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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在付屿阔的视线从摄像师身上移过来之际,黎听先一步挪开了目光。
  她忽然觉得,他好像和记忆中既有区别,又没有区别。
  区别在于稍稍成熟的外表与气场,无别于还是总能一个眼神就让周遭喧扰瞬间肃静。
  “阿阔!”
  于楠从旋转门走出来,着一身女士职场套装,路过时偏头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人群热情回应后,继续恢复寂静。
  于楠打开副驾门,熟练上车。
  车子却丝毫未动,接着听车内传来一声:“吃饭,一起?”
  静音的人群开始躁动,纷纷顺着驾驶位上人的目光在身边寻找起来。
  黎听愣一下,缓缓抬头看过去。
  视线交汇的一瞬,她屏息,唇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赵致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不啦!我带这帮孩子去吃饭。”
  副驾的于楠对着赵致远挥了挥手。
  赵致远笑着回应,继续道:“莫负佳人之约,你俩单独去吧。”
  付屿阔淡淡将视线从黎听身上撤离,低应一声,不等于楠将要说的话说出口,直接打了方向盘,驶向门廊出口。
  质感高级的银色轮毂快速转动,消失在车流。
  汇入车道,正午蒸腾的热浪涌进车厢,付屿阔升起车窗,打开了冷气。
  于楠惊呼一声:“拜托,这才什么天啊,你就开冷气!”
  付屿阔没搭理她,从眼镜盒拿出墨镜戴上。
  前车玻璃反光,有些太过刺眼。
  于楠轻撇唇,“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解释,我是你姐哎?你不要名声,我可要啊,台里一群青年才俊追我呢,你别断我桃花运。”
  于楠和付屿阔两人的母亲是绕了几个弯的表亲,虽远但亲。
  付屿阔依旧不说话,默默开车,但于楠还是看出了端倪。
  “是那个姑娘吧?我提一提名字,你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录节目的人?”她轻“呀”一声,很是不解,“那还不紧着解释清楚,小心人家误会,到时候追不回来,你就可劲哭去吧!”
  付屿阔将冷气调高,语气平平,“我什么时候说是了?你别瞎凑鸳鸯谱。”
  于楠“哈?”了声,不想跟他这大少爷脾性犟嘴。
  “哼!全身上下嘴最硬。”
  声落,付屿阔淡笑一声,语气混不吝道:“你别造我谣。”
  于楠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瞪他一眼,想起那些关于留学生圈子里的传闻,半忧半好奇,“你们那圈儿有那种关系没?”
  付屿阔手搭方向盘,单手搓轮在路口拐了弯,语气听起来疲乏又不耐,“什么关系。”
  “炮友啊!”
  无尽寂寞与冷清的生活,除却纸醉金迷的醉生梦死,发展而来的必然是肉/体上的放纵,以疗慰枯燥乏味的日子。
  付屿阔视线落在前车顶上那一点阳光折射的曝光点,隔着墨镜,已然瞧不真切。
  “不知道。”
  于楠在一旁继续碎碎念,说是成年人的需求也能理解,但还是得保护好彼此,安全措施要做齐才好。
  全然把付屿阔刚刚的片刻沉默当成了“假否实真”的犹豫。
  这小子以前多混啊,倒也不是真就那么糜烂,就是什么都想着尝试,一头莽热的血气,却又什么都能做出点样子来。
  高中毕业那会儿说想搞搞股市,捣鼓了半个暑期,还真就给他赚到了第一桶金。
  于楠想起这茬,“你当时那第一桶金呢,花哪去了?”
  付家自然不缺他那桶金,更不会因他有了经济能力而断了他开销。
  付屿阔的神思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中。
  脑海中猝不及防闯进的一个莹白身影,被这一问骤然叫停。
  又是许久静默,他才答:“不记得了。”
  第3章 “他不喜欢我。”
  文馨闲暇之余做了个自媒体账号,发发“省台打工人今日吃啥”类的日常vlog,也是个有小几十万粉丝的小网红。
  吃饭前拿着微单前前后后录了好几条素材,有同事调侃,让黎听友情入境,视频应该能爆。
  说不定明天的短视频热搜词条,就会出现“盘点省台那些神颜面孔”的字样。
  黎听的长相属于提起“神颜”二字,没见过她的人绝对不会联想起的面孔。
  但只要见过,又会觉得这二字形容她有种量身定制的恰当感。
  大众熟知的“神颜”大多以“浓颜”、具有攻击性的长相为主,是只要看一眼,就犹如被丘比特神箭射中心脏的窒息悸动。
  而黎听恰恰相反,整个人都透着股棱角柔和以及家教良好的温和感。
  脸蛋素净清透,笑起来眉眼弯弯似月牙,讲话时轻轻柔柔,似和风细雨抚慰人心。
  文馨总说她身上有股“宿命感”。
  赵致远笑侃:“宿命感是个什么形容词?”
  文馨放下微单,圈住黎听的肩膀,“一种一定会有白马王子出现的宿命感!”
  自中学时代,情丝稍稍萌芽之初,文馨就是徜徉在各类狗血小言中的万千少女之一。
  “在满是橘子味汽水的热烈夏季,街边冷气十足的糖水店,偶遇命定恋人,一见钟情!天崩地裂!对方对她爱到死去活来,非她不娶的宿命感!”
  说白了就是小言女主角的宿命。
  说完,不忘补充,“当然,王子得有颜有money,这最重要!不然就不是偶像剧,而是恐怖剧了。”
  同事笑她还挺务实,颜钱缺一不可。
  桌面话题由此开始偏离正轨,各人纷纷说起自己学生时代很具“小言剧情”的事迹,有源于自身,也有来自身边的同学。
  最后说到“收到来自伴侣的你认为最具纪念意义的礼物是什么?”
  有说大学毕业那年海边散步,对方捡了一大罐色彩斑斓的小海贝回去,一颗颗粘了座城堡给她。
  有说高中时期,一起偷偷在操场角落散步,对方捡一片秋日落叶,说让他好好保存,未来可以作为原谅他一次过错的赦免证。
  浪漫的故事,人们总关心结局。
  海贝城堡的女同事满脸甜蜜,竖起戴着戒指的手,“下个月我们要结婚啦!”
  桌上响起“吁”声祝福。
  落叶男同事则是耸一耸肩,怅然道:“前两天通过共同好友的朋友圈看见她女儿满月了。”
  众人又是惋惜一叹。
  几人轮流说完,目光齐齐看向黎听。
  文馨转头看过来,“黎听肯定不止收到过一个礼物,但在仙女这里能作为最具意义的礼物肯定不一般。”
  大家被勾起兴趣,问她有没有收到过印象最深刻的。
  她手扶温热杯壁,抿唇思考几秒,“有吧。”
  语气里满是不确定。
  先前的海贝城堡女同事闻言笑起来,“这么不确定吗?”
  她喝一口杯中的水,清新花香伴雅淡茶香,轻声回:“嗯,因为不是男朋友。”
  大家了然地长长“哦——”了声。
  美女的追求者必然如云,但能拿上台面来说的证明必定一般,于是继续追问送的什么。
  在一道道满是期待的目光中,她开口道:“捕梦网。”
  无人质疑为何如此普通的礼物会被列为“最具纪念意义”,都在等她说出背后的故事。
  她看一眼面前齐凑过来的脸,“那时候家中有些变故,对我来说属于重创,我在他家寄住过一段时间,高三毕业的时候,他和朋友玩股市赚了第一桶金,送给了我一个捕梦网。”
  捕捉美梦,过滤噩魇。
  文馨双手合十,满眼冒粉泡,“寄住!好小言的情节!”
  但霸总思维启动的一瞬,让她觉得好像应该没那么简单,“股市第一桶金,应该不止一个捕梦网吧?”
  业内众所周知,能用第一桶金来形容的,绝对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
  黎听闻言摇头,肯定道:“只有一个捕梦网。”
  一个用很漂亮的盒子装起来的捕梦网,后来几经搬家,都一直跟着她。
  文馨手抵下巴,蹙眉疑惑,但很快就作罢。
  意义非凡也不是非得和金钱挂钩,于是她转而问起另一个她同样感兴趣的问题:“帅不帅?”
  能在高中毕业就有独到眼界赚到第一桶金的人,大概率受到的教育也不一般,她已经自动将对方划入“有money”的行列了。
  黎听点头,同样肯定,“嗯。”
  千人千种审美,但在她与付屿阔相识的时间里,好像身边从没人对他用“一般”或是“还行”一类的形容词来评价他的外貌。
  含蓄点的都是说:“挺帅的,要是每天早上起来看到这张脸,我会想抽自己一嘴巴,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夸张些的则是,“出道走花路吧,内娱直接秒了。”
  而那个醒来看见他脸的梦境,黎听曾短暂成为过梦中之人。
  文馨鸡叫着说磕死了,又问为什么这样都还不是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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