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应倪:浪漫哪有你这样的。
陈桉:那是哪样的?
抛回来的问句把应倪整懵了一瞬,她也不知道,可能是充满幻想,也可能是不拘小节,又与心情有关,和对面是谁有关。
无论如何,让人感觉被爱,很幸福就对了。
应倪哼一声,这回不是硬着脖子了,而是软糯糯的嗓音。
她拨了拨手里的花:不会是你勾的吧?
陈桉说:中间那朵是。
应倪垂睫去找,其实压根不用找,在三十一束的花朵里,他的那支格外明显,花瓣皱巴巴的,颜色衔接处也有些错位,和其他朵不是一个水平。
但应倪不知道的是,这是陈桉抽空躲在休息室里勾了十八支中最好的一支。
应倪照旧哼哼唧唧:怪不得这么丑。
陈桉没搭理她这句,而是解释:其他是妈做的,叶子由京京负责。
应倪呼出口气,眼睛有点泛酸,浑身上下嘴最硬:敢情你做的最少,还好意思拿来邀功。
陈桉:这不算我的礼物。
应倪看着他。
先别问,等会儿就知道。
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大g穿过夜色来到一个应倪很久没有踏足过的地方。
那是曾经的富人区。
柏油马路已经变得辩驳,铁栅栏爬满了绿藤,前厅花园野草疯长,已经看不清房子原本的面貌,唯有生锈的秋千和记忆中的完全重合。
应倪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像是穿越时光站到了很多年前。
由于他们是最晚一家入住的,从大院搬来时,花园也是这样长满了茂盛的野草,在欢天喜地中,一家三口乔迁新家。
而如今,牵她手进去的人,从父母变成了另外一半。
风轻轻吹过,灌木丛在摇曳迸发出一股静静生长的力量,应倪伸手拂过草尖:不是被法拍了吗?
陈桉抽开栅栏的门栓:买的人没有住也没有转卖,一直空着,里面什么都没变。
应倪不敢相信:真的吗?
陈桉嗯一声,合同在你包里。
应倪望着他。
陈桉拉过她手,将钥匙递放上去:是真的,它现在回来了。
应倪垂下眼,看着躺在掌心里的钥匙,岁月留下了锈迹,也改变了很多东西,可其实,这栋建筑始终伫立在此处,经年未改。
所以是什么回来了?家吗?
她五指收拢,攥紧钥匙,抬眼告诉他:其实早就回来了。
第八十二章 不懂浪漫的到底是谁
小区是零零年建造的, 无论是建筑外观还是房间布局都透着一股老旧的时代气息。
那会儿禾泽的有钱人喜欢用一整面的大理石通铺地板,再配上金灿灿的壁纸,以及从天花板吊下来的硕大水晶灯, 让人一进来就感到无比的奢靡。
而现在看来, 土气得像是某些大型酒店的前厅。
应倪轻车熟路地找到入户住的电闸, 没想到推上去后, 玄关亮了起来。
虽然光线并不明亮,但足以照清前方的路。
不愧是我爸专门托人从荷兰买回来的。她抬头望着那颗镶嵌在木质吊顶里蒙上厚厚一层灰的半圆形灯泡, 惊讶又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了, 居然还没坏。
陈桉单手插兜, 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东找西翻, 听她介绍屋子里的每一样物品,就好像隔着时空,在未来参与她过去的事。
入户和花园除了用门隔断,旁边还有一扇在当时看来超前时尚的横着的长方形玻璃窗, 是林蓉苑亲自设计的。
应倪走过去,在帘子后找到一根同样锈迹斑斑的钢丝绳,废力地往下拽, 竹篾做的帘子却纹丝不动。
陈桉见状过来,往下拉另外一端的绳子。在两人的合力下, 卡主的地方总算顺利通过了滑轮轨道,不过因为铁锈堆积,最多只能升到一半。
能看见倾洒在杂草上的月光,但看不见夜空本身的样子。
算了。应倪停手, 扇了扇漂浮在空气中往鼻腔里钻的灰絮,别整个垮下来了。
陈桉从兜里摸出一包纸巾。
应倪接过,边撕边嘲笑:你一个大男人天天带什么纸巾。
陈桉看着她:因为你不带。
应倪:
他的回答总是有让她无言以对的本事, 毕竟大多数时候他阐述的都是客观理性的事实,应倪很难对着眼前这张淡色平和的脸无理取闹。
于是从喜欢揪着一件事不放手变成了主动转移话题。
她用纸巾包裹着将帘子往外掀了点:别看院子现在这么潦草,以前可漂亮了,我妈种了好多好多花,一到春天五颜六色,蝴蝶蜜蜂成群,整个家都香香的,不像现在一股霉味。
说到这,她回头看来,轻轻叹口气:可惜了你没见过。
没等陈桉开口,她又振作起来:不过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你要是来我家待上两秒,肯定会严重过敏到进医院的。
陈桉将剩下的纸巾从她手中抽走,专注地擦着自己的指尖,那时我怎么可能来你家。
应倪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心想怎么不可能。
高中时很多同学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来到她家做客,比如害怕一个人睡的余皎皎,来蹭饭吃的孙超,周斯杨就更别提了,有事没事往楼下跑,用石头砸她窗户。
可话到嘴边,陈桉抬起眼和她对视时,反驳的话随着呼吸一起被咽了回去。
应倪垂下手,竹帘也跟着落了下来,叶片碰撞玻璃在寂静的房子里发出嚓的轻响,似乎在为谁无声抗议着什么。
你就不知道脸皮厚一点,跟着大家来参加,你连时飞宇的生日都参加,为什么不参加我的?应倪倒打一耙的本事永远不会消失。
时飞宇邀请了我。陈桉将用过的纸揉成一团,脚边全是不知从哪里飞进来的枯枝败叶以及掉落的墙皮,他扫了眼,没看见垃圾桶后便连同应倪用过的一起揣回了衣兜里。
应倪对他的解释不以为意:那我还不是说了想来的都可以来。
陈桉静默了一秒:没钱买礼物给你。
世界沉寂下来。
应倪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回答,以为他会说没听见,没单独邀请之类的。她的声音情不自禁变低了些,像是怕伤到谁。
我又不是为了礼物过生日的。
在明德那样的学校,家境贫穷是一件比成绩差可怕几十倍的事。在为陈桉的艰难过往感到一阵的心酸的同时,又忽地想起前两天余皎皎告诉她,陈桉曾向周斯杨借过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