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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关山 第52节

  她今年十九,年岁不算小,同龄的小娘子已有出嫁做娘的,该知道的早知道了。
  马车半途上都能发情的是什么物种的野兽。
  梦里带出的笑意倏然收拢,谢明裳面无表情地坐起身,远远地避去角落,抱着刀闭上眼睛。
  再次惊醒时,马车已停在城北榆林巷的王府大门外。
  鹿鸣和兰夏搀扶她下车,阳光映照在前方的绿色琉璃瓦上方。严长史等候在台阶下。
  萧挽风下车时,已经完全看不出半途动了情欲。严长史快步走上车前,附耳说了几句什么。
  谢明裳斜睨一眼,只见萧挽风细微皱了下眉,道:“该如何就如何。把河间王府的规矩讲与他们知道。”
  “是。”
  两人今日同乘车回返,理所当然地一起往内院方向走,又并肩进了屋里。
  谢明裳入内室更衣,萧挽风抬脚往东间走。两名女官入内服侍,被呵斥出来。
  隔着两道隔断,可以看到东间丝绢屏风后头隐约晃动的颀健背影。
  用饭也是两人一起用。
  晚上掌灯后对方居然还不走。人坐在东间的大书案后,新送来的文书摞满半桌子,灯台把东间映照得亮堂,几名亲兵里里外外地传递消息。
  谢明裳觉得不可能。但什么事落在这位河间王的身上都有可能。
  她坐在西边内室,隔着堂屋扬声问东间。
  “殿下,看看你自己手背上还在收口的疤。你今晚该不会想歇在我这处?”
  “已经耽搁三日,今晚继续做起来。”东间传来平淡的应答。
  谢明裳:“……好,很好。”
  从马车上动了欲,她就该知道今晚是这个结果。
  鹿鸣临走前满怀忧心地吹熄了灯火,只留下床头朦朦胧胧的一点灯光。
  这点灯光摇摇晃晃,映上夜晚垂落的描金帐。
  帐子里的人又挣扎叫嚷了半夜。
  谢明裳被揉搓拽拉了足足半个时辰,手脚腰背酸麻得几乎不是自己的了,崩溃地趴在床上,扭头对着床里。
  拒绝往床外看的动
  作却又被人硬板过去,萧挽风取来一张帕子,仔细擦拭她眼角的泪痕。
  兴许见她哭得太惨,今晚多说了两句。
  “筋骨比头一次柔韧许多,气脉经络也打开了,不再僵而不畅。现在随我出去。”
  谢明裳哑声说:“大半夜的,你还要怎么折腾我!”
  萧挽风起身把桌案上搁着的弯刀拿来床边,在床头居高临下盯着她,说道:
  “带你的弯刀去庭院里。拔刀攻击我。”
  谢明裳给气得笑了。
  揉搓小娘子的刺激已经不够,还得见血了才够刺激?
  她把塞进手里的弯刀扔开,人往床里滚,被子紧裹住身体,扯着被角死不撒手。
  萧挽风皱了下眉。
  耐着性子劝说几句,见被子始终蚕茧般紧裹着,里头的蛹连耳朵都蒙上了,他也不再劝,上前直接动手掀被子。
  谢明裳倒也没硬扯着被子不让他拉走。
  唰地一下,包裹住她全身的大红被褥被扯走扔去旁边。
  萧挽风道:“起——”
  他只来得及说这个字。
  留意到此刻被子里的情况,后面的半截话骤然卡在咽喉里。
  被子里的小娘子已脱得只留一件银粉色肚兜,雪白胴体横陈。
  在床边的哑然注视下,原本面向床里侧蜷的柔软躯体还翻了个身,带几分明晃晃的挑衅意味,平躺在床上。
  这么多日子折腾下来,谢明裳早就破罐子破摔了。
  她不想大半夜地起身和人对砍,谁也别想把她弄起来继续折腾。
  “殿下,有病得尽早治。”
  她尽量语气真挚:“揉搓我一通能觉得舒坦,不如索性真刀真枪试一试,说不定觉得更舒坦,之前的毛病都能扔开了。”
  “……”
  床边站着的男人仿佛变哑了。
  萧挽风沉默着,把扔去角落的被褥扯回来,朱色软被再度覆盖上雪白的肩头,里外重重裹了两圈,连身子带脖颈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鼻尖以上还露在被角外头。
  这下可比谢明裳自己裹得紧多了。
  人被裹得动弹不得,横蚕似的卧在床上,她还能说话:
  “装什么呢。刚才被子一掀开,殿下不是已经起兴了?还要和我拿刀出去庭院对打?”
  萧挽风深深地吸气,又呼出。转身出门去。
  谢明裳裹着被子等了整刻钟,人果然没再回返。
  她轻轻地舒口气,原地细微挪腾了半天,把身上紧紧包裹的软被挣松,这才起身翻找单衣穿上,把扔去床角落的弯刀找回,熟练地抱在怀里,裹回被子,闭上眼睛。
  人却始终睡不着。
  兴许是被“弯刀攻击我”那句话刺激到,她的脑海中,始终闪动着几个零碎画面。
  弯月。戈壁。胡杨树。
  狼群。
  狼群眼睛化作莹莹绿光,在夜色里成群结队地围拢上来。
  弯刀亮如月光,割断头狼的咽喉。鲜血喷涌如瀑。
  那是怎样的一刀?
  脑海里零碎画面闪现得不清晰。但她却本能知道,那一刀该如何的握法。如何地横推。如何轻快而又狠准地上挑,一刀割喉。
  那流泻如月光的一刀,在她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地上演,精神越来越亢奋,她已经无法平静地躺在床上了。
  吱呀一声轻响,虚掩的房门被从里推开。
  谢明裳握紧弯刀,踩着月色出了门。
  ——
  弯刀在深夜出鞘,发出细微的嗡鸣。
  谢明裳立在草木葳蕤的庭院角落,周围晃动的灌木遮挡住她大半的身影。她仿佛舞蹈般缓慢平推,以手腕和手臂力量挥舞弯刀。
  但今晚这次即兴练刀却出乎预料地顺利,身体出乎意料地协调。
  不止手腕。手臂,手肘,肩胛,手腕,四点连成一线,仿佛奔腾的江水中一道活泼流淌的溪流,顺其自然地挥舞。
  纤瘦的身躯骤然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道,弯刀如半月,在夜幕中划过一道闪电般的雪亮弧光。
  平推横斩,刀光寒气激起风势。
  近处的一圈灌木丛木叶纷纷凌乱斩落,四五根削断的细竹枝乱糟糟地躺了满地。
  谢明裳急促地喘着气,慢慢站稳。
  她还是不记得谁教了她刀法。或许还是娘,亦或小时候在关外另请了师傅,年纪太小,她不记得了。她下回见面时着重问一问。
  一刀下去力竭,身体内积蓄的力量仿佛被抽干了,半天缓不过来。
  但这一刀平推斩无比熟练。仿佛之前练过千百次般,毫无凝滞。和之前在家里跟父亲的陌刀对打,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她站在原地喘息良久,急促的呼吸才平复下来。人几乎脱力,原地站着都摇摇晃晃的,心情却难得的愉悦舒畅,纤长手指来回地抚摸纯银刀鞘。
  她把弯刀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坐在庭院石桌休息,对着头顶夜空出了好一会儿神,才起身慢慢地走回屋。
  床头油灯熄灭了。
  西寝屋重新陷入了黑暗。
  良久。
  萧挽风从漆黑的廊子下走出,远远凝视着入睡后安静的寝屋。
  半月形状的刀光雪亮横斩,如百尺飞瀑泼溅,仿佛还映在他的视野里。
  她虽然不再记得他。
  至少还记得自己的刀。
  ——
  浴池子里响起大片水花。
  这是被原主人刻意建在露天的浴池子。处处精雕细刻着合欢并蒂、鸳鸯戏水图纹的汉白玉池子里,冷水放了满池,在夜色下粼粼倒映着星光。
  王府之主湿淋淋地靠在汉白玉池子边沿。头后仰着,对着深夜星空,俊美冷峻的眉眼俱是忍耐。
  白日里的马车上,倚在他膝头沉沉入睡的小娘子从美梦中笑着醒来。眼里带朦胧水光,仰着脸对他,盈盈笑意如春风拂面。他几乎融化在春水盈光里。
  雪白胴体如软玉。小小的银绸肚兜压根遮掩不住什么。
  冷水池中泄露出沉重的喘息。
  夜色下的人深陷入情欲中。
  第38章 值得
  谢明裳第二日睡到辰时末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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