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午休结束之前还有点时间,要不去钢琴房将摄影比赛也一起完成?”幸村见她终于合上笔记,缓缓提议。
“嗯,我觉得现在状态不错,应该可以出个好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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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饰欢快的放学铃响了有段时间,雨宫独自一人在教室奋笔疾书,终于赶出了那篇让自己满意的征文。幸村一如既往地结束了部活,返回教室后那抹熟悉的身影正在收拾。
“今天真的很感谢你幸村君。”见他到来,雨宫换上了微笑,那抹笑容夹杂了她一丝真心。
“没关系,雨宫也了解了更多的我,不是吗?”
“…嗯,总之,真的很感谢你,这次的开笔大会和摄影比赛,我的灵感都来源于你的启发。”雨宫决定不去多想幸村口中的了解,就是一阵绯红攀上了她的耳廓。
“呵呵,”幸村笑得灿烂,夕阳斜下的落幕映在她的视线,大自然的馈赠都仿佛迷倒在少年的身姿,“回去吧,我送你。”
“幸村君没有想过做美化委员吗?”海边的风一遍又一遍压了过来,雨宫干脆是冷不防地忘记了自己要说话的对象为大boss,只是这风儿时而如变甜的果实般温柔吹拂,说罢她偷偷打量着身侧的少年,内心仿佛有一片深邃的蓝色汪洋,一些暗自翻涌地情绪化为了礁石的白。
“呵呵…”少年不免将她的疑问是当成夸奖,“其实我国中的时候有做过一阵子的。”
“哈…”她似乎眼前浮现了一副含蓄淡雅的画面,不知道幸村以前是不是都赶着在晨露将临的时分浇浇水,然后一个拐弯,一顺路推开门就把球场里嚷嚷的喧腾给按下暂停键,“辛苦你了。”
“嗯?”幸村对她的多变思维表示没完全跟上,“其实和植物打交道蛮有意思的,不会很累。”
“没有,我是想…我只是觉得,是不是幸村君现在不继续美化委员的工作是压力太大了。”
似乎自童年起,他就非常热爱校园里去查看默默抵抗苍茫暮色的小花坛,迫近的冷瑟虽是无法改变,但花丛的日益成熟又总是能到达硕果的聪慧。他未来时,微风便充当信使,告知少年心绪,而他屈膝,四季都仿佛能在自己挽起的衣袖里寻到住处,赋闲的时间并不赋闲,而是浮现那所谓盎然的余晖。
“虽然升上高中就没打算继续做了,但照看还是成了种习惯呢,”遥想中途,幸村就忆起些花坛趣事——是除此以外的那款,“说起来,雨宫对育种有了解吗?”
“育种?”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只能呆呆望向对方。
“嗯,给花育种,”幸村独自笑了起来,“如果可以的话,你会想要通过配种得到什么样的花?”
“…”雨宫感觉这个问题有点像坑,虽然她是看书多,但没亲自下手养过花的人去聊这些不就是无稽之谈嘛,于是果断在自嘲之余,把皮球踢回给他,“幸村君突然这样问我,我倒想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脑子里好像只有一些理论…啊,就比如说,亲缘关系还是要注意,去完花瓣后要细心授粉,要是弄伤了花蕊就不好了…不过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或许会喜欢顽强坚韧的类型?”
雏菊如此,太阳花亦如此,如果非要找些相似的点,那大概就是黄金草一样惹人怜爱。
两人的归家之途不再相顾无言,逐渐开始有了新的话题,就是可惜这新的话题最后还是绕回了网球部上,但雨宫不觉倦乏,还有些滋滋有味。
“呵呵,”少年就差把‘你很聪明’这几个字脱口而出,明明知道雨宫是在套自己答案,但他还是轻描淡写进行下去,“坚强的花儿,在哪里都会再次更生,自然有它的法则和力量,可是依然不妨碍我们会喜爱它们。”
“听起来幸村君是配种成功过的口吻呢?”她直视起那双眼睛,因为倍感新奇,也不自觉地走近了些。
“要是雨宫感兴趣的话,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去国中部看看,”他顿了顿,望向漫无边际的地方,神色有着轻呼呼的轮廓,“不过或许也要等到海原祭,或者是入试前后了呢。毕竟,网球部现在是很需要集中精神的时候。”
“没关系呀,都是有机会的事嘛。”
两人虽然一并望向天空,她倒是悠悠回想起平日里卸下严苛的温柔,五六月不用再冷颤的抖着肩头,于她最大的缘故还是在咫尺间仍未散席的花香。先是钻进海风,扎在肌肤上是细如针尖,零零碎碎,带着她的脚步开始欢快逃离身后已远的伪装处。
此时的雨宫,感觉自己原是一轮挂于孤独船帆的残月,如今黑夜倒是敞开了它的门扉,因为名为幸村的点点灯火透过绿皮车厢的那扇玻璃窗映了下来。
电车停稳,垂发飘拂,她终于发现相近色的融合秘密。原来即使是冷色调有收缩和后退的感觉,也会为她制造出通透与开阔。
第16章 零一三
是夜。
终于结束了复习的雨宫不由得深吸口气,原因无他,就是这几天属实感觉自己似有失态,毕竟在自己心目中的大boss面前先是犯傻,又是被牵着鼻子走,这太不像平时的少女本人了。
但是面对幸村的时候,她又无法说出往常拒绝别人的常用句,那双漂泊的蓝海停留在眼底的时候,仿佛自己所有的挣扎都奔涌去了远方,丝丝缕缕,慢慢织造成了一条台阶。
果然是神眷顾的boss么…?在那双深邃的眸前她发觉自己渐渐变得不愿说谎。她是有些期待等到一日真的有人了解自己,但这样的变化真的好吗?此时她又想不明白。
写完笔记的手是酸涩的,像是要有春天的枝杈要从里头生根发芽,食指挤压的红印还未褪去,少女只是静静地盯住自己的双手,无论用过多少护肤霜都还是留下了脉络痕迹,窗户挤进来的清冷月光把理性盗了去,桌前的场景不过无声呐喊着一种似被压实的感受。
不知是否因为一个人孤单久了,在内心荒原的尽头,也许真的有另一个自己希望从黑夜中醒来…但是伏地的小鸭,又怎可能能做到如同真正拥有翅膀的飞鸟般,去天际抒写一辈子的诗歌和梦呢。
眉心略微动了动,想起什么后,雨宫起身从书柜的上层提回一个盒子,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正是为摄影展所拍摄的照片。其实去参加比赛的那副她已经交上去了,但是她多洗了一张,特意挑选了自己最喜欢的。
摄影展那张用的是偏暗黄的基调,用来烘托‘最后’和‘余晖’,但是她在心底还是更喜欢这张。她偷偷聚焦了幸村的手指,按在琴键上的青葱仿佛是魔力的留声机,光是瞥见,耳边便会萦绕起爱的礼赞那温馨的旋律,脑海里也顺带忆起了自己蜷了蜷指尖的一瞬——仿佛有什么迎面到了自己的前颅中央,留下些徘徊的瘙痒,然后嘟嘟囔囔。
或许,比起最后的余晖什么的,她还是更喜欢初春的绽放吧,那是花儿能够自由舞动的季节。因为春天包含了所有可能,花季会再来,梅雨亦会动人心扉,于是她就可以摇晃着一身齐脚踝的小长裙,走在驱散了阴雨绵绵的路上。
也或许,在那样春绿色放晴的地方,从垂眸枯竭的身躯里长出一腔葱郁的话,最后能出现彩色的花芯,还说不定能见到boss培育的新花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