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阿力跟随附近外出的兽人路过,看见他用一把小毛刷往嘴巴里倒腾,不由好奇。
  “白,你在做什么?”
  兽人嘴里不舒服或者口气重时,大多数都生嚼气味比较清新的植物,比如树条和草根。
  余白过去时常卧在石屋养病,几乎不与兽人来往,很多兽人都没见过他。
  此刻他蹲在岸边,刚洗了脸,沾着水珠的发丝往额头一捋,露出的脸颊白皙光滑,眉眼朦胧,眼角还残留着晶莹剔透的水光。
  阿力一愣,旁的兽人也呆了呆。
  他们齐齐心想:原来白竟然长这副模样。
  对上几双打量自己的视线,余白轻声解释:“我在刷牙齿。”
  兽人们觉得不如嚼树条来得方便。
  阿力说道:“忙完就跟我们走吧,一会儿领头给我们分肉。”
  这次外出的兽人小队里,除了自己搜集来的物资,像猎到的大彘猪,可以按份量分了。
  余白主要搜集了药草和种子,他不会狩猎,只能与别的兽人交换。
  听完阿力的话,他立刻随对方去了领头那里。
  *
  这次出去,总共猎得两头大彘猪。
  按付出所得,出力越多的兽人就能分到多一点肉。
  余白虽然没什么力气,但返途过程救了几个受伤的雄兽,分到的肉也相对多一点。
  他拎着份量足够的生猪肉离开,按他个人微弱的食量估算,就算隔两三天吃一次肉,这些肉给他吃两个多月绰绰有余了。
  阿力拎着好大一块肉疾步跟来。
  “白!”
  余白脸上露出笑意,眉眼掩在发梢下,阿力只能看见他微微弯起的唇畔。
  阿力低头看着他的唇,起初有愤愤,此时却变得磕磕巴巴。
  “领头给你的肉分少了,你救了阿螺和阿辛,他们愿意把原本分得的肉匀一些给你。”
  余白掂掂手里的肉,没有生气,反而问:“你和领头说了吗?”
  阿力摇头。
  领头的兽人脾气躁,余白并不希望阿力和对方起矛盾冲突,他道:“这事过去了,不用放在心里。”
  领头虽然少分他一点肉,却答应下次外出的话还带他出去。
  余白对蛮荒大陆不熟悉,跟着兽人队伍外出,总比独自探索安全,如果能搜集到更多食物的种子,种植成功的话,以后就不用频繁地外出了。
  *
  回到小屋,余白把肉挂好,接着外出沿周围搜集了一捆木柴,又采集许多熟透的果实。
  他在院前用石块堆起一个简单的灶,拿着锋利的石片从肉块上分出巴掌大的猪肉。
  猪肉洗净切碎,接着洒点咸豆熬肉汤,又水煮了一碗粉粉豆,就着猪肉汤吃了。
  石锅里还剩一半汤,余白打算留着晚上热了吃。
  他坐在院前的木头桩子上,曲起的双腿放松了摆开,陈旧的灰色麻袍在阳光下晒得格外暖和。
  余白眯了眯眼,拿起一枚洗干净的果子慢慢啃。
  这个季节的果实已经熟透了,浆水四溢,他打算晚些时候把采集回来的果实压成果酱储存。
  另外带回来的彘猪肉也要处理。
  这个季节白天的气温还比较热燥,肉留不了太长时间,余白切出三天左右的分量,剩下的打算熏过之后储存起来。
  饭后,余白就这么坐在塌破的院子里晒太阳,他病愈没多久,气虚不足,时常打不起精神,晒一会儿阳光才觉得身体里的血液流动了。
  他动了动微微热乎的手脚,身体恢复一些劲。
  余白从怀里摸出干叶子包裹的药草片,取一片放在嘴里含着,然后起身,准备把乱糟糟的院子收拾干净。
  石墙塌了一半,只能过几天慢慢搬些石头回来重新堆砌。
  普通兽人一两天就能做完的活儿,对余白来说却是件不小的体力活,只能一天做一点。
  **
  日近傍晚,余白打扫干净院里堆积的沙土,此刻已经累得两眼昏黑,险些栽倒在地上。
  他靠在墙边,慢慢坐下,苍白汗湿的小脸埋在膝盖上,意识模模糊糊的,半醒半晕失去了意识。
  半晌,余白沉沉抬起发了不少冷汗的脸颊,抖着手摸出怀里的那包药草,摸了几片放在嘴里嚼。
  待意识回归,他勉强打起精神,扶着石墙从地上站起。
  余白进屋喝了点水,坐在木床休息。
  又过片刻,身体流失的那股力气才逐渐缓回几分。
  他外出刚回来,紧绷的那股精气神就完全泄了,一晚的休息并未让他恢复多少。
  勉强收拾完院子的卫生,余白不再忙活,他低头嗅了嗅身上,打算烧点水洗个澡就休息了。
  **
  霞光万丈,残破的小院红彤彤的。
  余白生火,先温了温锅里的剩汤,又烧了半锅热水,吃饱后用凉水兑进热水里冲洗身子。
  天色开始蒙蒙晦暗,云层闪烁出零星的茫光。
  余白掩上小屋的木门,抱着晒过的兽褥回到小床躺下。
  满身疲倦的余白没有如期沉沉睡去,他辗转翻了好几次身子,最后忍无可忍地抱着褥子下床,走到另一头的石床旁边。
  向来温吞安静的余白瞪了瞪睡在上面的兽人。
  白天燥热,血污的味道很重。
  过了须臾,他捏着鼻子走开。
  余白任命地出去烧了一锅热水,兑上两盆凉水。他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给满身血污的兽人擦拭。
  囫囵把兽人的脸擦了两遍,余白定睛一看,不由出神。
  那天初见时他没看错,这兽人弄干净后,的确生了一张棱角分明,五官优越的脸。
  浓眉高鼻,眉宇锋利,唇看着很薄很性感,还显得有点冷淡。
  打量片刻,余白再度捏起鼻子给对方擦拭脖子和手臂。
  他绕过敷药的部位,掀开兽褥来到腹下时,打量起伏的弧度,眼神明显晃过震动。
  余白的视线匆匆越过那道蟒蛇一样危险蛰伏的地方,把兽人的腿也囫囵擦了两遍,身上总算没什么泥渍和血污了。
  虽然都是男人,可余白没这样照顾过谁。
  他匆匆拉起兽褥重新盖好这具充满力量的身躯,那么大一张石床,被兽人占得不剩一丝空余的位置。
  余白背过身,摸了摸发热的耳朵。
  都是男的,看一看,有什么害怕的?
  又往自己麻袍摆下悄悄瞅去,心想:他自己也有啊。
  第4章
  翌日,余白哆嗦着从床上爬起,他裹着兽褥驻足在院前,天色阴蒙,他也没什么精神。
  晨起片刻,余白吃了个果子和面饼,又含了药草,药效一起,头脑依旧昏沉沉的,手脚也酸乏得厉害。
  他没勉强自己,抱着兽褥回屋继续睡了下去。
  当余白再睁眼,正午就要过了,一早的阴暗和冷意驱散,日光浓烈了些。
  太阳把屋内破漏的地方晒得亮堂,他适应了一会儿周围的光线,慢腾腾穿好草鞋。
  先例行试探了一下石床上兽人的气息,之后才慢吞吞走出屋子。
  趁阳光不错,他从屋里拎出箩筐,接着在一块小木桩前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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