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苗青汇报完大致情况,表情复杂。
  “还有一类人,实在是不好处置。”
  “那些角斗士?”
  “是。卫川审问了几个,原来那些角斗士也是从小就被买来培养的。至于培养的方式和养蛊没有两样。”
  即使不去追究那些被迫犯下的罪行,这些被如此培养长大的人也是没办法正常生活的。
  可若是真就把人直接砍头,对他们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先把人关着。”
  “还有一事,刚刚属下进来的时候,有个坊正在外面求见。”
  “让他进来吧。”
  “是。”
  坊正很快就被叫了进来。
  三日之期啊!要看脑袋的啊!
  他这辈子都没在公事上这样积极过。
  可见,某些人还是要逼一逼为好。
  李希言抬眼扫视了他一眼。
  “人找到了吗?”
  坊正行了礼:“下官这三日眼睛都没合,终于在一个邻居那里打听到了那妇人的去处。只是……”
  “只是什么?”李希言本来就累得很,语气也不耐烦了起来,“别卖关子。”
  坊正苦着脸,胡子一抖一抖的:“下官找上了那家人的门,可是他们说他们没有买人,是典来的,不算违律。”
  “典妻?”
  “是。那人说本来就是吴兴欠了他的钱在先,才把妻子典给他……”坊正缩着脑袋,“李少使……这确实好像真的不违律法吧?那人说……他只是把人当媳妇儿的……没有让那妇人怎么样。”坊正辩解道,“下官回去翻了大晋律……这确实不违律啊……”
  见李希言没有说话,坊正继续说道:“那人还说,他把人接回去后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只是租借而已。”
  “好了。”李希言揉了揉太阳穴,“你找个时间把那妇人带过来。”
  她知道,在目前现行的律法中,典妻确实是不违律的。
  因为前朝战乱频繁,税收徭役过重,质卖妻子蔚然成风,本朝建立后,这种风气虽然好转了不少,但是先帝在位之时又搞得民不聊生,没了钱,这种事情自然又死灰复燃。
  坊正这次倒是聪明了不少:“下官想着李少使关怀百姓,就擅自做主先把那妇人带了过来,如今人就在外面。”
  “你叫她进来。”
  那妇人是个壮实的个子,面容和善,穿得也还算不错,一身半旧的棉布衣裳上面还没有补丁。
  “民妇见过李少使。”
  “起来吧。”李希言细细打量了她几眼才问道,“你可愿意离开?”
  妇人摇头笑着:“吴兴已死,民妇离开了这里,又能怎么办呢?回到娘家也会被卖掉的,说不定还不如这一个呢。”
  李希言哑然。
  是啊……即使她回到娘家,家中的父母也会将她再嫁或者卖出去。
  “李少使是好心人,民妇明白。”夫人露出一个舒展的笑,“民妇现在的男人是个老实人,平日里也没有赌博喝酒的恶习,不会打骂我,也知道在外面好好挣钱养家。而且因为我给他生了儿子对我还算不错。这样的日子,对于民妇来说,已经算好的了。”
  “他不赌?”
  “不赌的,之前是吴兴找他借钱还给赌坊。”
  李希言不知该如何劝。
  如今普通人家,嫁出去能遇到不打骂妻子的都不到五成,要再算上赚钱养家这一条,恐怕不到三成。
  事实确实如她所言,如今的日子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既然如此,本官也不勉强你了。只是你再想一想,若是你愿意,本官可以让你也不受家中约束。”
  “民妇是个胆小的人,不愿意再有什么变故,”妇人眼中泛起泪花:“从来没有人问过民妇愿不愿意……”
  当时被父母嫁给吴兴也好,被吴兴典给现在的丈夫也好。
  她就像一个货物一样被转手,没有人问过她一句“愿不愿意”。
  第130章 赌坊背后 处理完这些事情,李……
  处理完这些事情,李希言沉重地踏出了房门。
  不能再拖下去了。
  推行新律,才能够真正保护她们。
  即使那妇人选择了留在目前的家里,只要有新律她就不会再次被卖。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到身边,竟然直接和人撞了上去。
  “李夫子……”瑞王摸着被她脑袋撞得发红的脸,“您老人家的脑袋也是铁做的吧?”
  看他疼得呲牙咧嘴,李希言还是有些担心:“没事儿吧?”
  “应该没事……”
  就是瑞王真有事也不敢真说出来。
  李希言却忽然发现了他手里的东西。
  是一个小布包。
  “这是什么?”
  瑞王扬了扬小布包:“是我托朋友弄来的野山参。”
  “野山参?”
  “李夫子~你有点良心好不好?那个苏兆不是还躺着吗?这重伤之后要补身体,野山参不正合适?”
  “算你有心。”李希言忽然反应过来,“你在这儿哪里来的朋友?”
  “就是那个刘娘子啊,我昨晚回来之后听小叔叔说要野山参补身体,又想起她说过她家有不少二十年的野山参,今早就让人找她买了一根。喏,你看看……”
  瑞王炫耀似的把布包解开,取出里面的盒子打开。
  “这参好不好?”
  李希言不懂这些,含糊应了一声。
  “哪个刘娘子?”
  “就是那日捉着流氓来那个啊。她好厉害,听人说,她十四岁的时候爹娘就走了,一直是一个人支撑家里呢,这次前线打仗,她捐了一半的家产,还带人亲自给前线的将士缝衣做鞋。”
  “是啊,你看看你。”李希言摇头,“别人也就大你几岁。”
  “大五岁,她才二十二呢。”瑞王把盒子收好,“她在本地呆不下去了,准备去京城。李夫子我们这次走,捎上她一起呗。”
  “好好的,怎么会在榆林呆不下去?”
  “哦,本地有个富商强娶她不成,就使阴招,和人合伙打压她家生意呢。她准备去京城投奔一个做官的亲戚。”
  “不容易,到时候让他们跟在后面就是了。”
  “李夫子你这是去干嘛?怎么走路还出神呢?”
  “我去看看苏郎君。”
  “一起。”瑞王掂了掂手里的盒子,“刚好我把东西拿过去。”
  “嗯。”
  二人一起往苏兆那里走去。
  李希言想起之前的事情不禁问道:“你怎么会预测风向?”
  “之前在去蜀地在路上和船工们学的啊。”瑞王得意地扬起脸,“我真是聪明啊,一学就会。”
  “对,学的好,差点把你亲叔叔连带我弄成烤鸭。”李希言嘴上这样说,脸上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不愧是陛下的孩子,在行军布阵上确实是有天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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