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千手扉间哽住了一秒钟,他尝试去理解这个世界的“宇智波们”的语言,但是无论他如何学习,从他口中发出的音调永远是破碎不成声的音节。
听起来,确实很像beast(野兽)发出的嘶吼。
交涉无果后,扉间试过用杀光所有人的方法来引出幕后之人,但是令他绝望的是,死人的尸体只要离开他的视线就会立刻复活。虽然这些人没有对扉间产生实质性的伤害,但那赤果果的恶意却让他一秒钟都无法放松绷紧的神经。
在那些死掉的眼睛中,扉间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那不是他记忆中自己的模样,而是一个白发蓬松杂乱沾着杂草和树叶,身形壮实又遍布泥污的狼狈的野人之形。
【我不是野兽,我是——】
即便如何的强调,扉间也无法在这里说出自己的名字。
一次次听起来毫无意义的嘶吼,一次次被死而复生的活死人排斥厌恶,他的精神在高压下也在被缓慢的消耗着。
最后,当他在某一次想要反驳【碧斯同】这个名字的时候,千手扉间张了张口,心中那个真正的名字却变得模糊不清。
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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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次醒来是在一个复古的小酒馆,手里握着挂着水珠的酒杯,身旁是你的朋友。
你一时间没深究这个朋友是谁,对方白色的礼服让你看着很舒服,模样和细节就像其他人给你的感觉一样,模模糊糊。即便如此你也默认了对方是你的“朋友” ,这对习惯做梦的你来说是基本操作。
就像你能分的清游戏里哪些是玩家,哪些是npc一样,这位同你喝酒的朋友,就是梦里的npc之一。
你自然的把杯子送到嘴边,梦里的酒只有香醇,没有丁点苦涩的味道。你像喝汽水饮料一样喝了一杯又一杯,期间你的朋友跟你随意的聊着天,烟草的气息在你鼻尖晃来晃去,是这位npc叼起了烟卷。
你素来不太喜欢烟味,皱了皱眉,思绪从你的朋友身上飘走,落在周围的环境上。
出入酒馆的大多是跟你一样的普通人,就像现实中随处可见的小酒馆一样,三五个社畜结伴而行、饮酒作乐。
其中大部分人都穿着纯黑的衣服,让本该热热闹闹的酒馆现在看起来却有几分像严肃的葬礼。你有些好笑的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抹去,放下了手中会不停涌出美酒的杯子。
朋友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顺带着说起这附近有一个名叫【碧斯同】的怪人,白发红眼,是个不会说人话只会嗷嗷乱叫的异类。
你听了一半就开始走神,被窗外那黑压压的人群中一抹显眼的白色所吸引。一个白色的人,在你喝酒的功夫从这窗前已经经过好多次了,仿佛一只永不知疲惫的发条,重复着机械的行径。
一如前几次一样,白发在经过你的窗前时没有停顿的意思,不过在贴心的朋友亲自干预下,浑浑噩噩的男人被请进了酒馆当中。
你的意志就是朋友的意志,在梦里,至少在你身边不大的一个范围里,你是能自由掌控梦境的神明。
白发的碧斯同慢悠悠地踏进了酒馆,一时间在你耳边响起了很多的骂声,原本擦着酒杯的酒保停下了擦拭的动作,窃窃私语或高声谈笑的人停下了之前的话题,转而用语言攻击这位不速之客。白发的男人低着头,眼神中没有一丝动容,他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破烂烂,皮肤也脏兮兮的,没有什么活力的样子。
朋友邀请他跟你们坐到一起。你有些疑惑的看了朋友一眼,没有开口质疑这个决定。在你还在因为对方的装束而纠结时,朋友已经替你做好了选择。
毕竟是做梦嘛,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情也很正常。
凑近了看到这个男人的面容,尽管你依旧无法准确形容梦里这些人的样貌,你仍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巨大的熟悉感。
那双红色的眼睛,不是野兽之流。
比起身边坐着的白衣服,这位白头发的似乎才应当是你的朋友。
不是出于什么身份和地位的比较,单纯从性质上来讲,你觉得他和你才是同一种类的人。
他是“玩家”,不是npc。
他是跟你一样正在做梦的人。
你轻轻呼唤他的名字:
“千手扉间?”
在这个世界里,你说出口的话语就代表着法则的力量,直接改变了梦中世界对这名旅客的认知判别。男人身上的脏污开始褪去,凌乱多余的发丝化作碎屑消失在空气中,浑身的衣服也褪去尘埃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并且宝石般红色的眼睛里开始有了光亮。
扉间的精神世界里原本吹着黄沙和尘嚣,那一声对他名字的呼唤如久旱之后的甘霖,将混乱的土黄色替换成了清晰的湛蓝。云雾和尘土散去后,失去的东西也渐渐回归了本体。
名字的取回让男人的自我意识也跟着回笼,碧斯同这个名字失去了意义,千手扉间这个名字重新在他的心中里浮现并坚定。
你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完完全全变回了原本千手扉间的模样。你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他的精神体具象化是那副鬼模样,想必也是经历了一段难以言喻的波折。
除了会嗷嗷哭的小泉奈,你还没见过有谁会在梦里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千手扉间愣愣的接过你推来的酒杯,似是还没接受自己浪费了漫长时间,做了一只忘记姓名的行尸走肉。杯中金黄的酒液晃荡着,扉间在其中的倒影里看到了他现在的模样。
“!!”
千手扉间睁大了眼睛,先是又确认了一下杯中倒映出来的影子,之后伸出双手,迅速确认着自己的身体状态。
确实是变回来了,变回了他自己。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由这个面颊绯红,带着几分醉意的少女引起的,那一声轻飘飘的玩笑似的“千手扉间”,让他重新找回了自我。
千手扉间再度抬起头来,只见周围的环境如褪色的油画一般迅速暗淡下来,喧闹声随着场景的变化也一同消失在脑后。
你保留了酒桌,拿出另一枚酒杯与又绷紧神经的千手扉间轻轻碰杯。
“乒~”
微量的酒液洒在千手扉间的袖子上,他回过神,警惕的目光落在了你的身上。
你也是黑发黑眼,看起来跟宇智波也差不了多少。这让千手扉间刚要松懈的神经又提了起来。
“这是你施展的幻术?”他如同蓄势待发的捕猎者,仿佛只要你露出一点破绽,就要当场将你击毙。
你有些意外,按理来说能跟你的梦境连到一处的人,应当对你有最基本的善意才是,不然两个完全不契合的灵魂是无法在波长上吻合且共鸣的。
“不,实际上我比你来的晚一些,我刚到这里。”你解释道。
“你也中了幻术?可曾见到施术者?”
“啊…这个,该怎么说呢…这里不是幻境,我们都没有中幻术。”
虽说很少有人能发现自己在做梦,但在梦里遇见另一个小伙伴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能依靠灵魂的牵引来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而面前这个男人都已经跟你无障碍的交流上了还这样像个炸毛怪一样的警惕一切,这人到底有多没安全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