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这是什么意思?”她接了匣子,却不肯打开,反要兴师问罪。
他轻咳一声,不太自在地答:“抄了几家,挑了这两处并在一块的宅子,回头你们分一分。”
哈哈……
“孺子可教!”
这可是正经人!
她怕把人笑坏了,憋住,退到椅子那坐好,略歪在椅圈上,压声问:“抄了多少银子,够不够用?放心,我不惦记黄白物,不是讨账,那些钱我不要了,想买个大官来做做。”
又开始胡闹了。
他掏出帕子擦汗,刚抬手就被她制止。
“过来……过来呀!”
他走到她面前,单膝蹲下。
她抽走帕子,在他额上胡乱擦几下,当场便要讨功劳:“瞧我,多贤惠!”
他失笑。
她捏着帕子轻晃几下,甩给他,又立马抢回来,站起来,垂头说:“我做事,一定要捞好处,这就算我的了!我该回去了,晚些时候记得把孩子送来,我胆小,一定要搂着人才睡得好。”
句句勾人。
他乱了心思,跟着站起,闷声跟在后边。
外边早就清了场,通道里只有他和她。她的舱房紧挨着这边,出了门,再走几步就到了。
她回头抱怨:“你别老跟着呀,坏我名声。”
他伸手,贴在她胳膊上,垂头服软:“我担心母亲,也念着你,把事都丢开了,只想快点儿见到你……们。”
她没回应,只嘟囔:“奇了怪了,你穿得少,反倒热成这样。两个炭盆而已,这就受不住了?”
像是话里有话,拱得他又躁又热。
她房里没别人,跟她的姑娘们都跟着伤兵营一路北上,在那边等她去团聚。关于她的事,他都留了意,怕她受委屈,才叮嘱要和他母亲待在一块。
他有些管不住自己,但眼下名分还没定,不能……坏她名声。
“我住甲字……”他察觉到沙哑的嗓音泄露了心思,接连咳了几声,身子后倾。
想跑?
她一手推门,一手拽住道袍
休闲常服,不是真的修道
大襟,关门上闩,三两下就把人幽禁了。
他急了,像是无力反抗摧残的小媳妇,背贴着门,磕磕绊绊说:“阿……阿四,等这个年过了,过了年,我们……”
“得了吧,名节算个屁!你我加起来六七十了,我嫁过人,你娶过妻纳过妾,忸怩什么!没听过‘逢快活时须快活,得风流处且风流’?”
他有口难言,刚想动嘴,她就踮脚亲一口,一回又一回,堵得他“无话可说”。
她还有怨言:“没事长这么高,弄得人脚酸腿软。”
非要往火药堆里扔炮仗,他就算是圣人,也得崩掉壳,伸手箍紧了又松开,在她的埋怨声中把人举起来,抵在门上亲吻。
裙幅够大,挤进来一个人也不碍事,但到底不如床上便利。
她撩的祸,真上阵了又要找茬,拉起裙子非让他夸一夸。
好在踢毽子那会,他就看得细致,颜色、印花、纹路都说对了,但样式答不上来,只知道是布裙子。
她将脸埋在枕头里笑,用脚勾他的腰,等人贴上来才给评判:“答不对才对,不然我一脚将你踢下去!”
“阿四……”
“谁让你这么叫了?”
好似在生气,不光这样质问,还踢人,但她又愿意主动吻他。他沉迷于这种水深火热,认真回应,等她喘息乱了才停下来,如实答道:“有一年你姐姐来看你,她这样叫,你很高兴。你们待在小鱼池边,有说有笑,一直待到宴席散去。”
她听着他的描述,记忆回到了那一天,不禁红了眼眶,哽咽道:“她已经死了!”
他心疼不已,将她轻按在怀里。
“你在哪偷看?”
呃……
“观天楼上。”
“眼睛这么好使?那我再考考你。”
“嗯。”
“你观的是什么?”
“你……天。”
她满意了,手滑到他腰上,抱住了再问:“怎么会那么巧,是你特意请来的?”
“嗯,打听到那罗耀德上京续职要经过,就安排了请帖。”
“你费心了,唉!多谢。”
好事断在这,他按下那心思,耐心听她告完了状,等她再次意动,他才跟着动。
第148章 托举,传承
“还早呢,别胡闹,我去看看妙妙,该掏耳朵了,西辞不敢上手,每回都叫我去。”
那怎么行!
赵家禾抽出了手,但伸出了腿,将人又裹回来,带着翻滚,亲两口,又将人搬到上方。
“不能去,这几日都不要去。”
他这样说,必定有个不能去的缘故。
她没恼,摸着他的下巴,慢悠悠地问:“这是要留起来吗?”
“嗯。要做老爷的人了,有点胡子才体面。”
“也好。怎么不能去了?老太太和善,从不低看谁,也只有这么好的母亲,才能教出那么好的儿子。”她觑着底下这张酸脸,笑嘻嘻道,“当然了,他再好,也只能排第二,正好是做姐夫的样子。”
“我告诉你个大秘密。”
“说吧!”
“总得有个好处……”
她如了他的意,主动亲他。
他美滋滋的,托着她的臀往上挪一点,方便自个翘起二郎腿,摇摇摆摆道:“你姐夫也藏在这船上,我敢说,他这会跟我一样,不打算做好人了。”
她先惊后笑,笑到止不住。
本舱的坏人熬不住了,先诉一番苦,再道几遍相思。
巧善心疼道:“也是不巧了,昨儿赶上……”
“闹着玩的,你别当真。连日玩命似的赶路,身上哪哪都疼。”他抱着人翻身,换成侧躺,手又插回到衣衫里,捂在小腹上,柔声问,“疼不疼?我听说有些人一来事就痛到动弹不得,要是有哪不对,一定要告诉我,可不许瞒着。”
“你不要担心。婶子妈妈们疼人,叮嘱冬天要少沾凉的,灶上没断过热水。这几年身上总是热乎乎的,来了月事也不疼。”
秀珠常说在八珍房干活是享福,可福字背面还有苦,她在这边忙完,回家还有干不完的活。在家烧柴火要费自家的钱,洗澡都不让动热水,洗衣做饭就更不用说了。手总浸在寒水里,一来月事就难受,嫁给姜杉以后才好些。
八珍房的沐浴房,应该是太太特意为女孩们预备的。
那么好的太太,只因嫁错人,就陷在了泥沼地。
唉!
“怎么了?”
她回神,怅然道:“想起了梅珍她们,也不知道秀珠怎样了。”
“等大事做成了,就把她们接来,再等等吧,这天气也不好出远门。你姐夫丢不开臣子本分,仗打赢了,也没全赢:为了京城的百姓能安心过年,暂且没碰皇城。为了让将士们安心休养,也没有急着去追穷寇。”
是接来,不是回去。
她心里有了数:他要留在京城大展拳脚。
这事她早有猜测,他们还小的时候,他就说过只有京城才算城,那些小地方,他不耐烦待。
她也有要办的事,但不必急着争吵,凡事好商量。
“家禾,你知不知道徐家?”
他抽出手,规规矩矩地贴在她后腰,闭上眼,悠然地答:“你放心,我记着呢,特意叫自己人送去了信,早做准备,避开了祸事,连先生带学生,个个平安无事。你想去拜访?这容易,我再写一封信捎过去。”
“那这事就交给你了!先去认个门,还有件要紧事相求。我想到他们家请几位先生,为女学开讲。太太冰清玉洁,徐家家风必定好,这样有才有德的先生,才能教好姑娘们。”
他顺口应道:“先试试吧。不过,要是没人答应,你可不许哭啊,总有法子的:捐钱,找人说和,不行就挟恩图报……”
太太过得不如意,徐家人没打上门去,说到底,是千百年来儒生尊崇的那套礼法,让他们觉得婆婆辖制儿媳理所当然。赵香蒲昏庸无能也不要紧,那是读书人眼里的君子无争,高节清风,无可挑剔。
三纲五伦,不是那么好推翻的。
小打小闹没人管,教女学生的私塾先生多的是,但让松柏常青的徐家公开上阵办女学堂,那就是大事不妙了,必定有很多人反对。
他顾虑重重,覆在她小腹上的手轻抚着,突然就有了主意:“你干娘神机妙算啊!她早就给了你叩门砖。”
他的手改抚为拍。
那是她藏书的老地方。
她懂了,迟疑道:“你是说借用他们对太太愧疚?”
“再狠一点!”
“借口这是太太的遗愿?”
“没错!不答应不要紧,我们直接上匾额。不要不好意思,你仔细想想,要是太太还在,她是支持你,还是反对?”
她不假思索答:“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