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李希言不得不摊牌。
  她摸出自己的令牌往桌上利落一拍。
  “不必报官。”
  清脆的一声让议论纷纷的众人都探头看了过来。
  离得最近的姜老板呆呆地念了出来“:“绣衣司……少使……李希言?!你是李希言!”
  鲁达更是震惊地僵在原地。
  “我是,所以现在可以不需要去报官了吧?”
  姜老板反应很快:“当然!”
  他对绣衣司倒是没有什么畏惧。
  如今更是没有。
  自己客栈里死了人,有官兵在,是好事。
  其余人本就慌得不行,此刻更是只觉得心安。
  稳住了众人的情绪,李希言收回令牌,直接问起了后来那几人的身份。
  黑衣人看着畏畏缩缩,做事倒是坦然。
  “我叫桑堂,是凉州人。这次是准备去鸣沙县办点……事情。”
  他语焉不详,又一脸为难,应该是和他特殊的职业有关。
  黑壮汉子也说道:“我叫李锋,是凉州人,做木匠活儿的。这次是准备去鸣沙县买膏药。”
  他身边那个斯文文士还是那么慢条斯理:“在下罗仪,是京城人士,久居凉州,因为懂得一点儿吐蕃语,平日里都是帮各位做生意的人译语。这次去鸣沙县也是准备买点儿膏药,所以和李师傅结伴而行。”
  “我叫张萱,是房州人,四处行医,刚从凉州回来。”她清了清嗓子,像是很不舒服似的。
  李希言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打转儿。
  “你们认识死者吗?”
  没想到这一问,还真是让现场大部分人都变了脸色。
  除了发现尸体的石中泉,昨晚和他们一桌吃饭的何青飞还有李锋与罗仪都认识田明。
  罗仪解释道:“凉州是个小地方。我们都是在凉州久居之人,认识也不奇怪吧?”
  “熟悉吗?”
  几人皆摇头。
  李锋直接了当地说道:“不熟,我只是给他家做过家具。”
  另外几人也只说在生意上和他有些往来。
  李希言继续问道:“田明可有得罪过谁?”
  几人沉迷对视了一眼。
  还是石中泉主动说道:“李少使,他为人处世如何您也看到了,这要说是得罪很多人也不奇怪吧?“
  “在场的有吗?”李希言话锋直指一人,“姜老板,您和田明是有过节的吧?”
  第106章 行人行路不见路 姜老板的玉面……
  姜老板的玉面一下涨得发红。
  “确实。我和他是有过节。”
  “是这样的。”老板娘掀开帘子从后面走出,挡在自己夫君身前,“我家夫君自祖父那一辈起就是在凉州城里开客栈做生意的。谁料想那个田明看上了夫君家的客栈,就使计夺走了客栈。幸亏当时上一任鸣沙客栈的老板是夫君的远房长辈,又没有孩子,就教给了夫君这预测沙尘暴的本事,还把这客栈也交给他打理,才让夫君得以在此安身立命。”
  她越说越气愤,眼睛都变得红红的。
  “夫人……”姜老板搂住她,小声哄道,“都过去了……”
  “可真有此事?”李希言朝着田明的仆人求证。
  “是……阿郎当年确实是……做了这样的事情……”仆人也一脸不忍,如实道,“阿郎向来如此。”
  问再多的话,都不如先去验证一下尸体。
  二人去了田明的房间。
  一个验尸,一个勘探现场。
  桌子上放着一杯未喝完的水,李希言拿起杯子闻了一下,没有任何异味。
  床头挂着田明所有的衣物。
  衣物没有任何损伤,但是能够肯定是凶手给脱下来的。
  李希言在衣物里翻找着。
  田明的配饰都没有丢失,就连纸张做成的护身符都完好无损。
  凶手就像是只要扒掉他的衣服而已。
  容朗这边也没有太大的收获,不因为其他,只因为死者大部分尸体都泡在固体的蜡块中。
  “他的财物没有丢失,凶手甚至连翻都没有翻过他的包袱。”
  李希言走近。
  “怎么?没法验?”
  容朗点点头。
  “这个蜡块……”
  他怎么把尸体弄出来啊?
  看着这一桶蜡块,李希言也有些没办法。
  “凶手是怎么把这么多蜡融化掉的?”
  蜡虽然容易融化可是要融掉这么大的量,还是很麻烦的。
  “用热水能行吗?”
  “得有容器才行 。”李希言算了算,“这凶手也是有毅力。”
  这么多蜡得融多久啊……
  “他杀人就杀人,兜这么大圈子做什么?”
  容朗看着尸体的脸。
  这表情算得上平静。
  “苗青。”李希言打开门,“你让人把尸体先弄出来。”
  还是苗青有办法。
  让人把刀烧热,将蜡块破了开来。
  尸体被取出。
  容朗这才得以好好验尸。
  尸体很是僵硬,呈现别扭的坐姿。
  他先按压了一下尸体的关节处,尸僵已经完全形成,死亡时间至少有三个时辰了。
  考虑到蜡的问题,尸温和尸斑已经没办法再作为参考,他翻开了死者的眼皮。
  微微的浑浊。
  “死亡时间在昨晚子时初左右。”
  至于死因……
  浑身除了脖子以下的烫伤以外没有其他外伤,烫伤应该是蜡造成的。
  尸斑主要分布在臀部和背部……
  面色苍白,口唇呈紫黑色。
  怎么像是心疾猝死?
  李希言在一旁问道:“毒?”
  “没有中毒的症状。”容朗招手,“田明的仆人在何处?”
  那仆人一直缩在门外,一听到招呼立即探出头来。
  “小的在这里。”
  容朗问道:“你家阿郎可有什么疾病?”
  “没有。”仆人几乎是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阿郎除了眼睛不好,其余什么病都没有,身子强健着呢。”
  “你先下去吧。”
  “是……”
  李希言指着尸体上的烫伤。
  “这能够分辨出是死前伤还是死后伤吗?”
  容朗长叹一口气:“不能。人在刚刚死去的时候,也会被烫伤。现在只能确定,凶手杀了人然后把人放在了浴桶里,又往浴桶里灌入了蜡。死亡时间在子时左右。”
  “要融化这么大块的蜡,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那就是亥时……亥时都在屋里吧?”
  李希言斜睨了他一眼:“不一定。”
  容朗一点儿都不心虚:“我出来的时候还不到亥时呢。”
  “厚脸皮。”李希言捏了一把他的脸,“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毒药能够让人做猝死状,还验不出来的?”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容朗动作一顿,“客栈里不就有个大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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