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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巧善装作没看到红肿的那半边脸,走近了,摘下特意戴出来的两只金镯子,抓了她的手,强塞给她。
  王朝颜撇嘴,气道:“干嘛,想收买我?”
  “不是,总之谢谢你。朝颜,向京这边有场硬仗要打,你愿不愿意过去帮忙?你学得快,缝得很好。我们花了很长时间在预备,药膏提早熬好了,用棉篓子捂着,不结冻,随时能挖。伤药多数磨成了粉,配药方便,用方寸匕一舀就能成。还多了许多新鲜玩意,你想看了,随时找过去,我们在那等你。”
  王朝颜看了看远处,压声说:“知道了。”
  她看巧善要走,忍不住,又叫住她:“那高小留还跟着你们?”
  “是的,他一直在帮忙做事。”
  “行,我知道了。走吧走吧,到处乱跑什么,真是的!”
  巧善思来想去,决定和小留说一声。
  小留笑笑,说:“三嫂,她不是坏人,以为我卖了身,管三哥要契书呢。她也不知道我另外有家,托萧大哥把那房契留给了我,还有些银子。几时她用得上了,您跟我说一声,我给她送去。”
  “你……”
  是不是还念着她?
  算了,眼下这情形,说什么都不好。
  巧善点头,“你说得对,她不坏,终究是故人,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告诉你。”
  “好,劳动嫂子费心了。”
  第141章 不得自轻自贱
  接连几天都是寒风伴冷雨,没法拔营。
  事过去了这么久,没人来计较,廖宝镜总算去了心病,安心分药,教擒拿。
  巧善却越来越愁,总是回想起王朝颜的脸。
  王朝颜跟的那男人,是褚家的老部下,和徐家有多年的交情,自然不愿意得罪上官。王朝颜为了帮她们,去告徐丰岭的状,捅了这个马蜂窝,在那家还有立足之地吗?
  虽说战时大家不约而同地改穿了布衣,可至少颜色是鲜明的,而王朝颜那一身,是不知道洗了多少水后褪出来的陈旧。
  她过得不好!
  巧善不懂妻妾门道,不知道能不能帮她脱身,只好找赵西辞商量。
  赵西辞听了王朝颜的义举,笑道:“这人还算有救,我去吧,你帮我算完这些。婉如身上有了,我叫她多躺躺。”
  巧善先惊后喜,理好算盘,一面拨,一面盘算:“月份浅,不要跟着奔波了,到了向京,需要人留下来看顾,正好让她领头……”
  “你别多想啊,你还小呢。”
  “啊?”巧善算完了这一页,才明白过来,笑道,“不会,我真心替她高兴。”
  “知道你好着呢,怪我不该多嘴。我去去就回,别偷吃我的宝贝咸梅,我要留着它捉弄人。”
  “又淘气!”巧善仔细叮嘱,“寒从脚侵,要打伞,也要穿屐子,别不当一回事!”
  “知道了,我乖着呢,嘿嘿。”
  事办得快,她刚理完账,王朝颜就被人送了过来:脸色不好,两边袖子一深一浅。
  巧善忙起身来迎。
  婆子送到就告辞了,王朝颜拦着不让巧善去找衣服,先说急事:“赵家禾是不是提早去了向京?那边出事了!房三爷他们打前哨,不知怎么地泄露了踪迹,被人活捉了去,如今都挂在城楼上。常大人的内侄也在那里边,只有他身份最低,被丢出来当信使。连夜滚回来的,天亮得的消息,他们怕动摇军心,瞒了,正在主帐商量呢。我出不来,方才褚太太派人来接,我借口肚子疼,先过来告诉你一声。”
  他的确是去了那边,二十多天没来信了。
  巧善心慌不已,把她拉到衣箱那,颤着声说:“你自己挑,赶紧换,别冻坏了。”
  她走过去守门帘,不断念叨:“没事的!朝颜,会没事的,家禾很厉害,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王朝颜胡乱拣了一件换上,走过来耳语:“你跟赵西辞说一说,让她去劝劝褚大人,叫他们不要再拖了。这么冷的天,吊在雨里,铁打的人也熬不过。别提赵家禾,就说是为他们着想,叫他别寒了部下的心。被抓的人,都是那几家的命根子,特意派出去挣脸面攒功劳的,他们也盼着赶紧去救。赵西辞帮了这个忙,那些人要记她的恩,将来少不了要通融,一举两得的事,你不要怕她为难。”
  巧善转头看着她,摇头,恍恍惚惚答:“朝颜,这样赶过去,人乏马疲,还没赶到就要折损一半,这仗没有赢面。不能这样,不能拿那么多人的性命去填……”
  王朝颜泄了气,小声嘀咕:“那我还能待这吗?”
  “能,你就住在这帐里,安安心心的。你留在伤兵营,是来帮忙的,抬头做人。朝颜,我要出去一趟,你先歇一歇。”
  “我跟你去吧,你这副样子,办不成事。”她见巧善转头看自己,又不耐道,“诶呀,我一个人在这待不住啦!”
  巧善要找的人是赵东泰,如今他被安排在火器营,火器最怕下雨,他必定守在那些炮车附近。
  万幸军中都知道她是管着吃喝的账房大人,没有为难,一路畅通。
  赵东泰盯着她后方的王朝颜看。
  王朝颜会看脸色,将刚收的伞又撑开,留在帐外等着。
  巧善本意是找他打听,谁知他听后,立马说:“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我先去看看。”
  “去哪?”他没答,巧善看明白了,慌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有你的职责,我只想问问你知不知道……”
  “你想去找他!”
  他的笃定让她没法再欺瞒,她垂眸,认真道:“我知道鲁莽做不成什么,不会冒冒失失去送死。我只是想离得近一点,兴许能帮上忙,就算不能,早点知道消息也好。”
  “我送你去!”
  巧善心惊,猛摇头,立刻往后边退。
  他跟上来,急切地说:“你们是我见过最和睦的夫妻,我不希望看到你们有什么。我会赶马,有点功夫,我在向京待过两年半,知道一条本地人才会走的小路,不用担心盘查。”
  “七爷,不行,你这里,你的前程……”
  “是为了我的前程!方才说的是假话,我不是为了赵家禾,是想立功。被抓的那几个,都是年轻子弟里的佼佼者,就算救不下人,找点有用的消息传回来,也能出风头。”
  她不信,伸手拦他,“七爷!”
  “我去请命,一刻钟后,后营见!”
  他左手拿斗笠,右手拨开她,大步走进了雨中。
  巧善跟出来,王朝颜跟上帮她撑伞,不咸不淡道:“他心悦于你。”
  巧善转头,无措地看着她,懊悔地喃喃:“我是不是不该来?”
  王朝颜摇头,看着雨帘,冷冷地说:“你又没逼他,他乐意,就让他去呗。再带上廖宝镜,别看她一副软骨头,射箭厉害着呢,当年没人能赢过她,再荒废,也不比弓箭手差。”
  “不行,她……她身子弱,还得好好养。”
  “你傻呀,听不懂话?孤男寡女出行,将来你还要不要活了!”
  家禾不会那样想!
  王朝颜才不管她答不答应呢,迳自找到廖宝镜,把事说了。
  一旁的小五先应了,立即起身去找小四。
  巧善不同意,小五答得有理有据:“仗还没开打,原先的伤兵都安置好了,还有这么多人在呢。提早过去,不会耽误事,只有益。”
  小四帮着说了两句,见巧善有松动,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小五望着他的背影,心念一动,追出去叫住他,笑着说:“我先陪巧善去,在那边等你来。”
  小四听懂了,咧着嘴乐,接连点头。
  “傻,别忘了刷鞋啊!”
  “好!”
  一人独行,变一男四女同往,借口去收驱寒的干姜,悄悄出发了。
  五个人里边,只有她没功夫,学了三天擒拿手,擒不了,拿不下。好在背医书时,顺道背了穴位图,关节穴位认得滚瓜烂熟,结合这擒拿术,知道掏出小菜刀后要往哪砍,拔下簪子该往哪戳。
  廖宝镜来回摸着弓,王朝颜拿着雕花小菜刀啧啧嫌弃,小五顺口问道:“朝颜,你擅什么?”
  开锁和耍花招。
  巧善想拦,可是来不及了,只好抢着答:“她功夫比我好!”
  王朝颜扬眉,大大方方答:“还会撬锁。”
  巧善和小五同时夸有用,她靠着车壁笑,没一会又嫌弃车太破,路太烂。
  向京那么多人要吃喝,城门照开,横竖沿途大道都有设卡严防,能进城,但要严查,防着有奸细混进去。
  破马车,旧篷布,两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少年,三个蓬头垢面的畏缩姑娘。说是来投奔亲戚,仍旧被叫到一旁,细细再盘问。
  那次出逃,跟着逃难的人听来许多信,来的路上就编好了身份,人文山川,对答如流。
  守卫瞧不上小五,盯着赵东泰上下打量了几回,丢给他一块木牌,叫他安顿好家人后,就凭这个去铃鼓塔搏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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