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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且通过这场斗战,他也是发现,飞剑在转折之间不够灵活,要是对上完全以速度见长的对手,纯靠放剑遥击的话,还真不见的能把这样的人如何。
  他琢磨了一下,看来下一步,就需设法加强人与剑之间的沟通了。
  他往神尉军军营的方向看了一眼,正要转身离去,可是这个时候,却念头一转,又停了下来。
  迟授明知道在地底穿行是没有意义的,却偏偏还要在地下停留一段时间,真的只是因为想多撑过一段时间么?
  想到这里,他目光下投,在地面之上来回扫视几遍之后,最后停留在了一处,心意一使,剑光随之下落,轰然洞开一个大坑,而在泥土里面,那里躺着一本皮制的小册。
  他缓缓落下身形,站住之后,伸手一招,将之摄入了掌中。
  把小册打开翻看了一下,见里面是一连串的缺笔字和符号,并不是用笔墨写成,而是用灵性力量刻画上去的。
  这册子不算厚,但内容却不少,有一些看得出来是早就写好的,而有一些无疑是方才添加的。
  他心下猜测,这些缺笔字和符号,应该某种神尉军中的密符记号,用以传递一些信息,或许只有迟授这个曾做过军候的人才知道这里面的真正含义。
  不过没有意外的话,方才才加上的那些,应该是迟授特意留给神尉军的线索了。
  他把小册收好,又扫视了一遍,确认再没有什么留存后,就还剑归鞘,背对着壮阔的安山山脉,迈着坚稳脚步,往瑞光城方向回返。
  ……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寿数
  “拖上来,拖上来!”
  十几个金属绞盘转动着,粗大的绳索一段段被拽动,将一个巨大的半人半鱼的怪物尸体拖上了岸。
  待这具尸体露出全貌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呼,还有人忍不住想要跪下来,但却被旁边清醒的同伴一把拽起来。
  这怪物的头颅与人相仿,五官齐全,下颌部分宽大,长着如同触须一般的丰茂长须,即便已经死了,可面目仍然很威严。
  它的上半身肌肉饱满,可自胸部以下就与人区分开了,布满了甲壳和鳞片,腹部之下是一个类似节肢类的下身,有着十二根足肢,而延伸出去的尾部则是长着锋锐的鱼鳍。
  可以看得出来,这具身体似在往某一个方向进行神异化的蜕变,所以每个部分看去相对独立怪异,还没有能完全融合统一。
  这是海神“尤潘”。
  几天前,这位沉睡的异神被潜入海中的玄修找到了巢穴所在。
  对付这样的异神,玄府自有一套成熟的步骤。
  他们先用调配好的秘制药物混入海水之中,令其暂时无法醒来,然后再用玄府秘炼的法钉钉入其身躯内,这个东西会引发其灵性的被动排斥。
  法钉会在这个过程中被消融驱逐,每当被融掉之后,玄府又会换上一根新的。而在更替了大概有千余根后,才把这个异神的灵性彻底被耗尽。
  到了这一步,这位异神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大点怪物罢了。诸多玄修于这个时候沉入海中,果断结束了其生命。
  不过打捞反而更麻烦一点,用了整整一夜才把其拖上来。
  窦昌走到前方,仔细打量了一下,确认这个异神的寄体的确失去了所有的生命迹象和灵性,这才道:“这具异神的尸体稍候用船拖回去,这上面神异器官可以卖出大价钱,好歹也能补贴一下我们这次行程的花费。”
  他虽然是玄修,可对金钱却毫不讳言,当初他带着手下弟子和雇佣剑士在北方的时候,为了和瘟疫神众周旋,钱物都是自己筹措的,甚至还建立起了一条贩卖灵性生物的渠道。
  齐武道:“师兄,这会不会让浑修那些人买了去?”
  窦昌浑不在意道:“需要在意这些么?能用到异神神异器官的,浑修能有几个?况且你以为我们把这东西卖给别人,浑修就拿不到了么?”
  王恭道:“窦师兄说得对,这东西放在仓库虽然不会烂,但神异性会逐渐流失,与其放在那里,还不如换成对玄府有用的东西。”
  窦昌道:“事情还没完,还有一个异神,不过这个异神躲在很深的地下,要多花费一些手脚了。”
  王恭道:“睡着的异神总比醒来的好对付许多。”
  齐武感叹道:“这次得亏张师弟,要不然事情没这么轻松。”
  王恭也是赞同,朝明城经过这几十年来的加固修筑,说是一座军事化的堡垒也不为过。外面是涂满赤泥的厚重石墙,里面每一个酋首居所都是火铳火炮齐备的石堡,常年驻守着祭祀团和武装护卫,要是再加上被唤醒的异神,正面强攻决计是拿不下来的。
  可是三大部落恐怕做梦也没想到,打击会从天空中到来,外面那些坚固的防御根本没有起到本该有的作用。
  窦昌对着身旁的助役吩咐道:“再过几天,都护府的人恐怕就要过来接手了,你们先把第一批东西搬上船,我跟着一起回去。”
  助役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那个魁梧大汉哈着腰来到窦昌身旁,对他一揖,露出讨好笑容,道:“窦玄修,我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是否现在就搬上船?”
  王恭看了看他后面,发现是几只分量颇重的箱子,问道:“什么东西?”
  魁梧大汉连忙道:“是那位张玄修要在下准备的东西。”
  王恭走到他身后,把箱盖一掀,目光一扫,发现里面摆放的东西都是一些古物,多数是书籍,泥板,还有很多神明的雕像。
  齐武也是凑过来看了看,道:“张师弟专学是古代博物学,想必是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做学问用吧?”
  王恭没有说话。
  窦昌大步走上来,一把将盖子重新合上,道:“管这么多干什么?既然这些是给张师弟的,那就是张师弟的东西了,用不着对我们交代。”
  他对魁梧大汉一挥手,道:“送上去。”后者马上一躬身,就带着役从把几个箱子的东西都搬上船去了。
  远处一个年轻玄修匆匆走来,对着窦昌一揖,道:“老师,玄府书信到了。”
  窦昌马上拿过来,撕开看了几眼,面上一喜,点头道:“好!”
  齐武看了看他,道:“窦师兄,什么事这么高兴?”
  窦昌笑道:“项师兄说,张师弟在瑞光城外截住了迟授,其人已然授首。”
  “当真?”
  窦昌把书信递去,道:“你们拿去看。”
  二人接了过来,看罢之后,王恭评价了一句,“张师弟实力了得啊。”
  齐武也是点头,虽然迟授不会飞遁,张御对上此人可谓大占优势,可其人毕竟还是一名神尉军的前军候,实力终究是不差的。
  可是想到这里,他不觉摇头,道:“可惜了,就算迟授死了,神尉军的实力依旧没有减弱多少。”
  窦昌一想,也是赞同这个看法。
  神尉军最强大的地方,就是力量恢复起来极快,而且军候,队率,伍长、士卒这个几层次结构稳固,彼此衔接紧密,少了一个,就可用另一个人顶替上来。
  别看迟授被斩,阿尔莫泰也是失踪了,可实际上神尉军还有不少实力与他们接近的人都在盯着这个位置,用不了多久,就又可选出一人来补上此位。
  或许唯一无法替代的,就是上军候朱阙了,这位就像玄首戚毖一样,是彼此的真正支柱。
  窦昌摇了摇头,这些还轮不到自己去想,对周围的人喝道:“把东西都给我快些搬完,等我回来之后,就对那个躲在地下的异神动手,到时我请所有人喝酒!”
  除了玄修之外,在场大多数人都是发出了一声热烈回应。
  此时学宫之中,张御正在宣文堂中查阅各种古代泥板和树皮书。
  近段日子以来,他通过学习那些生僻的古文字,对养父留下的信笺符字略微有了些头绪,并能稍稍解读出来几句,不过仅是这些,还不足以推断全部。
  而除了这几句话之外,另外的那些符号看着相似,实际上又是另一套体系了,彼此之间毫关联,还要他继续去学习翻查。
  照这样看去,要想真正理解信笺上的内容,还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
  不过自己是否可以换一个思路?
  他想了想,阿尔莫泰是看过这东西的,似乎还从中得到了什么好处,当时他就有过推断,或许在其人看到那块石板时,是另一种景象,而无需理解上面的意思。
  那么其人到底看到是什么呢?会不会有助于自己理解信笺上的内容?
  他手中握有两件神袍,故他也在考虑,是否让身边合适的人披上神袍,然后再来看这个东西。
  现在他身边绝对可以信任的,只有李青禾一个。
  他对这个须人少年很满意,之前就一直在想,是否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其提升寿命。
  天夏人通常都能活过一百二十岁,到一百五十岁才算高寿。
  更别说他身为玄修,寿命当是更长,至于到底能活多久,现在还很难说。
  现在是大玄历三百七十三年末,一百年前,东廷都护府方才到来这片古老大陆上,可之前的玄修,却还没有一个是因为自然寿尽而亡的,所以谁都不知道新法修炼者的寿数上限在哪里。
  但是他能感觉出来,在打破身体极限,斩凡入玄之后,自己保持个三四百年的巅峰状态当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再久,就没有办法估算了。
  而通常来说,须人寿命满打满算也就是八九十岁。
  对修炼者来说,几十年可谓是一晃而过。
  可假设披上的神袍的话,那就完全不同了。
  似如神尉军的人,只要维持自身灵性不衰退,那么就可以一直活下去,到了最后,甚至可以抛却旧有的身躯,像那些异神一样更换寄体。
  只这里有一个要注意的是,披上神袍的人,需自身与神袍相契合,才能发挥出神袍的作用。现在自己手中的两件神袍并不适合李青禾用。
  他再是想了一下,其实单纯延寿的话,还是有一些其他办法的,且这事情也不用这么急,神袍这东西,就先作为一个备用好了。
  至于观看石板,实在不行,去抓一个神尉军士卒过来也就可以了。
  他把手中沉重的泥板放在案上,抬起头来,再等等吧,等到烽火点燃之后。
  ……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古符图卷
  朝明城的事影响很大,因为多数人都清楚这座城市虽然名义归属于都护府,可实际上那里的统治者是一群归化土著。
  而这一次,都护府非但成功消灭了所有部落上层,还让这座城市恢复了原先的格局,可以说无论是都堂和玄府,都在这件事中赚足了声望。
  整件事里唯一不高兴的,恐怕就是神尉军了。
  可正如张御所预料的那样,都护府为了不把神尉军逼的太紧,稍稍给了其一点宽限,并且还同意在明年士议之后,多拨付一些军费。
  不过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必要的控制手段罢了,没有了自己的财权,神尉军就只能依靠都府的拨款维持。
  当然,只是正常情形下是如此。
  又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眨眼来到了十二月下旬。
  为了庆贺即将到来的新年,还有准备一个多月后的士议,大量的物资从海路还有人工运河运至瑞光,而报纸上这两个多月以来的激烈辩论也因此暂时缓和了下来。
  只是与过去有所不同的是,如今无论是在码头,还是城墙内外,即便是贩夫走卒,在允许的情况下,都在行使着略微有些走形的夏礼。
  自从报纸上刊登出行使夏礼配合呼吸法的好处以及各种行礼方式后,这种礼仪方式就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被人所接受,并向着都护府疆域内各个城镇蔓延开去。
  这两个多月来,凡是坚持行使这套里礼仪的,都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其中好处,不但自身精力恢复的更快,且许多源自于筋骨肌肉上的折磨和劳损也为之消退。
  旦港附近,一个清瘦的老者站在墙墩上,看着港口上人来人往,他胸前的花白胡须被风吹拂的摆动不已。
  役从走到他身边,似怕打扰他,小声道:“幕公?”
  “嗯。”
  姚弘义头也不回的问道:“知道那个陶生是什么人了么?
  役从硬着头皮道:“瀚墨报馆的人每次取报稿,都是到安庐居里去拿,那里也是安巡会的产业,我们没法查清楚陶生的身份,只能确定,这个人一定是泰阳学宫的人。”
  姚弘义不置可否,以陶生所表现出来的学识和见识,不用去查也能猜出其人定然是泰阳学宫的某一位师教,甚至是学令。
  他叹道:“没想到,只是一篇文章,竟然毁了我大半辈子的心血。”
  他辛辛苦苦,费劲心思谋划的“新礼”,到头来,竟然被一篇文章轻易毁的干干净净!
  然而看着港口上那些满脸欢笑,互相行使着天夏礼仪的民众,他心中涌起的不是愤怒,而是恐惧。
  因为他发现,他一直以来试图抹杀的东西,仍然根植在每一个东廷都护府民众的心中,尽管他们不再说了,也似乎忘记了,可只要一个人出来带头发出喊声,那他们就会立刻回想起来原来的那个身份,并毫不犹豫靠拢过去。
  他闭上眼,微微抬起头,待得耳边的喧闹退去,只剩下海潮汹涌的声音,良久,才再度睁开眼,眸中多出一抹犀利的光,道:“去,把那份东西去交给燕副尉主吧,说他们上次说的事情,我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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