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是个略带焦急的男声。
布鲁斯猛地转头向声源处望去，发现离他不远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他想开口说话，与他交谈，但他张开嘴后，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在这个梦境里，他似乎是个完完全全的旁观者。
紧接着，那个男人又朝天空喊道：“你还好吗，克拉克？你在哪里？”
他喊了半天，空荡荡的精神海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似乎叹了口气，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说：“你在这里躲起来毫无意义，你知道我能找到你的吧？”
布鲁斯明白了，这个男人就是克拉克曾经的向导。
大概两人在闹什么别扭？布鲁斯猜测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这个，大概是和克拉克争论时提了他太多次。
不……这或许不是梦，也可能是克拉克真实的记忆。布鲁斯忽然想到。
但这时，他的视野骤然间黑了下来，直接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一只翼展超过百米的黑龙，从高空中盘旋而下，径直朝着那个男人飞去。
而向导仿佛与巨龙熟识，他非但没有惊慌，反而伸出了手，像在迎接它那样。
巨龙用吻部抵住了向导的掌心，亲昵地蹭来蹭去。
忽然向导看到了它牙齿上挂着的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这是什么？”向导问。
巨龙听懂了他的话，微微张开了嘴，在精神力的作用下，那个东西慢慢地飘向了空中，逐渐缩小，而后缓缓坠落，不偏不倚地掉在了向导的指尖上。
那是一枚戒指。
克拉克的量子兽叼来的戒指。
那枚戒指仿佛有自己的意志一样，慢慢套住了向导的无名指，往他的指根前进。
向导终于发现了他的哨兵在打着什么主意，他看着自己被强行戴上了戒指的手，笑着问：“完全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嗯？”
“你会拒绝我吗？”这是克拉克的声音。
伴随着他的声音，布鲁斯眼前的画面也发生了变化——他从精神海出来了。
只见一个十分模糊的克拉克举着一个小盒子，单膝跪在他的向导面前，郑重地问：“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向导看着他，沉默了半晌，才拿起了盒子里的戒指，漫不经心地说：“我考虑考虑。”
随后克拉克似乎是笑了，他将盒子收在手心，起身跟他的向导吻在了一起。
这时一阵尖锐的痛感在布鲁斯的颅内炸开，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克拉克、那名向导、包括黑色的巨龙……所有的一切统统消失不见了。
他还躺在安全屋的床上。
刚刚他所看见的一切只是梦境。
布鲁斯痛出了一身冷汗，他脸色苍白，完全没有了睡意。
他转头看向枕边，惊讶地发现克拉克竟然不在。
不在的意思是，他不仅不在这间卧室的床上睡着，也不在这个屋子内外的任何角落。因为布鲁斯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他应该离这里很远了。
布鲁斯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间指向凌晨五点。
他无力地揉了揉眉心，准备等待疼痛慢慢缓解。这一年来，他总是这样时不时地头疼，以至于他都已经习惯了，每当到这时候就硬生生地挨过去。
不过布鲁斯只独自躺了十几分钟，就听到了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睁开眼一看，克拉克周身带着恶战后特殊的硝烟气息，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一脸淡定地说：“荒原狼，他已经在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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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没法不去注意克拉克提起荒原狼时不同寻常的语气——他太过平静了。
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哨兵之所以会是这个反应，是因为他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这让布鲁斯很是诧异，要知道，整个正义联盟都对这个外星入侵者束手无策。
难道联盟找到了什么对付荒原狼的办法吗？布鲁斯心想。
克拉克去洗了个手才回到主卧。
克拉克：“你不舒服？”
布鲁斯：“荒原狼派了类魔在找我？”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的口，表情俱是一愣。
克拉克沉默地看着他，显然不想先回答。
布鲁斯没办法，轻描淡写地说：“只是有一点头疼，大概是后遗症，自从受伤后就经常这样。”
“现在好些了吗？”克拉克朝他走过去，坐在了床边。他可不信布鲁斯说的「有一点」，毕竟这个代号叫蝙蝠侠的男人可谓前科累累。
有一回克拉克陪荣恩去了一趟火星，布鲁斯就在执行任务时受了伤，这还是巴里偷偷打电话告诉他的。
于是克拉克马上联系了布鲁斯。
“只是一点小伤。”布鲁斯说话的声音很轻，尽管他语调跟平时别无二致。但克拉克不难从他呼吸的频率中判断出事态的严重性。
他沉声道：“差一点进了icu的「一点小伤」吗？”
布鲁斯难得地心虚了，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又是谁在夸大其词？我休息几天就……”
克拉克打断了他：“我和荣恩忙完了马上回来，我带你去孤独堡垒。”
布鲁斯不赞同道：“嘿，克拉克，你不用这么……”
克拉克直接挂了电话，留给布鲁斯一串冷漠的忙音。
而布鲁斯带着伤去夜巡也是常有的事。不过这跟他无时不刻都在想着工作一样，克拉克即使不满，也拿他没办法，有时候只能求助于阿尔弗雷德。
好在老管家还能劝住他。
克拉克把这些往事抛在脑后，伸出了精神触手将他的向导无形地包裹起来。
即使布鲁斯依然看不见空气中高维能量的流动。但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暖流进入了自己的四肢百骸，冲刷着每一根神经，把他从拉锯一般的头痛中释放出来。
布鲁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克拉克的问题。
“你指的「经常」，大概是多久一次？”克拉克问。
布鲁斯没回答他，反问道：“你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看，即使失忆了，他也保留着属于蝙蝠侠的强势。克拉克有些无奈地想，不过他也没有回答，颇有针锋相对的意味在里面。
事实上到现在，克拉克都不能确定荒原狼到底对布鲁斯动了什么手脚。
他见到他的第一天就用透视给他全身做了扫描。
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他十分熟悉，他甚至清楚每一个伤疤的位置和它出现的原因，间隔一年没有相见，布鲁斯身上也只是多了几个新的疤痕，大概是毁灭日之战弄的。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状况，他反复检查了好几遍都是如此。
这也是克拉克这几天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不然荒原狼现在还能不能站在地球上都很难说。
唯一有问题的是布鲁斯的精神海，在他睡着的时候，克拉克几乎都在用自己的精神力去修复这个已经化成灰烬的空间。
精神连接之后的哨兵与向导不仅仅会有情感上的共鸣，他们甚至会看到对方过往的全部记忆。
但布鲁斯的精神海已经完全损坏了，克拉克根本无法感受到那些画面，以至于无从下手。只能在日常的交谈中，一点点去试探对方是否回忆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