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罗瓒没说话了,垂头的模样不知道是真的理解了还是被恐吓住了,刘倩心疼地捏紧老公的手,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朝应倪吼:理解不了!迟来的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带给他的伤害是轻飘飘三个字能弥补的吗?不要以为你有多了不起,你
  罗瓒拽着她胳膊,将红了眼眶的人扯自己身后,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不要激动。
  果然她不擅长化解矛盾,把人都惹哭了。
  应倪抿着唇安静等待,等到他们彻底平复下来,才又开口说最后一句:和你道歉是我自己的事,我不需要你的原谅,只是不想被你们误解,让陈桉夹在中间为难,另外她微微一笑:感谢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一定要玩得愉快。
  说完,应倪与他们擦肩而过,细高跟陷进深棕色波浪条纹的手工地毯里,灯光晃眼,此时无声胜有声。
  是非对错谁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可能是她太张扬,也可以怪罗瓒太敏感。因而归咎于谁都显得没那么重要,好在他身边出现了一个愿意无条件护着他的人。
  应倪真心希望,每个人都可以从过去的阴翳里走出来,无论是因为别人,还是靠自己。
  第八十八章 婚礼(下)
  一年四季, 应倪印象最深的是夏天,因为很多大事似乎都在这个季节发生。禾泽的初夏白天燥热,晚上凉爽, 医院的温度比外面还要低一些。
  吴庆梅和京京跟着一起来到医院, 病房一下子挤满了人, 贴在玻璃窗上的双喜字帖让冰冷的房间顿时充满了喜悦与人气。
  只不过躺在床上的人, 灵魂依旧孤独地封闭在废墟般的躯壳里。
  由于时间赶,视频并没有剪辑出摄影团队所宣传的电影质感, 不过胜在真实, 事无巨细地拍摄了应倪早起, 化妆, 吃汤圆,坐车前往现场等等细碎又有趣的片段,除此之外,屏幕里两位新人的颜值高得像是刚走完红地毯的明星, 熠熠生光。
  应倪站在床尾,看看屏幕,又回头观察病床上的人, 如此重复几番后,忍不住乞求道:妈你睁开眼看看好不好, 看看我今天有多美。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陈桉披过来的外衫,吴庆梅按在肩膀上的手,以及京京心疼的眼神。
  视频长达一个小时,播放完毕, 他们没再逗留。吴庆梅和京京回了六号公馆招待在家里住宿的姨妈们,而她和陈桉则返回万丽卡当东道主。
  避免不了的酒局,陆盛之等人抓住时机猛灌陈桉酒, 比上回罗瓒结婚时还要猛,颇有一种不喝吐就不许散场的架势。
  陈桉的情绪在此刻外放了很多,高兴的状态下来者不拒,应倪管不着,因为自己也被余皎皎卖力地整治了。
  两人回家时,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好酒量成了天大的笑话,从停车场到上电梯,全靠陈桉架着咯吱窝才没躺地上。等一进门,整个人瞬间瘫软下去了。高跟鞋脱了一半,另外一只遗弃在紧闭的门外。陈桉换鞋的功夫,她坐在玄关处,眼睛要闭不闭的,脑袋靠在鞋柜上,酒气从眼睛红到了脖子。
  陈桉无端笑了下,她从没见过应倪醉成这样,大概和他一样很高兴吧。
  他缓慢地蹲了下来,手撑在膝盖上,微歪着头打量了她片刻,又笑了笑,才取下挂在她胳膊肘上抵疼她腰的红色鳄鱼皮包包。
  应倪似乎是不满自己的包包被人抢走,夹紧了胳膊,陈桉一用力她就更来劲儿,直到去挠她胳肢窝和腰肢才乖巧地松开手。
  接着就是拨开含在唇角的发丝,脱袜子,换鞋陈桉的动作有条不紊,似滴酒未沾的清醒。
  应倪不乐意了。他们一起结婚一起喝酒,他酒量还没她好,凭什么就有这么大的力气呢。
  她气鼓鼓地赖在地上不起来,双脚踩在他的拖鞋上。
  你吃菠菜了吗?还是吐过了?凭什么啊喝假酒啊你!应倪晕晕乎乎,说话也颠三倒四,但脾气没有落下,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后,睁开眼指着他鼻子质问:说,你是不是背着我练酒量了?
  陈桉哑然失笑,手穿过膝盖窝,捞起人横抱往里走,好脾气地回应她:是啊,晚上趁你睡着了去酒吧逍遥。
  混蛋!
  他边往卧室走,边垂着视线注视怀里的人。
  除了高中出国那天,她两次喝醉都是在万丽卡,对比起来,上回清醒太多,然而都逃不了指着他鼻子骂的结局。
  不过凶就凶吧,他还就喜欢她这股挠人不伸爪子的劲儿。
  应倪趴在他身上,酒辣了喉咙的缘故,嗓音和鼻音黏在一块儿。陈桉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了很久才听清楚她在嘀咕什么。
  她说:我不信,你才不会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陈桉反问她。
  应倪脑袋一抬,顺势打了个嗝。连自己都嫌弃地扇了扇空气,陈桉却连眉头都没蹙一下。
  她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因为我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你。
  停顿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又接着说:
  如果哪一天我们没在一起了,一定是我不好。
  无条件的信任是婚姻的基石。在很早之前,应倪就把心完完全全地掏了出来,不怕受伤地双手捧在他面前。
  所以说出来也没关系,她说得越多,照陈桉只会越爱她,不会像很多人那样,因为爱太多误以为轻易而变得廉价。
  爱从来都是珍贵的。
  这句话对于陈桉的悸动果然巨大。
  他喉结微滚,沉沉呼吸后,只能看向别处将哽咽吞下去,等平复好情绪回过神来时,应倪已经闭着眼睛趴回了他的肩头。
  淡淡青柠的香氛弥散开来,安静无比的周遭像是从未有人发出声音。但她说的那些话,每个字都在陈桉脑海里重复回响,越刻越深。
  他低下头:没有如果,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陈桉几乎不许肯定性的诺言,除非承诺只需要单方面,只用他一个人去做到。
  或许很久后,随着时间的消磨,应倪会厌倦和他相处,他大概会选择放手;即使应倪爱他的心永久不变,他也无法保证他们永不分开。当然,这里的分开不是指感情上的分裂,而是物理意义上的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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