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是啊…我只知道河南盛产四大怀药,多谢你了,这次我又了解了那么多知识。”
  “诶呀,哪有那么多谢谢的,这些都是小事。我想雨宫应该也琢磨过为什么古籍中的汤药用药量都非常小,而现在的草药都得动辄好几倍的量才能达到治疗效果,不是嘛?有些时候并不是医师开的药方不行,只是药材在质量上越来越参差不齐了,所以这药效就渐渐变得…”
  “变得不够了,”美泉有些自嘲得想笑,嘴里苦涩得紧,“因为有效成份得含量变稀少了。”
  “是呀。哈哈,瞧我,这个话题未免在难得的休息日过分沉重了哈哈哈…对了,你还记得小陈吗,听说他们家的草药供应链都是他爸自己一次次下乡去找的欸!”
  “这么麻烦?”不对,她好像不该用这个词,“那个,黄桑,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我知道,雨宫是想说觉得他爸爸很厉害是不是?说实话我听到的时候也非常吃惊啊,不过这也怪不得那小子拿到证书就回家去了,选择药业还是谨慎再谨慎最好,小陈能跟着他爸学习这些,真够让人羡慕的。”
  “因为不是谈薪资用情怀,谈工作给鸡汤嘛…”美泉感觉自己在用流行语的贴切上越来越跟着邻居的脚步了。
  “说得好!雨宫,没有枉费我在午饭的时候隔三岔五就跟你说的那些抽象东西!真的气死我啦,你知道吗前两天……”黄颖楠觉得少女是越来越多话了,这种改变让她无比高兴,尤其是她重复了上次自己在吐槽住院部规划生机盎然的时候随口成章的名言,嗯,虽说不到园林又怎知春色几许,但毕竟许多事都非直白所能构成的物品。
  她笔直地伫在电脑前,又一次犹豫着应该如何拼写字句,对面的人给她的感觉像是把悲壮的意义放进自己每天的生活里。美泉不能和她去说自己的痛楚,她知道自己没在渴求对方能理解,于是万千头绪洋洋洒洒地接收下来,至少让自己是能逃离这座偌大的城市。
  或许她是在羡慕,但又没有那么的羡慕,她是想找个工作然后从这里抽身,反正已经跟老爷子算是闹崩了,只是下午铃木最后说的那番话,她还记得,并且永远不可能答应——因为他说可以给自己安排进去金村药业,而她找工作更多的原因是为了离开的本钱。
  “…你的荒谬和权力可真是完全用意一致。”美泉知道,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早已降温的空气便填满了她整个身躯。
  第191章 她的日记(10)
  又是一年的艳阳高照的季节,只是这几天我一直在做梦。
  其实我心里隐约明白这次麻木循环的原因在哪里,即便应该是我想多了。
  五月二十六,几天前,去给妈妈扫了墓。说是扫墓或许有些不合时宜,今年的忌日也就两个多月前,我是去过的,只是脚步依然上了街就不由自主地往那片去走了。
  因为我实在是感觉到有些迷茫了,即使没能顺利找到工作,到网上去找一些轻巧的事情去做去翻译,所有的事情都不过是杯水车薪。
  @channel上最大的好处便是隐去名字,在过去的半年里,我又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样闭门不出的状态,物理上和心理上都已经有了不同,但似乎有一点我当时忘记了注意的是…网络的频道总是相同的,我又看见了温布尔登。
  计算机就总是这样以算法精准的揣测人心吧,大概。
  我记得应该是有八天零三个小时没有点开网球相关的消息了,有时候连自己都觉得奇怪和恐惧,什么时候开始我把时间记得那样准,我又在想些什么。
  而就在踏上墓园的台阶的那天,他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啊,有些眼熟…
  大概是天气逐渐厚实起来,当时的我没有细究的打算,直到走过他的身边,他喊了我以前的名字,我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是吉冈。
  在教授的实验室第一天工作的时候楼下碰到的男人。
  我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向后退了几步,是下意识的,或许脑海里有过两秒钟的时间哀嚎着对方是来找我还是,诸如此类的问题,可他准确的叫出了啊字发音开头的我曾经的姓氏,我便停下了。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我是这么问他的。
  自己没记错的话,那年的早七烈阳下,嗦起头颅的男人还是个没有留胡须的干净小伙,算是观感没如今落魄的模样,如今是在点头的时候中气十足。
  吉冈说他在这里等了我有段时间了,我默默望向了石碑前那束精致的花,心中一软。
  几株剑兰,点缀旁边的白色满天星一小圈还围了几朵雏菊。剑兰啊…吉冈似乎还蛮会选的,是希望自己能坚韧起来的意思吗?
  我埋头将提上来的水倒下去,大概是因为那天出现了这个意外,我很确定那天自己的心情是比前段时间都要好的。
  吉冈就站在我的背后,和我一起合拢手掌拜了拜,又安静得一言不发,一直等到我整理完所有。
  膝盖有些麻了,心情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我站了起来,和他对视,他说想找个能详细说的地方,所以我说,就在这里。
  回去铃木宅不会现实,一会还有司机在等自己,所以找家咖啡店也是徒劳,他的眼睛里藏了很多情绪,包括让我想起举行葬礼的那天,自己坐在梳妆台前看到的样子。
  他好像看起来很想跳下山崖一了百了的,不过应该是我莫名其妙的揣测而已。
  …
  “…我有过一个女朋友,曾经。如果她还活着,应该也就只是比你大两三岁的模样。”
  “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刚进入实验室的同伴,因为经常给…给教授跑腿,我们会在楼下碰见。逐渐…多聊起来之后,我就和她告白了。”
  那是一次难以前进的步伐,吉冈是如此对我形容的。那时的他还没注意过教授对自己心上人的表现,对一切都不过是一知半解,浅显,自顾自的开心,除去那些不断在义务之外劳动的时间,奔向对方的那笨拙的脚程或许才是世人眼中的迷失。
  “涉,等到放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爬富士山吧!”
  “sorewane…要等到天荒地老了?”
  “你没有听前辈们说过的嘛?要是能转正,就不会像现在一样这么忙了呀。”
  …
  吉冈女友的父母都是临时雇员,甚至他不知道的是母亲已经失业,原来全家的重头都压在一个人身上。居住地和他们员工的履历全都是在申请和入职前要提交的东西,当被人知道是从小地方来的话…那就必然是在都内无依无靠的无垠浮萍。
  我还记得,记得看着吉冈在激动地表述言辞的时候,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
  对于他们的过往,我是从吉冈的嘴里听到的,有那么一刻我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到了冷酷无情的地步,他们真的很可怜,即便吉冈不去明说我也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是自己更多的被迫想起那些行尸走肉般的回忆。
  那种比浮现出“我不想学了”,然后放空几秒钟吼再继续将苦手练为上手的字句,练习,没有奢侈的美好在等待的时间比那些更要让自己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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