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慕长平剑眉拧得更紧了，这女子他不曾见过，可为何会觉得她的气息有些熟悉。
此前那枚黑蛋中的声音告诉他，幻境中受到的伤害会出现在他身体上，务必得万分小心。
“你愣着做什么！”白衣女子不悦地紧紧蹙着眉头，似是对他的磨蹭反应很不满，“赶紧动手，别磨蹭，杀完这最后一个就该轮到其他宗门了。”
杀谁？
慕长平垂眸，意识到她的目光是看向自己，思虑再三，打算先走过去试探一番，他倒要看看这凶剑剑灵整的这出幻境，是想搞什么幺蛾子。
然而刚抬脚，身侧一道身影便径直穿过他的身体走过去，慕长平还未迈出的步子顿在了半空。
只见那道身影快步走过停在那女子面前，甩了甩刀尖上滴淌的血色。
“对不起师父。”少年神情有些惶恐，忐忑不安跪地，“刚刚耽搁了些时间，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女子眸色淡淡，扫了他一眼，神情似笑非笑，眼角微微垂下时，狠厉掩于长睫投落的阴影之下。
任由那少年跪在地上，白衣女修面上看不出喜怒，更是分辨不出对他的举动是满意还是不满。
她只是瞥了瞥，收回视线，依旧没有发话，仿佛刚刚只是在审视着一件物品。
“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废物。”
少年浑身僵了一瞬，迟迟不敢回应，慕长平提步走过去，正好看见地上跪着的少年略显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
慕长平瞳孔骤然猛缩——
白衣女修身前跪着的少年，面容与他有八九分相似。
一双紫瞳幽幽，在暗沉的天幕下恍若夜间萤火，眸中除了恭敬，更多的是惧怕，那股子惊惧好似能从中溢出。
紧攥剑柄的手上满是鲜血，分不清是谁的，身体微微发抖，想伸手拽白衣女修的衣袖却又在她冰冷的目光中收回了手，只讷讷道：
“师……师父，我刚刚只是想问问，问……我……我不是，我没有想违抗您的意思……”
少年的语序颠三倒四，慕长平越听越糊涂，更是捉摸不透这剑灵想干什么。
这张脸，很明显是他的，换言之，是略显稚嫩些的他，差不多是他两三年前的模样。
白衣女修闻声，冷眼打量着地上唯唯诺诺的少年，动作轻柔地伸手扶起他，面上笑得温柔，但落在慕长平眼中这一举动却又很是违和。
她道：“下不为例。”
少年眼底的忐忑这才消下去几分。
“你错在太过粗心大意，我是这般教你的么？”白衣女修指了指某个方向，继续命令，语气轻飘飘，“喏，那里还有个活口都不曾发觉，去，杀了她斩草除根。”
一刹那，少年浑身散发的惊惧惶恐不安，瞬间消散，“是，师父。”
他再次拿起地上染血的长剑，目光坚定的朝着一处走去，慕长平在旁边看得直接满头雾水，眉头越拧越紧。
不对，全都不对！
这不是他的记忆才对。
他的师父分明是泽云宗月华峰的沈织玉，绝非眼前这浑身充满违和感的白衣女修。
何况面前白衣女修的脸，与他的师父长得完全没有相似之处，五官不同，性格不同，不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但怪就怪在她身上却又实实在在散发着熟悉之感，那是独属于他师父的灵根气息。
太违和了。
师父教他的从来都是要心存善念，修道之人修道先修心，要知善恶明是非……师父什么时候教过他滥杀无辜？
这周围的一切到底是什么？
慕长平满脑子都是混乱，心神惊疑不定，紊乱中，险些忘记此地只是幻境，下意识地提步跟在了那少年身后。
通过观察，慕长平能确定眼前呈现出的场景是修仙界，但又不是他所认识的修仙界。
慕长平想弄清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相由心生，心魔更是潜藏在记忆深处的点，即便是剑灵，引诱他生出心魔那也不可能是不存在的东西。
少年脚步很快，他提着剑朝着目标而去，紫瞳熠熠生辉，在弥漫的黑雾中若隐若现。
挥剑之际，慕长平下意识朝着蜷缩在地的人影看去，蓦地瞪大眼睛，“师妹！”
怎么会是祁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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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剑灵】
慕长平神色惊惶，挥剑想阻止却是径直从二人身体里穿了过去。
那柄剑落在祁颜心口，狠狠一旋。
祁颜口中溢出鲜血，她挣扎攥住“慕长平”衣摆，睁大眼睛死死瞪着他身后的白衣女修，濒死竟然还在笑。
她咽下不断往喉间上涌的血气，艰难开口说：
“修仙界各宗，但凡是反对你的，尽数被你们屠戮殆尽，勾结魔物无异于与虎谋皮，湘芸你迟早自食恶果！”
面对祁颜的指控，湘芸微微扬眉，嘴角勾起盈盈浅笑。
“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还真是跟你爷爷一样倔，怪我做什么，天珩宗被屠不应该怪你那个宗主爷爷么？若是妥协，何至于如此。”
“就是可惜了你这灵根，如果可以，还真想挖出来……”说着，湘芸似是不耐，摆摆手，“真吵，动手利落点，杀了吧。”
“慕长平”闻言，直接用力将手中的剑插到底，直直穿透祁颜单薄的身体，温热的血飞溅到他脸上。
看着另一个自己杀了祁颜，慕长平怔然，半晌才反应过来，尽量平缓着呼吸。
对，这里是幻境，都不是真的。
这里的祁颜不是他师妹，这里的沈织玉同样不会是他的师父，他也看见了，是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再度抬眼，好似光阴在一瞬流逝，不知已是过了多长时间，原本怯懦的“慕长平”已然成年，神情癫狂。
厮杀声阵阵，阴沉的天幕透不进半分光亮，他嘴角虽然含着笑意，眸中却是漠然的冰冷。
慕长平见另一个自己满手鲜血，地面尸横遍野，心底有些诧异，但是周围的场景根本没等他消化完，便再次转变。
周围再次泛起丝丝白雾。
“你想拜我为师。”
“那我想问问，你为何这般执着的想拜我？”
女声清冷，语气淡淡，情绪毫无波澜。
眼前景象很眼熟，慕长平再清楚不过，这是自己上泽云宗后，拜沈织玉为师的那日。
他愣愣地望着四周，看着跪地缩小版的自己怯生生地打量着殿上的几位；看着自己鼓起勇气拉住师父袖摆；看着师父将自己带回月华峰……
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他的人生历程。
慕长平仿佛在做梦似的，久久不曾回过神。
现在这些画面才是他的记忆。
正想着，一道陌生声音幽幽地从慕长平身后响起。
“咦。”那人出言，
“奇怪，你这记忆怎么乱七八糟的？你瞧，又回到小时候了。按前面的走向……你不应该是欺师灭祖大魔头吗？为虎作伥，杀人如麻的那种。”
慕长平：“……”
你在说什么鬼玩意儿？
迅速回头，目光所到之处依旧白雾弥漫，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