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只有容表坐在桌边,一脸痛苦。
他已经知道自己亲爹把他送到活阎王手里管教的事情了。
还有一个卖他无数次的小叔叔……
他的人生啊,一片灰暗!
李希言视他如无物。
为了地契为了地契……
容朗摸摸大侄子的狗头:“多吃点。”
为了姐姐为了姐姐……
容表慢吞吞地嚼着嘴里的饭,筷子在碗里一戳一戳的。
早知道他当初就不该离家出走!
“饭里有毒吗?”李希言最讨厌这种故意在吃饭的时候磨磨唧唧的样子。
她一把抢过容表的碗,往桌上重重一放:“不吃就饿着。”
“你怎么这样……”容表又气又怕,“我就是吃得慢了点……”
容朗想想觉得大侄子也算是为他的爱情“献身”,好心给他搭上台阶 。
“今日就要出发,你不吃上了船可没什么好吃的了,胃口不好也吃点儿。”
看着自己小叔叔推回来的饭碗,容表忍着委屈拿了起来。
他现在就是地里的小白菜,爹不在娘不在,还有个比继母还恶毒的女人做他的“牢头”。
三人各怀心思,用完了早饭。
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原本在外面收拾马车的张锦小步跑了进来。
容朗眉心一跳。
出什么意外了吗?
“小主子!”张锦喘几口气,擦了擦汗,“外头有个人来告状。”
“告状?唔……告状该去衙门啊?”
张锦皱着眉:“告状的是个尼姑,说是涉及到人命案。”
第12章 第二案 三日白骨 听见涉及到人命……
听见涉及到人命案,能做主的二人默契的没再提今日就要出发的事情,而是将那告状的尼姑叫进来问话。
张锦带着那尼姑走了进来。
尼姑很年轻,看上去二十出头,斯斯文文的,步伐轻盈而优雅。
这做派,到更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民女见过王爷,见过李少使。”
她是出家人,本来只需要行简单的拜礼即可,可她却一下软软地跪了下去。
“哟!”张锦立即去扶,“小心些啊,孩子。”
那尼姑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民女急着赶路,手脚无力,失礼了。”
等她借力站好,李希言才开口问道:“你所言人命案是怎么回事?”
那尼姑眼眶忽的一红。
她是隔壁东曲县人士,前几日东曲县出了个人命案,她的友人被当成人命案的嫌犯被抓了进去。
可是,被抓的那人并没有作案时间。
案发当时,二人是在一起的。
她去衙门伸冤作证想要救那人出来,却被县令直接下令打了出来。
正在这时,她听人说起了绣衣司的人到了沧州,就收拾行囊找了过来。
李希言觉得有些漏洞。
“那县令打你出来总要有个由头吧?”
尼姑将头深深埋了下去,声如蚊讷:“他……说我是有伤风化之人,所言不可采信。”
一个尼姑……有伤风化?
李希言蹙眉:“他何故做此言?”
尼姑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希言。
对方的眼里只有好奇。
这让她轻松了不少。
“那个被冤枉的人是我的心上人。”
李希言似有所觉,抬手让苗青给她端了个凳子。
“凡事必有缘故,你先将前因后果细细讲来。”
这几年来,没有人这样平静地对待过她的感情。
尼姑只觉得自己的委屈都要从眼眶喷涌出来。
她慢慢坐下,强忍住眼泪,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民女本姓韦,名叫韦鸢……”
八年前,韦鸢在出游时不慎被山匪劫走。
就在那时,她幸运地遇到了一个路过此地的男子。
此人名为徐令诚。
他智斗土匪,将韦鸢偷偷救了出去,
然而,在逃跑的路上,土匪追了上来。
为了保住韦鸢,徐令诚舍弃了自己,跑去另外一条路吸引了土匪的主意。
韦鸢逃过一劫,自己跑回了府上报信。
得到消息的官兵很快就剿灭了土匪,救出了徐令诚。
徐令诚算是个君子,对这些事情三缄其口,如同没有发生一般。
韦鸢被其为人折服,背地里开始和他有了往来。
二人性情相投,又都是喜欢舞文弄墨的人,自然而然就产生了情愫。
韦家的父母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女儿的“私情”。
势大的韦家怎么瞧得起出身贫寒还无父无母的徐令诚?
他们立即给女儿找了一门婚事,想要把人先嫁出去了事。
“其实,徐郎很上进,他当时过不了多久就要上任县令,可是爹娘还是不同意。我不明白……我爹致仕前也只是个正六品的长史,他为什么就那么瞧不起徐郎?”
韦家?
李希言倒是很清楚。
如今选拔官员全部凭借中正官衡量学子才干,以自己的心意将学子划分为九个品级。
出身不是世家的学子再如何有出众,也只能屈居下品。
而授予的官职和中正官划分的品级又是挂钩的……
这注定非世家出身的人永远低于世家子弟一头。
韦家可是二流世家,按照他们的高傲,自然怎么也看不上徐令诚。
“徐令诚?”李希言仿佛想到了什么,“我还真在陛下那里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不知为何,他并没有接受官职。”
“陛下提起过他?”韦鸢心里更愧疚了,紧紧掐着手,“都怪我……”
“是因为你父母?”
“算是吧。”韦鸢苦笑一声。
徐令诚求亲后,韦家父母为了断掉二人的姻缘,火速给韦鸢定下了婚事。
韦鸢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一气之下,自己绞了头发。
这还怎么能出嫁!
韦家父母大怒。
竟真的把韦鸢送进了一个偏远的尼姑庵出家,并且吩咐尼姑庵不准给她吃好穿好,全部都要按照普通尼姑的来。
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些小孩子的情啊爱啊能值当什么!
韦鸢没有低头。
粗茶淡饭,粗活累活都没有自由重要。
韦鸢脱口而出:“若是连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锦衣玉食又有何意趣?”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立即捂住了嘴巴,拿眼神去偷偷瞥对面三人的反应。
李希言和容朗都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只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容表也听得入迷。
韦鸢这才放了心,继续说道:“我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徐郎就在隔壁寺庙出了家……”
徐令诚出家不为其他,为的是陪着她,照顾他。
每晚,徐令诚就会翻过中间那道围墙,帮她做杂活,还会时不时给她带些吃食。
二人就这样相伴了几年。
“前几日,寺庙后山挖出了一具白骨……而不知为何,官府就认定了徐郎是凶手,说是他杀了人,又趁着夜色抛尸。可是,他每晚都会来找我,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