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皮鞋似乎漏风，脚下的城堡连绵成片。
他究竟是哪来的勇气看完这份企划案的？
为什么有一种自己是牛马的感觉？
他看看对面的营销部总监，“我是谁？”
总监：“？您是何董啊。”
“噢，原来我是何董啊，我还以为我是牛马。”
总监低头，然后又抬起，“我让他们重新做。”
何璨揉揉眉心，合上企划案，想了片刻，“你们再弄出一个方案来，然后上会讨论，投票决定。”
“好的，没问题，我这就让他们加班加点弄出来，争取今天就上会投票。”
何璨：“……”
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不过转念一想，市场动向瞬息万变，这件事还真不能托着，于是他点点头，让营销部总监离开了。
-
在他忙碌的间隙，家族群里发来慰问。
【666（6）】
【大顽童】：阿璨呐，公司的事情不要紧吧？有需要就和爷爷说。
【风流倜傥小叔叔】：小韩这是得罪谁了吧？明晃晃地抹黑。
【全世界最好的妈妈】：妈妈相信你们能解决，就算不能也没关系，我们给你兜底。
【全世界最好的爸爸】：你妈妈说得对。
【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嗯。
何璨看了很感动，回给他们一个拥抱的表情，然后试探着发了一条消息。
【璨若星辰】：万一我出现在广告上，你们会怎么想？
毕竟是抛头露面的事，搞不好家人们也会因此备受瞩目，还是问一下的好。
他的消息发出去之后仿佛石沉大海，没有人回复。
可能在忙，何璨这样想着，放下手机继续忙碌。
营销部的员工很有效率，马上就做好了另一份企划案，在颜若宇的组织下，股东和高层们一起进入会议室开会。
何璨坐在会议桌最尾端，与在场的人一起看着会议室大屏。
营销部的员工在大屏前侃侃而谈。
首先展示的是常见的方案，在场人反应一般，淡淡地看着。
紧接着是第二份方案，也就是何璨看过的那份令他抠出连绵城堡的企划案。
大屏上出现的不再是平铺直叙的ppt，而是变成了快闪视频，雄浑激昂的男声仿佛在喊麦，激动地念着那些满屏尴尬的文字。
何璨：“……”
失算了，没想到竟然有视频。
本来还想看看企划人怎么在众人面前读出这些字，谁能想到对方竟然还来了个出其不意？！
地缝在哪里？
快让他钻进去！
他尴尬不已，在场的股东和高管们眼观鼻鼻观心，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天塌地陷，甚至还在何璨低头的间隙用眼神交谈。
“这谁想出来的方案？真他爹的是个人才！”
“何董还好吗？我觉得他要碎了。”
“应该没事，只要没有地缝，他就钻不进去。”
“你们营销部怎一个六字了得！”
“高，实在是高。”
“何董果然对shine coffee爱得深沉，这都能接受。”
“霸总文学的风终于吹到了咖啡界。”
“……”
何璨：“……”
远方似乎传来风笛，那是他远航的讯号。
会议没开完，手机传来震动，他马上拿起查看。
缓解尴尬的最佳选择就是看手机。
家族群里亮着小红点，他点开。
【666（6）】
【大顽童】：代言好啊，为自己代言好上加好。
【全世界最好的妈妈】：妈妈支持你。
【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妈妈支持你，爸爸就支持你。
【风流倜傥小叔叔】：代言？不错啊，我小侄之这么帅，就得让人欣赏欣赏。
何璨：“……”
呵，你绝对猜不到人们将怎样欣赏你的小侄子。
【全世界最好的哥哥】：莫回头，大胆往前走，哥哥永远守在你身后。
何璨：“……”
不是，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也开始punchline了？
他低头看手机，根本不想抬头看会议室的诸位。
【璨若星辰】：[爱你们！]
回复完，视频也刚好播放完，会议室里静谧无声，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应，何璨却仍旧低着头。
他在思考这件事要不要和周瀚辰说。
于情，算了，他们没有情；
于理，作为合法夫夫，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怎么也得知会另一伴一声吧。
他正思索如何开口，营销部总监轻轻咳嗽一声，“何董。”
何璨抬头，看见的是紧紧抿着嘴唇的股东和高管们，还有一脸期待的营销部员工。
“怎么？”
“接下来是马上投票还是…？”
何璨：“……”
马上投票吗？
万一结果是让他当代言人，那他不就成了先斩后奏？
明天再说？
公司没有这个先例，为了防止有人暗中搞小动作，所有的方案都是当场投票进行，再加上事态紧急，这件事更是耽误不得。
他手指点在桌面上，正在犹豫，手机又在震动，看了一眼，是周瀚辰打来的电话。
倒是会挑时候。
他拿起手机起身，“有个紧急电话，你们等我一会。”
说完，他离开会议室，留下股东和高管们释放唇角早就快要抑制不住的笑意。
办公室里，何璨接通电话。
“什么事？”
“八点了，老婆还在公司？”
何璨看一眼钟表，这才意识到时间竟然已经是晚上了。
“还在忙。”
“我过去陪你。”
“不用了，应该快忙完了。”
“老婆不在家，我也吃不下饭。”
何璨：“……”
时至今日，他已经对周瀚辰口中的“老婆”两个字脱敏了，但依然会被这种似是而非的暧昧句子整得无语凝噎。
尤其是这种自己造成的回旋镖。
情话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甩出的回旋镖以难以预料的方式命中自己。
他停顿半晌，电话里的人安静地等待他的回应，电流声里，对方的呼吸似乎都带着愉悦。
不知道又在那里高兴什么。
何璨翻了个白眼，用甜腻到自己都嫌恶心的声音说，“那就辛苦老公了。”
“怎么会辛苦呢，这都是我应该为老婆做的。”
“……”
又是一阵停顿后，何璨将代言的事情说了。
听筒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宠溺似的无尽温柔：“老婆，你可以做任何事，我都会支持你。”
“……”心头是莫名的暖意，他缓缓说，“那，谢谢了。”
电话挂断，何璨呼出一口长气。
怎么回事？
好像有一种被击中的感觉？
他扯松领带透气，缓了一会儿之后才回到会议室。
进门，股东和高管们全都抿着嘴唇眼巴巴地看着他，期待的样子悦然脸上。
何璨：“……”
行吧。
他坐下，朝颜若宇点头，于是投票正式开始。
“同意第一种代言方案的请举手。”
何璨举起了右手。
倒数之后，仅有一票。
颜若宇继续，“同意第二种代言方案的请举手。”
话音未落，就有人迫不及待地举起手。
倒数结束之后，除何璨外，全员投票通过。
何璨：“……”
这“福气”终究还是轮到了他。
谁说不是一种幸运呢？
他双手十指交叉放在会议桌上，“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再次返回办公室，里面多了个站在窗前遥望的男人。
背影修长挺拔，真的太修长了。
何璨本来就算个子高的，对方比他还要高出不少。
男人在身高和长度方面的胜负欲永远旺盛得令人哭笑不得。
他瞥一眼对方宽厚的肩背，轻轻关上门。
周瀚辰听见声音转过身来，展开双臂做拥抱状，脸上如春风拂面，“老婆开完会了？”
何璨后退一步，“这又是哪一出？”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作为恩爱的夫夫，一个温暖的拥抱不过分吧？”
对方挑眉，何璨警惕，“犯不上这样吧？”
周瀚辰自顾自地走近，“我们早晚也要拥抱的，哦不对……”
“？什么不对？”
“我们早就已经拥抱过了。”周瀚辰进一步靠过去，将人抱在怀里。
何璨猝不及防被人抱住，瞳孔震荡，“我们什么时候抱过？”
“夜深人静的时候。”
“……”
好吧，那是他自投罗网。
他抬起胳膊，轻轻推开对方，“行了，差不多得了。”
周瀚辰推推眼镜，“饿了吧？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