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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关山 第146节

  寻找门神画像的执念破去,理智便回笼。
  她跑马过半条巷子,忽地一踢马腹,从后面追上。
  两骑穿过小巷时,她抬手扯住乌钩的缰绳。乌钩嘶鸣一声,慢下脚步。
  严陆卿知道的事,萧挽
  风会想不到?为什么他一个字不提,任她拉着走遍七八条巷子?
  大半夜的,自己拉他出门,他当真什么都不问,只带数十亲兵,在黑黢黢的暗巷里穿行了整个时辰……
  京城盯着河间王府的眼睛不少,这举动可不安全!
  她这边扯着缰绳不动,引得马鞍上的男人勒马侧身。
  萧挽风大约误会了她此刻扯住缰绳、近距离凝视的意思。对视片刻,拧了下浓黑的眉峰。
  “天快亮了,路上不方便。回王府再亲。”
  顾淮原本跟在身后,一个勒马急停,略紧张地打量周围地貌。
  刚才敞阔街边也就罢了,亲兵人手可以把主上和娘子围拢个严实。
  这处狭窄长巷,只供两匹马穿行,不好围拢护卫!
  萧挽风话音才落地,顾淮脱口而出:“亲不得!”
  后方的严陆卿:“……”
  前头的谢明裳:“……噗。”
  谢明裳忍笑松开缰绳,
  亲什么亲?你家主上乱说,你们也来凑热闹。
  马鞭轻轻地击打马儿后臀,得意嘶鸣一声,驮着主人轻快地往前小跑而去。
  河间王府的北面角门就在前方了。
  一行人依次进入王府角门。
  顾沛领几名亲兵上前迎接,接过马匹缰绳,眼角还有点肿,郑重递来一封军报。
  “殿下前脚刚出门,后脚便传来的前线急报。信使说:十万火急。殿下尽快拆阅。”
  萧挽风边走边拆开军报,里头只有一行字:
  【谢帅兵马已入虎牢关】
  他的视线微微一凝,随即把军情急报收起,转头问顾沛。
  “哭完了?”
  顾沛蔫头耷脑,带鼻音“嗯”了声。
  萧挽风:“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补。去趟城外,寻到庐陵王妃,替我转两句话。”
  顾沛精神大振:“遵令!”
  “头一句话:收贵府一张床,王府宅子不要。折银二十万两,交予谢家。”
  第二句话,跟谢琅有关。
  庐陵王妃为了救她夫君,曾经借着吊唁名义,亲赴谢家灵堂。不止苦苦哀求谢明裳,还曾经向谢琅问计。
  当时,谢琅写给她一张纸条,列出两个姓氏。
  相府:林;裕国公府,蓝。
  谢琅对庐陵王妃道:求情无用,不如攀咬。
  “第二句话,替我原话转达:
  当日谢大郎君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喏!”顾沛飞奔而去。
  萧挽风穿过马场往往前院走,边走边展开前线急报,递给严陆卿。
  【谢帅兵马已入虎牢关】
  虎牢关,距离京城,也就两天脚程。
  严陆卿一惊:“这么快!”
  萧挽风道:“提前准备起来。两刻钟后书房议事。”
  严陆卿也匆匆离去。
  萧挽风还有两刻钟的空闲时辰。
  他沿着马场栅栏往前走出几步,脚步忽地一顿。
  走在前方的小娘子裙摆摇曳,没有去晴风院,也不去书房——牵着得意,拎起毛刷子草料桶,人在马场边坐下了。
  ……说好的回来亲呢?
  ——
  得意凌晨牵出去一趟,溅了满腿泥浆。这马儿还认主,不让陌生人近身清洗,专盯着谢明裳。走一步盯一步,拿大脑袋地起劲地拱她。
  谢明裳抬一桶上好的草料至得意面前,取两只大毛刷子,坐在马场栅栏边,花整个早晨功夫,把马儿红白相间的鬃毛刷得油光亮滑。
  期间萧挽风走到她面前,站了片刻,看她刷马,帮忙递了两刻钟的毛刷子。
  谢明裳心里感激,仰头冲他甜甜地笑了几次,目送人往前院方向走远。
  晌午时分,她又看见顾沛了。
  顾沛未来马场操练。清晨在角门递交了一封急报之后,人似乎被派出去做事?来去匆匆的。
  谢明裳盯着年轻儿郎的背影。
  昨晚听他在书房外头嗷嗷地哭,似乎为自作主张抬来那张床的事,他兄长顾淮生了大气,主张把他送回朔州大营重新历练。
  萧挽风说:“小惩大诫”,也不知后续如何?
  谢明裳抚摸几下得意光亮的皮毛,把缰绳交给马厩小厮。
  顾沛才办完正事回来,就被提溜来了晴风院。
  晴风院今天中午又闭门做起热锅子。
  小凉亭里,铜锅子滚水沸腾。切得细薄的鲜红羊肉、兔肉各四盘,菜蔬两盘,一字摆开,围绕石桌放四张木墩子。
  今天日头好,小凉亭的挡风帘子放下半截,不挡风,主要挡晴风院各处的眼睛。
  谢明裳面向大门迎面坐下,鹿鸣、兰夏两个坐在左右,空出一个位子,谢明裳招呼顾沛过去。
  顾沛踌躇地站在凉亭外:“娘子叫卑职来……吃铜锅子?卑职也有份?”
  谢明裳往空位子上指,示意人入席。
  顾沛大喜过望,兴冲冲钻进凉亭,道了声谢,拿起筷子直奔羊肉盘子而去。一筷夹起半盘子羊肉。
  兰夏大翻白眼,鹿鸣忍笑不言语。
  咕噜咕噜冒泡的铜锅子声响里,谢明裳提笔在纸上写:
  【不罚你回朔州?】
  “回娘子,罚过了。”顾沛边涮羊肉边叹气:
  “打也打了,认错也认了,殿下罚的五棍都不算什么,昨晚我哥还加罚我……就为了一张床!”
  兰夏插嘴:“娘子,我也觉得,抬一张好床给娘子,算什么错处——”
  顾沛瞪眼道:“别乱说话!我知错了!”
  其实早晨萧挽风叮嘱他去城外,找庐陵王妃传话,他隐约便知道,自己大摇大摆从庐陵王府扛出一张床的举动,多半打草惊蛇,扰乱了主上的部署。
  或许主上的计划里,原本不会这么早回应庐陵王妃。
  或许会晾个几日,等庐陵王妃沉不住气,再次遣人登门哀求。可以谈个更好的条件,榨出更多有价值的消息。
  他头脑发热扛出一张床,导致部署打乱,和庐陵王府的合作提前摆上明面。也不知后续如何,对河间王府是好是坏。
  顾沛越想越懊悔,低头闷吃,两盘羊肉薄片瞬间风卷残云,只剩下空盘。
  兰夏瞠目瞪视空盘,鹿鸣忍笑说:“慢点吃,还有许多。当心烫坏了喉咙。”
  谢明裳慢悠悠地写:【烫坏喉咙,说不了话,就得送回朔州大营——】
  没等写完,顾沛就炸毛了:“卑职跟随主上出来,尸首可以送回朔州大营,活人不回去!”
  谢明裳提笔写:【跟随你家主上出来时,可有听过归期?】
  顾沛摇头。
  边关大将被征召入京,兵马虎符留在边地大营,随行只带二百亲兵。大家都知道此行艰险。
  跟出来的两百人,没打算活着回去。
  顾沛边解释边喝酒,他喝酒姿态痛快,四两容量酒碗,一口闷整碗。
  谢明裳今天请他吃铜锅子,一来看他倒霉,有安抚意味;二来,有话想问他。
  她提笔写:【你在朔州时,可听过贺帅生平?】
  顾沛精神一振,肉都不吃了。“朔州谁不知贺帅!”
  看他的架势要从头开始描述,谢明裳赶紧抬手喊停。她最想问的其实只有一句。
  【三千铁甲军、甲子马,还在朔州?】
  顾沛“咦”了声:“娘子也知道铁甲军?折损不少,险些没了。”
  原来,自从五年前龙骨山大败,铁甲军折损大批精锐。
  后来萧挽风入主朔州时,军营大点兵,当年声名赫赫的铁甲军,居然点不齐一千人马。大批铁甲残破不全,堆于军库仓。
  “殿下亲自挑选全州精锐,补充了一批新人。如今约莫两千铁甲军,大部分在朔州。”
  大部分在朔州?
  谢明裳听得稀罕,唰唰写:【少部分铁甲军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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