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但她们,也全部都不是“绫濑川檎奈”。
  “没有脸,是因为她们根本没有存在过。
  “就像那些还未出厂、无法蒙上各校特色的名札一样,她们永远不可能得到只属于自己的脸……能够被赋予的,只有父母留下的名字。
  “而其余的,属于她们自己人生的东西——
  在出生之前就被‘某人’给‘夺走’了!”
  所以,在这些碎片里出现的女性,才全都拥有与绫濑川檎奈一样的外表——肤色冷白,明绿发眸,肢体纤细而敏捷,腿很长,曲线很漂亮。
  但是,无论她们在做什么。那双眼瞳深处永远如同玻璃一般,无论映来什么色调,永远都残留着反射无机质的光。
  幸村拉开讲台的抽屉,他在里面找到了班级名单:尽管没有学号,没有班级名称,只有写着名字的座位表,但那依旧是一份完整的班级名单。
  视线往下划过,在看到左边第五排的名字时顿住了,这个位置实在太不起眼,又正好处于放学时茜色光线背面的暗处,以至于他刚刚没有发现它的异常。
  是的。仔细想想,在那些人生里,也有唯一一个,长相与“绫濑川檎奈”,有着微妙不同的人……
  ——柔和轻俏的橘色调咖啡厅里,同样碧色发眼,用与鸽子蛋钻石戒指一样冷淡的冰山般目光看来的女人,右侧面颊有着十元硬币大小的胎记。
  在被发现的那张桌面前站定了,果然,幸村哑然失笑,那桌面上放着的,除了白色的名札,还有一份熟悉的文件夹。
  如果不是收到了“向神请愿事务所”暂停营业的短信,他简直要以为这一切又是那两个奇怪双胞胎搞出来的恶作剧。
  打开文件夹,里面只放了两张纸,很薄:
  第一张没有任何图像,只有文字。
  蝇头大小的文字详尽细密地介绍了一个女孩的家庭:她出生在千叶,ab型血,父母结婚前两人有相同的姓氏,父亲是一名普通的保险公司职员,母亲是家庭主妇。尽管是文字,可万事巨细,连父母结婚时的神社地址都有记录。
  太普通了。
  普通得根本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个场景里的故事。没有空白的名札,没有没有脸的人,也没有从出生之前就不复存在的命运。光是从文字,就能看出,这个女孩,过着如何平淡又丰富的人生。
  没有任何的,怪异。
  幸村的手指久久地停留在文字的最后一行上。然后,他的食指用力屈起,像要撕开什么东西似的,将第一张纸掀开了。
  第二张,是一份十四年前的,医疗处置文书。
  医务人员先是以公事性的态度先后阐述了原因,以及表达抱歉与宽慰,然后告知产妇及其家属:
  胎儿遗体将被纳入遗体管理,应当进行妥善处置。
  默认视为委托医疗机构处理,依照国内殡葬管理的相关规定进行处置;如需自行处理的,产妇或家属则应在其医疗文书上签字。
  医疗处置文书的最后一行,是产妇本人的签名:
  “藤田爱”
  而压着文件夹的白色名札,上面则赫然是那个死婴的名字:
  “绫濑川檎奈”
  ……
  怪异,当然是不可能存在的。
  因为你没有办法,让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再度消失一次。
  就像你不可能要求一个特异点变得更加奇怪,成为更加吊诡,更加超乎想象,更加不正常的什么事物——
  因为光是“它在这里”的这个事实,就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无法理解,最难以想象推理,也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死者苏生。
  这,就是这场蝴蝶风暴,最初的开端。
  第78章 蝴蝶风暴no.7-9
  蝴蝶风暴no.7-9
  仿佛空中之城一般,金华璀璨的高级公寓顶楼,唯一的玻璃温室花园。
  面对紧握炸弹控制器,抛出了“秃头悖论”的司在花火,檎奈扯动嘴角,人类面部的肌肉相互拉起,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
  “你不会让炸弹爆炸的。”
  不是确定,而是笃定——确信对方绝对不会这样做。
  “你虽然很擅长装疯卖傻,但是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我发现了你所隐藏的事情哦。从语气到眼神,她的态度这么说明着。
  “从探索七年前的端岛开始,最后制造让人主动走进陷阱的氛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耐心设下一环扣一环的圈套。现在就算再怎么塑造不顾一切的形象,被所呈现出来的butterfly,也绝对不可能是头脑发热的人。”
  仿佛在讲着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就连少女面部上覆盖的笑容,都没有因此改变一分一毫的程度:
  “就算看起来再怎么像走投无路之后坦荡掀牌的疯子,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有信哦。”
  完全没有受到遥控炸zha弹的压迫,单臂却用力一往前掷出尖刀,破空而出的锋利金属,精准地瞄上了一开始被击破后支离破碎的播放机器。
  滑稽的是,在入门起就针锋相对的情况下,当然没有人去做突然去关掉开关这种安全第一的事情。
  尚还链接的部分电路在重击中再度迸发火光,电流滋滋,温室提供热气的暖气管孜孜不倦地工作着,金属在重力与高温下,小簇璀璨的火花被点燃了,风壮火势,眼见着就朝已经陷入昏迷的儿童座位扑去。
  “你不怕炸弹会爆炸吗?”司在没有动,却像察觉了什么,表情逐渐扭曲,“会死人哦!”
  “那就爆炸呗?”檎奈说。
  纤长的手指指了指对方,又隔空点点自己,发出的感想时的表情,就像是看着他人的故事,完全没有任何共感的脸庞:“你真的搞错很多东西哎。”
  “到底什么让你觉得我是一个喜欢拯救别人的家伙?研究我这么久,居然还坚定不移?
  “端岛的‘怪物狩猎’习俗知道吗?每年固定时间1vsn的大逃杀哎!所有人都想要你立刻死,死法越惨越开心。理由?没有;但每个人都好正当好正义,全员都是正义的好朋友,只有你是反派。”
  一个灵活的后空翻,脚跟落在边缘的阶台上发出“哒”的轻响,就像在回溯自白中被认为是反派的怪物,双臂在夜风中张开:
  “用快乐表情描述‘家庭’就觉得我会动容吗?关我屁事啊!有家暴习惯的母亲,还有总是跟路人一样装逼的父亲——这家伙的槽点最多了,好好管住下xia半ban身的话真没这么多事情——你说的画面有多温暖,不好意思,我不爱看电视剧,我感觉不到。
  “‘我好爱这个世界’?喜欢奉献付出?坚持圣母营业?为什么啊?”
  玻璃之外的雪飘下,在夜色里落在肩头,场面失控了,她看起来却非常开心。
  “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司在歪着头,单耳的头颅看起来即使不做任何表情也有种失衡的疯狂。但失控的节奏已经不会再被她所掌握了。
  锵!第二把尖刀也精准地击出,这回的靶心的是暖气设施。像童话里一样的玻璃花房,连墙壁都是精美单薄的防dan弹玻璃,所有设施都暴露在空气里,细小的火花再度迸发,碰触到地面上的鲜血法阵,发出蛋白质被烧干的滋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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