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你不在身边,我更难受。我明白,庐江军妓之事给你留下阴影,所以你不愿意与我亲近。没关系,我可以克制。”李致温声道,“我去把灯熄了,早些睡吧。”
说完他就要起身,郑妤翻身压住他,摇了摇头:“别,我想看看你。”
到底是憋久了,她稍微主动一点,李致就把持不住。他呼吸骤然加重,胸膛剧烈起伏,喉结失控般上下滚动。
郑妤抬头看,他额角青筋暴起,几欲破皮而出。
李致深吸一口气,话音低沉嘶哑:“燕燕。”
这是暴雨将至的征兆,她再熟悉不过。
“在庐江军营,玥儿问我,你会不会也像那些男人一样,嘴上说着爱,却无半分怜香惜玉,冠冕堂皇说着满足对方,实则为了满足一己私欲。”
郑妤伏在他身上,绵言细语:“我没回答她,因为我不知道。”
李致拍她后背,哑声道:“你先下去。”
“不要。”郑妤稍稍抬头,阴影落在他脸上,她正视他的眼睛道:“回京之后,我想了许久,你想听我的答案吗?”
温香软玉在怀,李致心猿意马,哪里还有心思听她发表长篇大论。
“不想听。”他闭眸道。
“我偏要说。”郑妤凑到他耳边轻蹭,“你会,你就是那样的人,口口声声说爱我,却每次把我折腾得半死,撩拨我引我主动,最后反咬一口,说是我勾你的魂。”
她说得一字不差,李致无力反驳,轻声唤她:“燕燕……”
“你别说话,听我说完。”郑妤居高临下,占着平时他的位置,说话声音都比从前硬气不少。
“但这不全对,因为我也跟你一样虚伪。我怕你嫌弃我□□,于是故意在你面前装娇羞、装矜持。其实我,特别愿意陪你一起……唔——”
失控一词还没说出口,便有人先失控了。李致捉住她的腰调换位置,吮住她的唇厮磨。
他确实一点不懂怜香惜玉,咸腥散入唇齿之间,淌入咽喉深处,她又何尝温柔矜持,否则岂会丧心病狂咬破他的唇。
粗粝指腹在衣下磋磨,所过之处烈火燎原。呜咽断断续续从贴在一处的唇间逸出,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泪还是汗,底下也是。
燥热,湿滑,疼痛,酸痒……
“我去熄灯。”
“不,我要看着你因我发疯发狂的样子。”
“你这般主动,我倒有些不习惯。”
“无论我在床上多主动,殿下都不会用‘荡.妇’一词羞辱我,不是吗?”
——
“藏这么快,什么东西不能让我看?”
郑妤前脚刚踏进房门,李致后脚就将手里的东西偷偷摸摸藏进方几底下。亏得她眼尖,没被他糊弄过去。
“又是哪位妙龄姑娘送来的信物?”郑妤出言打趣。
李致牵起她的手,亲吻手背,糊弄道:“我有家室。”
她点他眉心嗔道:“什么稀罕我都不给我瞧,我算哪门子家室。”
“可以看,但时机未到。”
郑妤勾住他脖颈,自然而然坐在他腿上撒娇:“可我现在就想看,怎么办呢?”
他清清嗓子,施行缓兵之计:“过几日……三日后再看。”
郑妤扭来扭去磨他,他沉声提醒:“燕燕,别闹。”
谁知她一身反骨,将一条腿跨到另一侧,与他面对面坐着,扬起脸凝望他。
若非一刻后有事要他去处理,岂容她这般撒野放肆?
“殿下,真不让我看?”郑妤食指点在他喉结上,说话声音绵软细腻,就像轻轻点在他颈上那根食指一样,力道不重,却招的他呼吸不畅。
“阿延,真的不让我看吗?”郑妤不知死活蹭了蹭,歪着头吮他耳垂。
他禁不住,睨着她侧脸:“郑燕燕。”
郑妤“哎”一声,哼哼唧唧从他身上下去,侧身挡住他的视线,眼疾手快自矮桌下扯出那块布……她挨着坐下,把脸埋进李致颈窝,好气又好笑。
“你笑什么?”
郑妤捶着李致肩膀,笑出眼泪:“不是……殿下,你真的……你缝的这两只鸭子,也太丑了吧哈哈哈哈……”
李致横眉,一本正经纠正:“那是鸳鸯。”
第89章 旧衣
腊月进入尾声, 各司各部忙于整理堆积杂务,恨不能住在公署。而历年来最忙那人,今年却赋闲在家, 侍弄花草。
修指拈起一枝梅花,画上雪碎颤了颤,抖落在地。李致挑挑拣拣,修修剪剪,将梅枝插入瓶中。
郑妤双手支在桌上, 托腮望着李致, 百思不得其解。上次因废帝被停职时,他可不是这般闲适安然的状态。
“你已经盯着我看半日了!”李致挑起一枝梅花轻敲她额头, 郑妤闭眼瑟缩, 吸吸鼻子, 微凉雪融水顺着鼻梁滑下,她佯嗔道:“好冷。”
李致笑道:“冷就回床上躺着,你坐在这和躺在那, 我都能看到你。”
郑妤收回一只手, 斜倚在案上, 歪头望着他问:“殿下终日在家养花种草,下棋品茗,莫非是在丹阳强抢人妻之事, 传得人尽皆知, 被陛下停职了?”
除此之外, 她想不出李殊延还能让人拿住什么把柄, 便是有他的属臣知晓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也没人敢参他啊!而今混在朝臣中的定王余孽皆已锒铛入狱,按理说来, 应当无人公然与之为敌,那只能是民怨之故。
李致手一顿,搁下梅花,揪起她耳朵道:“谁与你说我被停职了?陛下体恤我等平叛有功,让我在家多陪陪你。眼神不好分不清鸳鸯和鸭子,难不成耳朵也听不清了?要不我给你请太医来看看?”
当真没完没了,那两只丑鸭子他还想再提几遍?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郑妤打掉他的手,揉着耳廓唉声叹气:“殿下没跟我说清楚原因,反倒成我的不是了。唉,说什么海誓山盟,道什么情深意重,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抬起衣袖正要拭泪,李致钳住她,面如土色:“你这又跟谁学得?”
好戏被拆穿便没有演下去的必要,郑妤抬头,悻悻道:“每次络络说这些话,明明必定事事依她,那你呢?”
“我不爱听曲儿,没用。”李致松开她,继续捯饬梅花。
郑妤信手拈起一枝,将枝杈捏在手里,花朵在鼻前反复摇摆,她问:“那什么对你有用?”
“你。”
除夕新岁,家人欢聚一堂。崔芷沅正在午休,卢清漪还未抵达寿宁宫,是以殿内只有三人。
李栩拿了自己写的策论请李致审批,郑妤便被“冷落”在侧。
选女官?
郑妤听他们叔侄俩商量这事,立即提起兴趣,竖起耳朵听。
李致手执李翊交上来的策论,一边看一边点评:“提出的想法固然不错……”
“我赞成陛下!”郑妤雀跃举起左右手,李致瞟她一眼,道:“你尚未看过策论,我亦未曾点评,不必急于反驳我。”
“固然一词往往紧跟然而,殿下既已说出固然,即不赞成之意。”
李致不置一词,直接将策论递给她看。郑妤阅后,只觉有一盆冷水迎面泼来,从头到脚都凉丝丝的。李翊所谓选取女官,与她猜想的女官并不一样。
选取女官,并非让她们立于朝堂之上,指点江山,而是将其归于后宫之中,教导后妃。本质上,与曾经教导她礼仪的女官,并无二致。
郑妤将策论讪讪递还,道:“殿下继续点评吧,我出去走走。”
“狐裘披上,别受凉,我稍后去寻你。”
离开偏殿,漫无目的走走停停,步入假山石林。姿态各异的山石被积雪覆盖,上下皆白,晶莹透亮。
郑妤在山下站定,望向枯草堆。他曾在此处,解她鬟发,扬言娶她为妻;她曾在此处,丢弃紫檀簪,践踏他的真心。
不止如此,站在此处,面向东方,恰可窥见寿宁殿大门,她曾在此伫立多时,只为遥遥看他一眼。
转身前行,进入含光殿,郑妤打开柜门,随手取出一身衣裙搁在床上。
方才在外鬼使神差走向枯草堆,一脚踩进水洼,鞋袜裙摆都湿透了。
她脱掉鞋袜,赤足踩在地毯上,宽衣解带,褪下湿衣裙。
披上干衣裳,郑妤对着镜子整理,蓦然忆起这一身衣裳的故事来。她痴痴笑着,镜中忽映出个模糊的人影。
素手挑起纱帘,李致慢步靠近,双手穿过腋下搂住她,微微俯身趴在她肩上,朝她颈窝拱了拱。
“殿下可还记得这身衣裳?”
他勾起腰带捏在指间把玩,不答反问:“猜对可有奖赏?”
“有有有,反正你也猜不对。”郑妤胜券在握,隔这么多年的旧物,她费了好一番心思才想起来,他如何能猜对?
“燕燕可小瞧我了。”李致伏在她耳边低笑,“对于你的一切,我了如指掌。这衣裳,是我二十岁生辰那日,你穿在身上的。”
郑妤大吃一惊:“你居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