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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无冤无仇,不代表无欲无求,为点钱就能下手害你!
  巧善深吸一口气,摇头道:“她不是好人!”
  刘嫂子那事,梅珍从头看到尾,跟着点头,附和道:“那就是个见钱眼开的老混账,被大太太打发出去了!”
  秀珠惊得脸煞白,深吸一口气,惶惶不安道:“难道是我错怪了他?他来迎娶那天,我一见他这张脸就清醒过来了,一直装病不让他近身。我对不起你们,不该骗你们,可我……我也是没办法了。”
  巧善和梅珍同时惊呼,梅珍嘴快,急道:“你仔细想想,要真是个畜生,人都娶回来,那不是任他宰割?”
  秀珠腿一软,人往地下滑。
  巧善眼疾手快抱住她,但力气不太够,伸出腿脚去垫,撑住了秀珠,自己差点摔了。
  梅珍赶紧帮忙。
  秀珠信了,懊悔不已,欲哭无泪,仰头说:“我是又蠢又瞎,分不清好赖啊。我在他茶水里吐口水,在粥里加盐,我我……”
  梅珍又不信了,皱眉道:“他也未必就是好人,方才那样子,恨不能吃了我们。哼!”
  秀珠叹道:“他知道了那事,以为是你们撺掇我离开家,叫我不要搭理你们。”
  原来如此。
  梅珍郁闷地哀嚎,巧善想起先前隔着门说的那些话,确实有教唆嫌疑,莫名其妙笑起来,梅珍也笑。秀珠又笑又哭,喃喃不止,要谢谢她们,要去找姜杉认错。
  梅珍趁机教她:“往后有事,你要记得说出来。我知道你家里刻薄,让你无人依靠,有苦只能往肚子里吞。你看,我们三个都没有别的姐妹,凑合凑合也算数。行不行?”
  秀珠眼含热泪点头。
  巧善苦着脸看梅珍,见梅珍没意会,无声提醒:石子。
  她们误会人家,还唆使家禾对他下手,那样斜着摔下去,好大一声噗通,会不会伤到干活的手肘?
  梅珍做了个威胁她噤声的鬼脸,自己先绷不住笑出了声。
  第55章 明月心
  路上不好商量,到了秀珠家,更不好说了——姜杉缩在墙角不动,半垂着头仍能看到鼻青脸肿,显然家禾嘴里的“看看”,是用拳头看的。
  完了完了!
  这罪孽越发深重。
  巧善看着家禾,懊悔地摇头。
  她这样子,像是刚干完坏事被逮到的小狗。
  大老爷们,错挨几拳不算什么。凭他吓着巧善,就该打。赵家禾浑不在意,笑道:“原来是误会。姜杉,你想学功夫是好事,过几日我领你去见个人,你有一把子力气,这是不可多得的天分。”
  姜杉捂着半边脸,含糊答:“诶,好好好,我记住了。”
  梅珍扶着门框哈哈笑,巧善诚心想道歉,话刚起个头,就被她拽住往外拉。
  “人家夫妻团聚有话要说,咱们别在这碍事,走吧走吧。”
  秀珠也是有口难言,揉搓着帕子为难。
  巧善想起个宝贝,跑到院门口,把罐子拿来,塞到她手里,大声交代:“这里边有鸡肉,还有羊肉,趁天还没黑,早些做了。”
  姜杉不捂脸了,上前抢罐子,歪着脸说:“秀珠,你歇着,我去弄。”
  巧善和梅珍对视,巧善示意她开口。有了这个药引子,梅珍顺势说:“你去劈柴,让她来做。她厨艺好,方才还同我们说,要给你露一手呢。散了散了,该回家吃饭了。”
  家禾先迈出去,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梅珍挽着巧善跟上,到得院门口,想着耽误了这么几年,多半要发生点什么,贴心地把门拉紧。
  巧善只想到夫妻俩该说知心话了,操起了别的心:“这边的人都在府里当差,家禾,你过来时,有没有被谁看见?”
  家禾回神,停步让她们走到前边,失笑道:“没有,看到了也不要紧。”
  也对,太太是通情达理的人,他做事稳重,不会冒冒失失。
  巧善实在着急,回头看一眼院墙,万分懊悔:“先前胡猜乱测,将他看成坏人,暗地里恨了许久。方才又……”
  梅珍忙着笑,家禾趁机又伸手贴一次腰。
  你做什么呢?
  巧善回头,用眼神示意他:别乱来。
  他得意,垂眸闷笑。
  梅珍护短,舍不得怪秀珠,大剌剌道:“他得了这么好的老婆,吃点苦头也是该的。不都说好事多磨嘛,我们是为他好,我听说旧俗还有拿棍棒招呼新婿的,这就算补上了。”
  “哈哈……有理。”家禾见巧善面带愧色,转头又哄她,“后巷这些宅子,迟早要收回去,初八我去找他,说说这事,能帮尽力帮。”
  梅珍急道:“那我爹娘……”
  家禾正色,半真半假说:“有些话,虽是猜测,但也有七八分准。这城里指定要出些乱子,我打算在乡下买些屋子和田地,有事就去避一避。”
  城里有事,赵家必定有事,不然对不起赵半城的名号。
  梅珍和巧善停下来,回头望向他。
  巧善怕她不信,不觉帮他说起话来:“他总在外边跑,听来的消息多,比我们知道得早。梅珍,回头你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梅珍重叹一声,说:“嗯,我信这话,府里早就成了空架子。我娘原先在针线房做活,说她年轻那会,府里有做不完的衣衫,多的时候,能拿二三两赏钱。被打发到这来,才一年,针线房就没了。我爹是这阵出来的,人老了不值钱,照规矩,只花十两就赎了身。他有门打铁修补的手艺,倒也还好,讨得到饭吃,横竖谁家也少不了菜刀铁锅。接着是周有才,下一个就该是我了。暂且不提,安心吃顿好的,过后我去和他们说。”
  “也好。”巧善想起八珍房这些人,还有青杏她们,跟着惋叹。
  有鸡有鹅还有羊,一屋子人挤着坐,热热闹闹,像过年似的,都只说吉利话,欢欢喜喜吃一顿。
  赶在宵禁前收了场,梅珍送她,周有才不放心她一会单独回家,跟上了。
  家禾明面上没送,实则她一进赵府后门,就瞧见他在前边梧桐树下蹲着,听见动静后,装没看见她,起身在前边走。
  步子慢,步子稳,影子长得刚刚好,黑脑袋正好落在她左脚旁,像伴着她一块走似的,一直到了园子入口才分开。
  她同肖婆子说一声,肖婆子打着哈欠跟上来。她进去,婆子上锁,回门房关门睡觉。
  院子里静悄悄的,往常陈婆子早打起了鼾,和甘旨房黄婆子一唱一和,可这会那屋竟然还亮着灯。
  “陈妈妈,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这就睡了,衣衫破了个口子,缝两针。”
  “那好,小心烛火。”
  “知道了,你快去睡吧。”
  缝补多半是借口,这样的日子,她见别人家热闹,心里不好受吧?
  那黄嫂子呢,回了家,想起死去的家人,只有眼泪相伴,也是凄凉。
  巧善抬头望天,月薄星稀,它也冷冷清清。
  唉!
  好在灶房不冷清。她一推门就瞧见他在那拨灯芯,惊了一跳,赶忙回头瞧。
  还好,那处灯已经灭了。她关好门,上了闩,再小声问:“你怎么进来的?”
  他自自在在,在春凳上躺好了,剔着牙说:“法子多着呢,不能全告诉了你。”
  她笑不出来,拖着杌子坐到他对面,压声问:“你在他那问出了什么?秀珠说出事前,她吃了葛婆子给的东西,不过,还有人在场,那些人也吃了。”
  “那个容易,你想想早年我叫你做的萝卜丸子。”
  “啊!做了只有她认得出的表记?”
  他翻坐起,接过她递来的草纸,擦着剔齿纤答:“没错。这疯婆子有个诨号,叫割刽子,本就是个狠毒的人。那会她跟着老不死的效忠,那后边伸手的人,多半是死鬼阙七。不过,她娘家那些人,怕是也有份,不然那么巧,全不在家?秀珠心里未必不清楚,依我说,如今还惦记着过节要走娘家的人,扶不起,你们白操这份心。”
  她抠着手指,为难要怎么替秀珠辩解。
  “行了,你想管就管,只要到时别伤心就成,花点钱不要紧。”
  她用了劲,指节发白。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去扒,顺势握住了。
  “别……别……”
  他的手滚热,烫得吓人。她回神,慌慌张张往回抽。
  他左手抓住不放,右手从腰后抽出小算盘,落在被他弄开的手上,装得一本正经,看着她的眼睛说:“大的占地,我想着在这不方便,先寻了这个来,你试试合不合手。十一档,够不够?”
  她果然忘了被非礼的事,摸着算盘欣喜,轻轻拨了几下,听着算珠碰撞发出的脆声,眉开眼笑道:“这样的正好,跟梦里的一样。”
  有空梦算盘,没空梦点别的?
  “那你该……”
  “谢谢,我好喜欢!”
  话里没带算盘,那说的一定是我,只因害羞才不肯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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