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片刻后,来人才皱着眉身体微微前倾,凑到李君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李君竹脸上的表情不变,她就像是才注意到什么一样重新打量已经回身站好的人,唇角微微勾起。
  然而,就在她打算开口时,挂在门框上的迎客铃铛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太宰治那有些懒洋洋的语调。
  “小竹子我饿了,给我煮蟹肉火——”
  太宰治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在看到站在李君竹面前的男人时,他忽然像是被按暂停键般愣了下,随即,脸上同语调一样懒洋洋的神情也全部收敛,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未被绷带缠绕的鸢色眼眸瞬间沉下,他的脸上明明没有表情,微微勾起的唇角却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靠近男人,明明是十分惊喜的语气,说出的话却不叫其他人听到分毫:“真是稀客,袁老先生怎么独自一人到日本来了?我们港口mafia都没有收到消息,未尽地主之谊真是失礼。您来这里是……?”
  李君竹看了眼太宰治,默默敛下双眸,没有出声。
  大概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港口mafia最年轻的干部,被太宰治叫做袁老先生的男人有一瞬的错愕,只是他早已过了遇到预料之外的事时而失去方寸的年纪,面上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破绽。
  因与港口mafia有生意上的往来,这位袁老先生对太宰治也算客气,没有因为他的年纪而瞧不起人。
  这趟日本之行袁老先生本就是秘密成行,不想却在这里与港口mafia的干部意外撞到。
  只能说时也命也。
  只不过,让他有些奇怪的是,港口mafia的势力范围一直放在横滨,没听说他们有将手往都内伸,太宰治出现在这里究竟是偶然,还是在他自己不知情的时候消息已经走漏了?
  袁老先生面上不显露分毫,也不再与李君竹多说什么。转头便与太宰治交谈起来。
  两人点各自点了甜点,寻了一处不怎么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下,仿佛忘年之交,交谈甚欢。
  李君竹该干嘛继续干嘛,半点也不好奇那两人的谈话。
  大约1个小时后,二人吃完点的甜点先后起身离开店铺。
  李君竹去收拾餐桌时在两个盘子下分别发现了出自不同人之手的小纸条。
  太宰治的字迹李君竹还算熟悉,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
  另一份她则是看都没看,捏在手里最后当做垃圾丢掉了。
  但是,在小店经营结束后,李君竹并没如往常一样回去,而是进了内屋,似乎是在等人。
  等到华灯初上,李君竹静待的客人总算是到了。
  虚幻的纸门被推拉开,走进来的赫然就是白日里的那位袁老先生。
  李君竹邀请老者坐下,亲自奉了茶却什么也不说。
  袁老先生也不着急说事,他抬起茶杯,掀开玉色的杯盖,凑近轻轻嗅了嗅,复又垂眸去看杯中的茶汤和茶叶,轻啄一口后更是喟叹一声,“小友这茶汤色清澈明亮,闻着清香文雅,入口更是浓郁甘醇,回味绵长,不错不错。”
  李君竹也抬起茶杯自饮,却没有接话。
  袁老见状脸上依旧是笑呵呵的表情,只是看向李君竹的眼神已经变得冰冷。
  李君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半点没有因为落在身上的刺骨视线而动摇分毫。
  半晌,袁老敛下双眸,在心里叹了一句后生可畏,复又恢复成了最初时的模样。
  “小友既然已经知晓老身来意,那我们也就不拐弯抹角。”袁老放下茶杯,看向李君竹的母目光渐渐变得锐利,“小友私自扣押我儿这事无论放到哪儿都说不过去吧。”
  第7章 act.007-交锋(一)
  “在对这件事做出解释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请教袁老。”
  “嚄?不知小友想问什么?”
  李君竹得到回复,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只是黑色的眸子里彻底褪去了温润和光泽。
  对方并没有发现李君竹的眸光里的变化,他的全部心神都被李君竹拿出的一张照片攫取了。
  照片上清晰的拍出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这位袁老,另一个除了大致看出人形外,其余的一样也看不清——纵使是照片,也只拍下了一团勉强看出人形的墨色浓雾。
  袁老不知李君竹是何意,他只略微皱了皱眉,既不忙着解释,也不对照片的来源表现出丁点在意。
  “小友这是何意?”
  李君竹将照片推到袁老的面前,微笑道:“袁老可知时间溯行军?”
  “老朽从未听过。”袁老沉思了一阵摇摇头。
  “那就奇怪了。”李君竹一副头痛想不明白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心惊,“袁老既然从未听过又怎么会与它一起被人拍下呢?”
  袁老闻言笑得十分坦然,“这照片怕是有什么误会。现在的ps技术不是很厉害吗?老朽确实不知道什么时间溯行军。只是糊成一团的身影,小友恐怕是看错了吧。”
  李君竹唇边的笑意因这句话而微微扩大,眼眸中倒映出的黑暗越发昏沉。她没有再就照片继续追问,而是忽然说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一件事。
  “在下年前忽然收到家师来信,信中提到一件事,与九州结界有关。虽然国、安特别部门在发觉结界出现动荡时已经第一时间派出人手去调查,但还是有宵小偷偷潜入了进去。据调查人员调查的结果显示,宵小潜入是得到了知情者的协助。而九州结界的存在知晓者国内也不过百数,您说怎么就那么巧呢?”
  “……”袁老不确定李君竹忽然说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一时倒也不好搭话。
  但他的沉默并未让李君竹停下,只见她的唇角又上扬了一分,看向袁老的眼眸幽深暗沉。
  “作为‘猿’一族的族长,袁老与白泽、饕餮那些老前辈们一样是知晓九州结界存在的,甚至知道什么时候结界的作用会变弱。”
  “说这么多难道是想将破坏结界的罪过栽在老朽身上?”袁老冷哼了一声,表情是被小辈冒犯了的不虞。
  “怎么会。”李君竹笑了笑,“结界又没有被破坏,怎么会怪罪到袁老的头上。”
  袁老微微眯起眼,李君竹话里有话,他又一时拿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便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且他今日过来此处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这件事。
  略显出几分不耐的表情,袁老强制将话语权拿到手中质问道:“我来不是与小友讨论结界之事,我儿小友今日是放还是不放?”
  李君竹勾起一抹凉薄且嘲讽的微笑,“不行呢。不仅是袁小公子,袁老今日也不能离开了。”
  “竖子尔敢!”
  李君竹的话袁老或许还不放在眼里,只是她的表情却彻底激怒了他—— 一个黄口小儿怎敢与他为忤?
  上位者当久了,纵使初时还能维持着和蔼的假面,一旦被当面忤逆,面具也会应声而破呢。
  耄耋老人拍案而起,当得一句“老当益壮”。
  李君竹依旧纹丝不动,就连似笑非笑的表情都没有变:“袁老何须动怒,留着点力气去和天门解释如何?”
  所谓“天门”是设在国、安之下的某个不为普通人所知的部门,日常主要处理非人类的事务。而“天门”也是李君竹之前提到的国、安特殊部门在知情人中的称呼。顾名思义,在这个部门里的大多数都是些从沉睡中苏醒的仙者,事实变迁,就算是神仙如今也要打工挣钱养活自己,再没有过去那种高高在上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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