鼎业冰冷幽深的目光。
  摄政王展开双臂,拥抱向自己的儿子,那把枪竟然难以刺出去,陈文冕被摄政王抱在怀中,宽阔的胸膛,坚实的后背,不曾有半点的遮掩,陈文冕的思绪凝滞。
  母亲的痛苦,自焚,皇帝的反应,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串联起来了,最后化作了用力拥抱自己的摄政王,陈鼎业大呼道:“去杀了他!”
  “他的武功已经被李万里废了!”
  “你,去杀了他,杀了他!”
  “只要一枪,你就是朕的儿子,是国家的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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