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待到沙耶终于从快要冻死的小动物般拼命汲取温度的状态下缓解,身子不再哆嗦得厉害，五条这也才试探着将紧贴不放的她从自己胸口处拨弄出。
沙耶细微地抗拒了一下，粘牢了般怎么也都撕不开，在听到男人那句温和的“沙耶,我想好好看看你”时，才终究软和下拼死也不想要松手的力气,湿着眼睛顺从地被他分开。
透着迷蒙的雾帘望上去，正对上的是一张被绷带缠裹住上半的面庞
即便隔绝了双眼也依旧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之下的视线此刻正一瞬不瞬温柔地降落在她身上。
瑟缩地迎着那份强烈的注视，沙耶一霎鼓足了勇气,她颤巍巍地伸出手，如同拆卸精美的礼物，一圈一圈解开那段缠绕隔绝的绷带。
白发在被解除束缚之时柔软地垂落。抱着最坏的打算、原以为这辈子也不会再见到的脸孔显现于瞳中，如同天空与海洋般包容苍蓝色眼睛近在咫尺，当中倒映出少女泫然欲泣的脸庞。
即便眼泪早已流了一遍又一遍，像要将身体本就不多的水分全部榨取流干，这时也还是禁不住又一次濡湿了眼眶。
“老师……五条老师…我真的好想你……”
沙耶抽泣着。
“还以为你要不记得我了，好害怕……好害怕……”
她边哭边抬手不断地擦去那些阻碍她去看对方碍事的朦胧，可惜发现怎么也擦不掉，眼泪弄得满脸都是，眼睛也糊住总是看不清，心里也就愈难过，泪水更加收敛不住地坠落个不停。
五条悟两只手都需要抱着她，没有多余的手来替沙耶擦含泪，他索性将脑袋靠过来，贴着少女满是潮气的脸颊和睫毛，将自己当做是现成的毛巾，拱人的猫般贴蹭着四处擦了个遍。
沙耶尚且因这突如其来的接触与肌肤传递的体温处于呆愣，面前整张脸同样沾染得潮湿水汽的五条已是不知为何微弯起眉眼。
“呜哇，湿漉漉的，”他笑着说，“果然是沙耶呢。”
“……”
沙耶看着他满脸是泪笑起来的模样，眼下红红的，雪色的睫毛在泪光中耷拉成一缕一缕，眼睛像水洗过一般通透，忽而就意识到，这个人…分明要比她等待了更久的时间。
“对不起……”
沙耶鼻尖感到一阵蔓延的酸涩。
她心疼地抱住他。
不再是之前一味寻求安慰撒娇的姿态，学着对方拍抚自己时的动作，笨拙地揉动起男人的后背。
沙耶难过地想。
她以后绝对绝对再也不要抛下五条老师了……
…………
*
*
等待高专收尾人员的时间里，沙耶晕晕乎乎被五条悟举着叉子一小口一小口将蛋糕喂到颤抖的嘴唇里，浑身宛如被幸福昏眩的泡沫渗透侵蚀着。
好庆幸大部分的指甲都被妹妹掰断了，正因如此才能换来五条老师疼惜地亲自投喂！
能够像如今这般被温柔地对待着，就算让她的手筋全部被挑断、身体每一寸骨头被击打粉碎个一遍彻底失去丝毫行动能力也都一百个愿意！
“沙耶，有好好听我说话么？”
“呼…呜嘿嘿……”
“……嗯，看来没有呢。”
五条悟挑起塑料小叉的尖端，轻轻剐蹭掉白发少女脸颊沾染到的一处奶油，下意识地放置在唇瓣边，用飞快探出来一丁点的粉色舌尖不沾到小叉地舔掉。
“啊……是！有、有听的！”
沙耶立刻将粘稠迷醉的注目从白发咒术师的唇舌收回，她压下狂跳不止的心脏，手指反复摩擦揪弄着手腕那处破皮之后被前者用束眼绷带临时包扎的活结，感受着躁动不安的热气接连不断往小腹和脸颊两处涌。
白发男人很苦恼似的“哎呀”一声。
“怎么又变回到超高级别的敬语啦？”
他伸手很自然地过来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不是说按照以前的相处模式就好么？ ”
仅是细微的触碰便让沙耶双腿颤抖地流溢，胳膊激起细小的鸡皮疙瘩，心跳也快得好像要从喉咙口蹦出。
“可、可是”
感觉到耳朵尖好像都在冒着热气，她掩盖般将头低下。
“一想到您拥有那个时候的记忆，就…就感觉……”
感觉超级害羞的。
特别若是让五条老师得知她回溯后一直秉持着“既然没办法得到老师，索性就在老师弱小将想要对他做的事全做个够”，这种趁人之危的想法的话……
“您、您不会讨厌么？”
她终究没忍住，怯怯懦懦地开口问。
“那样算不算是作弊，明明我本不应该被您……”
被他那样轻易地喜欢上。
“唔、”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简要回想了下不久前与夏油杰配合用对方假死的骗局引出杀掉羂索后，从那只掉落的狱门疆中获得的“记忆”，敲了敲自己右边太阳穴。
“说实话，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我那时候不至于一点察觉不到沙耶的情感呢。”
沙耶明显怔了怔：“嗳？”
“是……什么意思？”
“还记得第一次遇到那时发生的情形吧？”他提示。
沙耶猛点头：“和老师的初遇，一辈子都不会忘却的！”
“会永远铭记于心！”
“倒也不用那么夸张啦～”
五条悟失笑地揉乱她头发。
“嗯，就是那个时候没错，蛋糕掉下来那时——”
第一次对上白发少女正脸时，手上拎住的纸袋从手指间滑落并坠往地面。
五条悟解释着：“从这里开始就发现沙耶不能好好地控制力量啦。
心里想着'这样不行吧'，要引导的话，身为老师的我必须一丁点影响都受不到才可以，不然会乱套的。 ”
说到这，他顿了顿。
略去了中间“研究出领域微调用法的繁琐过程”，直接上结论：
“总之——在有必要的时候会定期对自己的脑袋来上一发微量型的'无量空处'，确定了不会再被'魅了'后才着手正式接管你的哟？”
似是回忆起什么，他抬手挠挠脑后的剃发：
“嘛，不过仔细想一想，无量空处[改]的效果，确实有些好过头了就是了。”
沙耶全程呆愣愣地听完。
一席话在脑袋里反复转了许多遍，才慢好几拍地“啊”了一小声。
“也…也就是说……”
五条悟点头，一脸“嗯嗯”、“就是这样”，“能够理解实在是太好了”。
——倘若那个时候就莫名其妙【喜欢】上，才算是扭曲意志地【作弊】吧。
说不定结果会相当地糟糕。
他可不想在非主观意志的情况下，强迫对方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啊。
至于同她一起回溯那时的高专时期……
想到此，白发男人不自觉柔和了眼神。
他牵起少女垂至身侧的发丝，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至于后来（二周目），沙耶，我是真的非常喜……”
“也就是说，五、五条老师那个时候（一周目）特意为了我调整了术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