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尸骨是孙边,你怎么会有嫌疑呢?”
  “我……”高修的表情凝重了几分,“我在十四那晚收到了一封孙边的信,让我那晚去慈光寺外和他见面。”
  “他让你去你就去?什么事情值得你大晚上的跑一趟?”
  高修急忙辩解:“李少使!我真的没杀他!他约定在亥时见面,我等了一个时辰他没来我就走了,我一直都没有见过他!”
  “我知道你没有杀他。但是……”李希言向前倾身,锐利的眼神直逼人心,“那日,孙边也是因为一封‘你’的信才出的门,信上说‘旧事相商’……你的那封信上又写的什么?”
  高修浑浊的眼珠微颤。
  “也是‘旧事相商'吧?”李希言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这件‘旧事’到底是什么,能够引得你们二人出洞?和余绍有关?”
  第26章 人心难测 身上的囚衣白得刺眼。 ……
  身上的囚衣白得刺眼。
  褪去官服的高修失了底气。
  他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开了口。
  “您说得没错。”
  高修动了动身体,盘腿坐好,弯着脊背。
  “我和余绍,算是好友。五年前,余绍发现了我和……红莺的关系,就跑来警告我,说让我要洁身自好,‘奸生杀’。事情一旦败露,我和红莺都会死……”
  高修看着眼前的余绍,敷衍了过去:“知道了,我会找机会和她断掉的。”
  余绍这才放心离开。
  又过了几日,刚刚和红莺私会完的高修被孙边拦住了。
  孙边神神秘秘的。
  “高县尉,我有紧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我们借一步说话。”
  高修向来不太喜欢他,可是见他神色郑重,还是和他进了值房。
  “高县尉。”孙边关上门就说道,“您可感觉到这几日县令对您的态度有些异常?”
  这话戳到了高修的心窝子里。
  谢荣这厮最近就像疯了一样,把所以事情推给自己做,把他累得够呛,连去找红莺都要挤时间。
  这些就不说了,反正自己也被他使唤成了习惯。
  可是,他还经常对自己冷嘲热讽,百般刁难。
  看着高修的脸色,孙边暗自得意,脸上却装出一副犹豫的样子。
  对方越是如此,高修越是好奇。
  “你知道其中的缘由?”
  孙边欲言又止,摆了摆手:“算了,我也不太确定……”
  他作势要走,却被高修一把拉住。
  “诶!这话可没有说一半就走的,你这半吞半吐的算什么!”
  孙边皱着眉,晃了晃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好,那我就告诉你,但是……”他压低声音,“这事儿您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你说就是,我答应你。”
  孙边这才说道:“十日前,我去县令那里碰巧听到余绍在悄悄和县令说话,言语中都是你的名字,具体的没听清,我只听见他说什么试探啊,还有整治……”
  未尽的话语在高修心里深深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怕不是余绍已经向谢荣告了自己的状。
  如今没有动手不过是因为没有实证。
  无奈。
  他没法问也没法做什么,只能先暂时和红莺断了联系,先保全自己。
  果不其然,自从自己和红莺断了联系后,谢荣对他的态度就好上了不少。
  可是,这样的把柄在谁手里他都不安心。
  必须要想办法除掉他。
  机会很快就来了。
  谢荣和御史的交易做的一点都不避人。
  他看得一清二楚。
  账册……
  他回味着二人谈话的重点。
  一个想法在他脑海里形成。
  只是,要怎样才能让谢荣自己去动手呢……
  利用人性是最好的办法。
  高修找到了余绍,告知他新任的按察御史是个正直之人。
  余绍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像个愣头青似的拿着账册去找了御史。
  按察御史笑眯眯地收下了账册,转头就把事情全部告知给了谢荣。
  不需要高修去提醒。
  谢荣直接把锅甩到了余绍身上。
  “余绍死后,孙边开始拿那件事情讹诈我,我才发觉自己中了计。谢荣态度的变化多半是孙边搞的鬼。可是,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高修像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脊背更弯了。
  “带下去,给他治伤。”李希言可不想让这个重要证人就这样死了。
  高修被抬下去,接下来就该轮到谢荣了。
  “刚刚高修指证你的事情你可承认?”
  谢荣努力挺起胸膛:“无稽之谈。”
  “哦,就是无可辩驳,但是就是打死不认?”
  谢荣确实更加镇静些,即使已经是如此境地还是振振有词。
  “没有物证,请恕下官无认罪!”
  “堵住他的嘴,再把曹老大带上来。”
  现场顿时一静。
  只见,容朗一手拖着浑身是血的曹老大走了进来。
  曹老大一身狼狈,气息奄奄,容朗却还是衣着得体讲究,对比极其鲜明。
  李希言眉头微蹙,旋即很快恢复了平静。
  这个长乐王怎么跑去整治犯人了?
  算了,没死就行。
  “曹老大,这些年,你为何一直盘踞在城外却没有官府抓得到你。”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没了之前雄壮的模样,像是被人抽掉了骨头,只剩下一摊撑不起来的肉。
  “因为……因为谢荣,是谢荣指使小的,指使小的。”
  “他指使你做的土匪?”
  “是……小的本名叫做何威,是信州人,因为杀了人被通缉。后来在东曲县被高修给抓了。谢荣让小的在城外建立山寨,为他做事,他就放小的自由。”
  “他不怕你跑?”
  曹老大扯出一个笑:“有钱呐,跑什么?”
  “你为谢荣做过什么事?”
  “每年我都要把抢来的财物的一半上交给谢荣,还要帮他杀人。”
  “杀了哪些人?”
  曹老大立即报出一长串名字。
  李希言听得眉心一跳一跳的。
  有富商就不说了,还有官员。
  “你还敢杀官员?”
  曹老大瞄了一眼谢荣。
  “他让我把尸体扔下山崖,伪造成那些人坠崖而死。”
  “谢县令的脑子可真是够灵活。”惊堂木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让他说话。”
  绣衣司的人将他嘴里的布团取出。
  憋得满脸通红的谢荣狠狠吸了几口气,声音嘶哑。
  “一个匪徒的话,也能信?”
  “信不信不是你说了算。只有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十岁以下的稚子以及神志不清的人,不可为证。”
  李希言出乎意料的讲道理。
  竟然还跟他讲起了律法。
  谢荣心思微动。
  见他目光闪烁,李希言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这人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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