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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关山 第112节

  他平躺着不动。但手腕直接挣脱她的压制,从身后按她的后腰,把她往前按。
  再驯服的野豹子,依旧会咬人。他被刺激得不轻,这一下发力极重,她坐不稳地往前冲,趴伏在他身上。
  脸对着脸,鼻尖对着鼻尖。
  “就不能让让我。”谢明裳嘀咕着,“只许你压我,不许我压你?”
  萧挽风额头起了一层薄汗。
  他闭目深深呼吸几次,再睁开眼,俊美的脸上露出隐忍表情:“我没让你?”
  谢明裳理直气壮:“你再让让我!”
  萧挽风的声音不知何时哑了,“别再蹭了。”
  几乎被她蹭出火来,刚才按着她后腰发力那一下,直接把不老实的小娘子往前推出半尺。
  柔韧的腰还在扭,他抬手把她两只手都攥住,反拧在身后,不许她继续肆无忌惮地摆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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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疼疼疼……”
  谢明裳迭声地喊几声疼,萧挽风松开辖制的手。
  她跨坐在他小腹上,正在揉发疼的手腕,啪地一声脆响,她浑身都僵了僵。
  罗裙包裹下的挺翘臀尖居然挨了一巴掌。
  萧挽风起身走去窗边,把紧闭的
  木窗敞开。窗外的大风裹挟着雨丝劈头盖脸地扑进屋里,
  “之前和你说过的忘了?”他呼吸不稳,面对着窗,任由雨丝扑在脸上身上,“不想留下,别招惹我。”
  谢明裳不大满意,捂着发疼的臀,慢腾腾下床趿鞋。
  作天作地,终于作得他受不了,出手拦她。但试出了他的底线么?她感觉不算。他依旧在容忍。
  今天她满床胡作的时候,胡太医在书房外通传两次了。
  谢明裳拉开书房门时,衣裳倒是齐整,但面色晕红,气喘未定,唇珠唇角都肿了。
  胡太医咳了声,目不斜视地进书房去。
  说起来,胡太医昨日跟随入宫,过得也不容易。
  面对太医院众多前辈的质问,左支右绌,狼狈应付,冷汗流了一箩筐。大晚上地被留在太医院,整夜挑灯商议河间王腿疾的药方,具体轻重如何,该怎样医治。
  今天清晨宫门开启,他才被放出来。
  胡太医在书房里密告:“昨夜里,太医院的老医正,趁身边无人时偷偷问下官,是打算好好地医治呢,还是表面上治一治。”
  萧挽风此刻又坐在木轮椅上了。
  木轮椅靠近窗边,雨丝飘进室内,落在身上只觉得凉爽。撩拨他半日的小娘子笑盈盈坐在对面,无事人般旁听着,他身上燥得很。
  身上燥热,脸上反倒半分表情也无,他身子往椅背后仰,筋骨分明的手背搭在木椅上,漠然道:“你如何说。”
  他面无表情起来,倒把胡太医紧张得说话都不利落:
  “下官、下官哪敢多说什么。下官当即噗通跪倒,求医正指个明路。倒把医正吓得不轻,也噗通跪下了。”
  两边跪倒互拜半天,被同僚拉起。
  太医院众御医商议到半夜,共同拟定下一张无功无过的内服药方:吃不死人,也治不好伤病。
  外加十日一次的针灸:稍微减轻些腿伤疼痛。至于能不能治好,那就他听天由命了。
  萧挽风听完一点头,赞赏道:“应对得不错。”
  胡太医高高拎起的心这才放回胸腔。
  这边开始诊脉,那边谢明裳心不在焉地听着。
  胡太医问起,既然入宫赴宴已经平安度过,何时开始治腿疾?被马蹄铁踢伤的筋骨有少许错位,不能再耽搁了。
  萧挽风答得还是那句:“不急。等两日。”
  胡太医诊完脉,又说:“还是阳盛过于燥热的症状。天气都入秋了……下官再开点食补方子。”
  人退出去后,谢明裳问:“闭门谢客,又不急着治腿,这几天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谢明裳眨了下眼。真的?
  “外书房宽敞。白天我都待书房这边,可不可以?”
  不论哪家宅邸,外院书房都是家主会客议事的机要地。
  在河间王府可以自由出入外书房的,只有王府长史严陆卿、亲卫队正顾淮两个。顾沛都不够资格。
  谢明裳故意这么问。人人都有逆鳞,她想试探他的逆鳞到底藏在何处。
  萧挽风居然毫不在意应下,“可以。”
  谢明裳:“……”
  书房机要地,真不要紧?
  她开门出去,招呼门外把守的亲兵,去一趟晴风院,把她日常惯用的东西全搬来。
  淅淅沥沥的秋雨声中,书房亲兵来回地搬。
  洗漱的银盆,面巾,铜镜,梳头的篦子,装秋衣的五斗柜,放零嘴盘子的几案,银鞘弯刀,都堆进书房。
  原想把贵妃榻也搬来,尺寸太大,放不进狭小内室,丈量半天作罢。
  “兰夏和鹿鸣呢?她们两个可不可以进书房陪我?”
  萧挽风坐在三尺宽的大沙盘边,手里掂一枚红色小旗,说:“不可。”
  谢明裳瞥他一眼。
  这是第二桩被他喊停的事。
  只容忍她自己出入书房。身边亲信不可。
  下午,严陆卿领着众幕僚齐聚外书房。
  众人默契地绕过五斗柜和零嘴盘子,没有一个人对书房窗边叼着乌梅慢悠悠擦刀的小娘子提出疑问,围拢在三尺见方的大沙盘边,争论得激烈。
  耳边隐约传来:“谢帅……”“不,谢帅应在这处……”
  谢明裳扔下擦拭半截的刀鞘,走近沙盘边,盯着起伏绵延的地势。
  新捏起的沙盘明显不是京畿附近的地形了。
  大片平原丘陵当中,夹杂南北走向的凸起山脉,北面一斜排的小方砖墙——她认出了,那是长城。
  萧挽风左手按一处山脉,沿着凹陷的峡谷,往西北方向寻觅。手指停在长城南部。
  西北面的长城零散,有许多小破口。
  “无人知道谢帅追击辽东王残部,追击到了何处。”他在山脉南部点了点:“补给线五天前已经断了。断在太行山北麓。”
  “最常见的可能,绕过太行山,继续往东北追击,直击辽东王老巢。”他在太行山以东的辽东地带,插下一面小红旗。
  他沿着长城破口往北,插下一面小红旗:“若辽东王往西北关外奔逃,谢帅追出关外,可能由这处出关。”
  严陆卿绕去北边,在长城以北插下一面小黑旗:
  “北面是突厥地盘,可能遭遇突厥小王。”
  谢明裳蹲在沙盘边,仔细估量尺寸,估猜太行山北麓到出关口的路径。算完摇摇头。
  “我爹不会追出关外的。”
  “他惜兵,也知道突厥骑兵战力。粮草和冬衣不够,他不会冒险领兵出关追击。”
  谢明裳取过几个红色小旗,绕着太行山北麓插满。
  “爹爹可能堵死出关的退路,逼迫辽东王继续往东北奔逃,顺便等待朝廷的下一批粮草补给。”
  萧挽风拧了下眉,“朝廷没有下一批的粮草补给。”
  不等他说完,谢明裳就惊站起身:“什么!”
  严陆卿叹气:“确实没有粮草补给,消息确凿。朝廷昨日已下令退兵。”
  补给线拉得太长,朝廷吃不住了。
  昨日早晨下诏退兵,昨日中午,退兵令快马送出京城,六百里急报奔传前线。
  萧挽风问谢明裳:“你觉得,你父亲会不会听命,班师回京?”
  谢明裳抿了抿嘴,摇头。
  “我爹这次领兵出击,要的是大胜。”
  只有擒获贼首,全然大胜,才能洗刷得掉谢家头顶着的所谓“贪腐案”的耻辱。
  只有全然大胜,班师回潮,爹爹才有足够的胆气,可以上书求情,恳请抹除女儿的宫籍,恳请起复儿子的官职。
  以她父亲的性子,只要还能打,不会退兵。
  “或许等军粮殆尽,爹爹会改变想法。但只要军粮还有,兵力还在,辽东王未剿灭,他不会提前班师的。”
  书房里众人沉默下去。不知谁推开窗户,风雨扑进室内。
  有人喃喃地道:“将在外,不受命。这下变数更多了。”
  之后整个时辰,众人反复推演沙盘,将红黑小旗插得满山遍野都是,又一个个地拔起。
  “怎么办。”
  “没什么办法。”
  “变数太大,皆有可能。”
  沙盘推演的小旗最后留下四路。
  “要么,赶在军粮殆尽之前,谢帅斩获辽东王的人头,班师回京。皆大欢喜。”
  “要么,军粮殆尽,辽东王贼首未擒获。谢帅惜兵,或许会改变想法,班师回京。你父亲不大欢喜,但毕竟算一场大胜,朝廷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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