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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关山 第140节

  人站稳了,还有只手扶住她的后腰,萧挽风怕她又摔了,搀扶得紧。低头望来时,习惯性地拧眉:
  “急着起身作甚?回去歇着。”
  谢明裳才不要。手指轻轻地钩一下,笑盈盈勾着他越过屏风往外间走,人在罗汉床边坐下。
  锦绣织罗堆砌的罗汉床舒服多了。
  她坐去罗汉床上,攥着衣襟把人往下拉,仰头讨要亲吻。
  萧挽风盯着罗汉床边的小娘子。
  看她盈盈带笑的眼睛,看她灵动暗藏狡黠的神色,看她松松扯着自己衣襟不放的亲昵姿态。
  自从斥退胡太医便显得沉冷的眉眼,不知不觉舒展开少许。
  他顺着力道,侧坐在罗汉床边。
  两人交换一个短暂而克制的亲吻。
  谢明裳扯着衣襟不放的手,被他握住拉开,把两人凌乱的衣襟皱褶整理好,和缓道:“别闹我。严陆卿还在外等着。”
  谢明裳点点头,却又把他才拉好的衣襟又扯住。直盯着面前郎君深黑的眼眸,不轻不重继续往下拉。
  她就故意闹他。
  胡太医如何招惹的他,他不肯说。
  凶名在外的王府之主,轻易不把情绪挂在脸上,旁人眼里的他喜怒难测。但他情绪低沉起来,就会像刚才那样,避而不答。
  伪装什么也没发生,若无其事压去心底,等它自己消解。
  以萧挽风的身份,他自己撇开话题,京城没几个人敢当面再提一次。
  ……谢明裳偏要当面提。
  左手扯着他衣襟不放,右手疾书:【去捏沙盘】
  她中途停笔,澄澈的眸子抬起,对视一眼,继续写:【捏完沙盘,你心情便好转】
  【胡太医那厮,狗嘴吐不出象牙。说什么戳人痛处的话了?此人胆小如鼠,必非存心。夏虫不可语冰,不值得你心境消沉——】
  不等写完,字纸便被萧挽风抽走,扔去旁边。
  萧挽风语气淡淡:“他确实不值得。”
  胡太医算个什么东西?哪值得他计较。
  无非是一句无心之语,卷出沉积多年的旧情绪。
  心头杀意翻滚,不断酝酿。此刻的不痛快已经显露于言表。
  谢明裳又轻轻地扯他一下。萧挽风凝目注视过来。
  她提笔快速地写:【说出来就好】
  【说出来,人舒坦】
  写罢轻轻一推,抬手指耳朵,示意他开口,自己在听。
  萧挽风人坐着不动。
  他早已习惯压抑。把情绪压抑去深处,无事人般照常处置日常事务
  。
  面前的小娘子,偏偏一举一动牵引他的情绪。
  要他开口说出来。
  萧挽风坐着不动,幽深的眼睛转来直视,开口道:“言语安抚不了我。”
  “捏沙盘,并不能让我心情好。”
  谢明裳一怔,对着面前神色冷峻的郎君,飞快眨了下眼。
  萧挽风近距离凝视着她,缓缓俯下身来。
  动作并不快,给她足够避让的时间。
  谢明裳没有躲。
  下一刻,她被压倒在罗汉床上。对方居高盯她片刻,吻住她的唇珠。
  谢明裳手里还攥着笔,不留神间,狼毫刮在朱红衾褥上,涂抹出一道长长的墨痕。
  “……”
  这回的亲吻凶猛,带有掠夺的意味。和片刻前克制体贴的亲吻截然不同。
  捏沙盘并不能让萧挽风心情好。沙盘主征战,专注地捏沙盘,只会让他战意沸腾。
  只有她主动接近,两人坐在一处捏沙盘,耳鬓厮磨的短暂愉悦,才让他心情好转。
  心头浓烈的杀意,往往被他隐藏,压去深处。
  只要他自行压抑下去,无人敢当面提起。事便过去了。
  今日却被她翻动浑水。尚未完全压抑住的杀意升腾,仿佛熔浆喷发,化作另一种浓烈的情感,倾泻而出。
  “……”谢明裳仰躺着,人被亲懵了。
  直到身上才穿不久的衣衫被褪下,露出吻痕斑驳的白皙肩头,冷得她一个寒战,抬手把人往外推。
  推了几下,人不动。萧挽风低头盯住她,眼神灼灼幽亮,仿佛野地头狼猎捕的眼神。谢明裳用力推他。两人近距离对视片刻,他深吸口气,从她身上往后退。
  谢明裳被搀扶坐起,褪下肩头的衣衫拢起系带,掉落在罗汉床上的蝴蝶金钗也被萧挽风捡起,插入她浓密发髻,从上到下重新打理整齐。
  谢明裳反手按颤动不休的金钗,眸光若有所思,注视面前男人的背影。
  萧挽风翻坐去罗汉床边。两条长腿伸展,深重地呼吸几次,起身喝完半杯冷茶,打开房门,传召院门外等候的严陆卿。
  “进来说话。”
  第92章 开弓再无回头箭
  严陆卿带过来的消息,乍听意料之外,细想却不出奇。
  宫里查办朱红惜案,牵扯进的人物越来越多。杨保和起先被定为主谋,后来又翻供乱咬一气,居然把庐陵王给咬进去,供作主谋。
  如今庐陵王也被千羽卫禁军拘走,蹲了诏狱。庐陵王妃四处奔走,在谢家求到谢明裳面前。
  几日不见动静,庐陵王妃慌乱之下,又想起了自家的庐陵王府。
  河间王喜爱城北榆林街的庐陵王府、曾经公然占据数月。
  庐陵王妃想来想去,想献上王府,换一个求情的机会。
  但今时不同往日,河间王已有自己的王府。即便想献上庐陵王府,人家不见得愿意收。
  庐陵王妃拐弯抹角,委婉提出:将庐陵王府赠给谢家。
  谢家失了自家宅子,一家两房,几十丁口,至今借住在城西一处小宅院,岂能长久?
  庐陵王妃遣人来寻河间王,口口声声道:
  只求接庐陵王出狱。愿将庐陵王府赠给谢家。
  “庐陵王妃遣来的人说:全府人已搬出城外居住,榆林街王府空出,地契、锁匙俱都备齐,谢家随时可以入住。”
  严陆卿头次遇到这种事,啼笑皆非:
  “王府宅子,说让便让。这位庐陵王妃为了救夫,算得上不惜代价了。也不知庐陵王得知后,会不会感激自家夫人。”
  “殿下,献上的庐陵王府,我们要不要?”
  萧挽风坐在长桌后,缓缓摩挲着拇指上的铁扳指:
  “庐陵王妃愿意献王府与谢家,为何不要?”
  谢明裳蜷在罗汉床上,抱着零食盘子,若有所思地扫过对话的二人。
  谢家收下宅子,岂不是要把庐陵王从诏狱捞出来?膈应得很。
  耳听萧挽风哂道:“庐陵王,废物而已。用个废物换一处上好宅子,值得。”
  严陆卿也道:“确实,庐陵王被打灭气焰、奔逃出京城后,便是个废物了。谢家又正好缺宅子。殿下,庐陵王妃的交易可以做,但不能按她的提议做。臣属有个想法……”
  两人低声商议一阵。
  严陆卿起身告退:“臣属这就去知会庐陵王妃那边。”
  萧挽风起身关门,走回罗汉床边坐下。“你听见了?”
  谢明裳咔嚓咔嚓地嗑瓜子。清澈分明的眸子抬起,带催促之意。
  商量个什么结果,你倒是说啊。
  萧挽风三两句干脆地交了底。
  “传话给庐陵王妃,不要王府地契。让她把王府宅子估价典卖。估价的银钱交予谢家买宅子。”
  谢明裳:“……噗。”
  她笑得差点被瓜子呛住。这主意,太损了。
  毕竟是个王府大宅。不同于寻常民宅。
  哪怕庐陵王妃出面转让地契,哀求得楚楚可怜……万一庐陵王出来后不认账,把事捅去宫里,谢家说不定要吃大亏。
  但换个法子,叫庐陵王妃出面把自家王府估价典卖。不管她会不会真卖,总之,把估价的银钱交给谢家置办新宅子。
  ——新宅子的来处干干净净,跟庐陵王府再没半点干系。
  谢明裳越想越好笑。庐陵王并未除爵,封号还在,现任郡王的王府岂是好卖的?哪怕王妃做主转赠给大臣居住,后续只怕也有巨坑。
  鬻卖王府,多半卖不出去。但估价可不会便宜!
  眸子弯起如月牙,带出明显笑意,她提笔唰唰地写:
  【狡猾!】
  萧挽风看在眼里,不认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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