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理所当然认为能进国人开的药房里买药的都是中国人,他没有多想,在被撞到之后直接开口说了中文。
只是没想到,对方反而开口说了句英语。
再之后,满脸煞白的姑娘居然将药送给了他,甚至没等他开口说谢,对方就已经推门离开了。
贺平生剥开一粒药用水服下,便闭目养神靠在后排休息。
事发突然,此刻脑海里竟一直重复着刚刚药店里发生的一幕。
那是身穿一身黑色帽衫的年轻姑娘。
她顶着一张略显病态的娇容看他,光洁的额头,略尖的下巴,尤其她最后那句话的语气,羞中带涩,典型的女大学生。
思绪一闪而过,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
他拨通,原来是主办方那边的工作人员。
对方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一字一句说得极为吃力,“贺先生…您好,埃里森总监…知道…特意飞…巴黎,给您…准备…西装,下午…有秘书…联系!”
“you can speak enish.”
“okay, ellison said that this is the hospitality of chinese people.”
“thank him for me.”
被电话打断,脑海里的姑娘也随之一并消失,他看着还握在手里的药盒,转身将其扔到一边。
回酒店睡了一觉之后,贺平生周身的不适消散了大半,他接了杯温水,边喝边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后台有秘书斯南发来的行程安排,他率先打开,确认无误后转手回了过去。
没出两分钟,斯南的消息再次进来。
【贺总,活动是在傍晚,您注意休息。】
贺平生扫了眼右下方,时间显示下午一点,距离他下飞机不过五小时,难怪斯南如此。
【无妨。】
他关掉对话框投入工作,等到工作上的事情基本处理结束,时间早已过了三点。
想着没过多久就要参加活动,他拿手机的手顿时又放下,只从盘子里挑了块吐司,慢吞吞吃着。
索然无味,他没吃上两口就扔在一边。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他恍惚记得那位蹩脚的工作人员说下午会有人给他送衣服。
“贺先生在吗?我来给您送西装。”
门外的声音清脆,听着略有几分耳熟。
思绪一闪而过,他打开房门。
两人目光同时对上,门外的姑娘率先“啊”出了声。
声音不大,尾音略显拖沓,想来这么凑巧的事她也没料到。
只是没等他开口,门外的姑娘已经收回情绪,面色镇定地将手里的袋子拎上前,毕恭毕敬地开口说道:“贺先生您好,我是埃里森总监的秘书,受他嘱托特意给您送西装。”
“你…是他的秘书?”
贺平生没接,狐疑地打量起门外的姑娘。
她依旧穿着几个小时之前的休闲装,素面朝天的脸上没带什么妆容,除了讲话还算沉稳之外,他倒是一点没看出她哪点像他的秘书。
常年待在埃里森身边的缘故,江云兮一眼便能猜出贺平生话里的意思,她略显尴尬地清了下嗓子,露出标准的职业性微笑向他解释:“抱歉,来之前忘了换衣服,实在是忙过头了,您别介意。”
“不会。”
贺平生点点头伸手接过袋子,只是没等江云兮说要离开,他似是装作无意问:“两粒够了?”
“啊?”
“够…够了,谢谢贺先生关心。”江云兮匆匆瞥上一眼,目光落下时话也跟着说出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不打扰您了,贺先生注意身体。”
她恭恭敬敬地鞠上一躬,快速掉头离开。
一天之内遇见同一个人的概率这么大?
江云兮没有实际计算过,反正这么尴尬的事她是遇上了!
酒店顶层都是商务套房,贺平生住的那间距离电梯没有多远,江云兮一口气跑到面前才敢转头去看。
还好,他比她想象中更快关了房门。
那…
应该表明他根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吧?
也许这种事他见多了呢,江云兮边平复心情边在心里自我安慰。
这件事转眼就被她抛之脑后。
对于一心扑在工作上的人来说,外界的一切都不足以成为干扰她前进的因素。
江云兮亦是如此。
_
后台。
她正忙着核对待会的活动流程,埃里森穿着板正的西装从远处走来。
“怎么样?”
“没问题,总监。”江云兮正在给旁边的模特整理礼服,她面不改色回答道:“流程我已经全部核对清楚,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向来放心你。”
埃里森拍着江云兮的肩膀,欣慰的表情溢于言表,他指着后边桌上打包好的点心,破天荒示意,“让别人盯会,我可不想做压榨员工的老板!”
“您说笑了。”
江云兮顺从,只是手上的资料没交给别人,她快速拿了块三明治,边吃边继续盯着。
六点,活动正式开始。
伴随着音乐声响起,舞台灯光被全部打开,环字型的t台上映着大大的“e·s”,江云兮站在角落里有种孩子终于出人头地的错觉。
为了这场大秀,她们一帮人不知投入了多少心血。
三年前埃里森事业遭受重创,原先的秘书弃他另寻出路,外界舆论纭纭,都在暗示这位设计圈大佬离销声匿迹不远。
江云兮就是在那年不顾导师反对,义无反顾加入e·s工作团队。
此时看着井然有序的开场,近日以来绷紧的情绪才彻底得到释放,好像身体自带的不适感都消失了大半。
舞台灯光随着音乐不停变化方位,不经意地一眼,她注意到前排角落里的男人。
两个小时之前她才见过。
开门时他穿一件白衬衫,领口的扣子敞着,人随性自在。
但现在不是。
他穿着埃里森亲自为他量身定制的灰色西装,风度翩翩,一等一的绝佳绅士。
浅灰本就显得人硬朗威严,当初埃里森定下西装布料的时候江云兮可没少在心里质疑,以她的角度来说,这种颜色不一定适合只想低调参加晚宴的男人。
埃里森那会就看出她的心思,特意将她留下,要她说说自己的观点。
江云兮没藏着掖着,指着设计图提了不少意见。
但无不例外,都被驳回。
“贺先生是商场上的强者。”
她记得埃里森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停顿了片刻,似乎是想起当年自己灰暗不堪的日子。
如今再看眼前,江云兮不得不承认,不远处的男人确实把灰色带上了全新的高度。
他单是坐在那里就尊贵的如同一尊令人膜拜的大佛,更别说那双眼。
他时不时扫视周围,愣是将想上前搭讪的记者活生生给逼退。
江云兮联想到埃里森交给她礼服时说的话。
“交给旁人我不放心。”
“他是我今天的坐上宾。我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他当年解围,所以这事务必你去!”
其中原因江云兮略知一二。
既然是坐上宾,又为何只参加活动却不接受采访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