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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在过年之前,他就被转移过一次,年后又转移了一次,不过他知道自己是逃脱不了这群人控制的,就算出去了,也一样要被司寇衙署重新抓起来,所以也从不多问。
  可这一次,看来情形有些不同。
  他看了看站在面前两边的人,其中一个离地三尺,飘悬在半空中,满脸傲色。而另一个,则是自己之前经常见到的那位燕姓役从。
  他想了想,低声问道:“燕副尉主出事了?”
  对面飘悬着的那人露出了惊奇之色,随后颇感兴趣的说道:“裘学令,你是怎么知道的,可以说说么?”
  裘学令稍稍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脚,这才道:“燕叙伦是个控制欲望极强的人,也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之前接触我的时候,只有两位役从轮换,之后在我面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第四个人,现在我被移到了外面,又出现了尊驾这位陌生面孔,这与他的风格很不相符。”
  他说这番话其实是在刻意表现自己,显得自己更有价值,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自己的性命现在就掌握在面前这个人或者其背后之人的手里了。
  “真有你的,裘学令,”飘悬之人看着他道:“看来我们费力把救你出来是正确的,因为你是个聪明人啊。”
  那燕姓役从道:“林队率,就算有了裘学令,他也只能知道密卷前面三分之一的内容,而密卷一直被燕叙伦另外收藏着,我也不知在哪里,现在燕叙伦又被抓住了,我们还要设法再接触他,不然那缺失的一部分就永远找不回来了。”
  林队率唔了一声,道:“这的确是个麻烦。”
  裘学令这时看了看他们,道:“如果你们问的是燕叙伦给我观看的那份密卷,那么不用再去问燕叙伦了,我已经全部记下来了。”
  “裘学令?你是说你全记下来了。”林队率不由得一阵惊喜。
  裘学令面色不改道:“是的。”
  那燕姓役从却是嚷道:“不可能!我一直在盯着你,你每次翻看的只是密卷的前面一部分,还从来没有翻过后面,你又如何看到?“
  裘学令撇他一眼,道:“不翻也未必看不到。”
  林队率来了兴趣,道:“什么意思,裘学令,你能解释一下么?”
  裘学令此刻觉得自己血脉已是顺畅了,就从原地站了起来,他把头上的树叶摘掉,从容拍了拍手,道:“的确,燕叙伦每次只给我看图卷的前面一部分,可他并不知道,这东西是一个古物,有两种观看方式,其中一种,根本就无需打开,只需用光照过,里面的文字就可透照出来。”
  燕姓役从反驳道:“可我记得,我每次都盯着你的动作,我怎么没看见你照出什么东西来?”
  裘学令淡然道:“可是你忘了看上面。”
  “上面?”
  裘学令点头道:“对,上面!你还记得我每一次都会问你多讨要一盏油灯么?我在观看密卷时,每次都会试着把手抬高,其实就是在用光反照那副图卷,每次地窖顶上就会有文字映现出来,可惜你们只顾着看我手中的动作,却从来没有人留意过上方。”
  燕姓役从惊疑不定看着他,他回想了一下裘学令之前的动作,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有些不敢相信道:“这,这是真的?”
  “精彩,精彩啊。”
  林队率不由鼓了鼓掌,他对着裘学令笑道:“裘学令,如果你真的记得全部的密卷内容,那么,我可保证,你想得到的东西都可以得到。“
  燕姓役从下意识问道:“那燕叙伦呢?”
  林队率无所谓道:“燕叙伦?就让他去死好了。”
  ……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像
  在天方破晓的时候,张御又得到了一份新的报书。
  燕叙伦被拘拿之后,都府便连夜审查,不过现在看起来,其人并不想交代出所有的事。
  问他为何指使人手火烧文修院,其言是为个儿子谋一份前程,所以想用张御的文册,包括后面杀死舒同一家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可是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文修院的失火绝不是这么简单,背后肯定有更为的复杂的原因,十有八九就是神尉军的谋划。
  不过审问的人也明白燕叙伦为何这般嘴硬,燕竺虽然死了,可其却还有一个女儿,并且还有不少亲眷,这些人的性命应该全都掌握在神尉军的手里,其人唯有自己把这件事扛下来,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都府的人也是试着动用超凡力量让其就范,毕竟燕叙伦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过在查下来后,发现此人事先早有准备,若是问一些令其本能抗拒的问题,那么可能会使其颅脑破裂而亡,这便不好强行催迫了。
  现在参与审查之人正在设法从参与文修院纵火案的神尉军队率身上打破缺口,同时也在搜寻燕叙伦女儿的下落,只是至今还未找到。
  在看完报书之后,张御把之与此前的那一份报书叠在一处,收了起来,再打坐了一会儿,就从宿处走了出来,往大议堂上走来。
  不过方才出来几步,却是见徐文岳从一边走来,其人虽被没有选成夏士,但作为士选之人,也被允许旁观士议,所以而今还没有离去。
  在见到他,徐文岳主动上来一礼,道:“张君有礼了。”
  张御还礼道:“徐师教有礼。”
  徐文岳道:“我今晨听闻,说燕竺之事已经查证,此人不学无术,之前的确盗用了张君的文册,想必很快就可以为张君正名了。“
  张御道:“正名不正名只是小事,御只是想为同样受此不公的学子讨一个公道罢了。”
  老实说,他进学宫也只是为了修玄,用什么入学方式他却并不在意,但是自己文册被盗和舒同全家被杀一事,他却是不能不追究的。
  徐文岳点了点头,赞同道:“张君说的是,那些学子方才是此事中受害最重之人,我们该当为他们正名!”
  张御看了看他,道:“徐师教,昨日站出来声援我之谏言,不怕回去无法交代么?”
  徐文岳认真道:“张君,不管你相信与否,虽然我是临治学宫的学正,可是我并不敌视泰阳学宫,我对学宫中许多人的做法也并不认同。”
  张御对于他这个说法倒是相信的,徐文岳能成为夏士之选,说明其人的人品道德都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临治、宁广、宣成三家学宫里现在充斥着大量的颠覆派,能出现徐文岳、谈世治、齐殷良这样的人,也是因为三家学宫的上层需要这样的人去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他道:“我是相信徐兄的,只是如你与谈君、齐君这等人,在三大学宫中实在是太少了。”
  徐文岳默然片刻,才道:“在下深信,这世上终究是向往正道公理的人更多,请张君拭目以待。”
  张御心下微动,他能听出来,徐文岳说这句话态度十分坚定,并不随便说说的,而且像是已然做出了什么事。不过想来也是,能成为士选的,无疑是真正的英锐,不可能没点自己的想法。
  与徐文岳在这里又谈了一会儿话,忽听得钟鼓声传来,两人互相道了声请,便一同往大议堂中走去。
  到了里间,两人一拱手,便各自分开。
  张御走到前方,与一众夏士行礼致意,而后在自己席位之上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各衙署长吏和柳奉全都是到来,便就开始今日的士议。
  因为对文修院重审一事已在继续,现在还没有一个真正的结果出来,所以这次士议除了一开始提了几句之后,便就谈论起了其他事宜。
  对于这些事张御也并不是十分了解,故是不再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做一个合格的旁听者。
  而接下来数天也都是如此。
  到了士议第七天的时候,有一位姓楚姓夏士认为如今的神尉军之所以如此跋扈,是因为尉卒良莠不齐,因此谏言,从今年开始,恢复以往都护府对尉卒时的招募要求。
  对神尉军尉卒的人选,以前的要求是出身清白,即便不是学宫学子,也必须是经受过天夏礼乐教化的。
  只是洪河隘口一战后,数百件神袍无人承继,又不知道浊潮之下,那些异神会不会再度卷土重来,所以只能降低门槛,尽量恢复实力再说。
  当时的神尉军尉主和都护府上层都想得很好,待渡过难关之后,可以再恢复成以前那般。
  可是事情哪里那么容易,当时的一大批伍长、队率乃至晋升的军候都是后来招募的这批人,他们竭力反对此事,自此之后,对尉卒的招募要求就再没有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都护府此后和诸位天夏之士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只是一直没有成功,而这一次,无疑是想趁着燕叙伦火烧文修院一案,顺势推动此事。
  在张御看来,这次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因为神尉军在都府和玄府的联手压力之下,有很大的可能会做出一定的让步。
  不过很难说这件事有多少意义,因为浊潮正在消退,神尉军哪里还会甘愿等下去?
  现在的神尉军,一定是在准备着什么,所以能争取到时间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而现在也不是大战期间,尉卒的人员递补没有那么多,至多只是个位数,这对大局根本没什么影响。
  其实都护府若是果断一些,这个时候就应该和玄府联手,再加一把力,直接趁着神尉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对其动手,那么就可一举解决所有问题。
  只是可惜,都府的想法也是摇摆不定,再加上大都督年幼,威望也是不足,所以始终下定不了决心。
  待这一日的士议结束后,张御行步出来,正要回到居处修炼,却见一名役从过来,对他一揖,道:“张士君,外面有一位玄修寻你。”
  张御称谢一声,便自里走了出来,到了治署的广场之上,便见一个魁梧人影站在那里,他上前一拱手,道:“窦师兄,你回来了?”
  窦昌抬手回了一礼,笑道:“昨日晚上回来的,想着你当是休息了,也不好来打扰你,对了,还要恭喜张师弟成为夏士,玄府之中,可是六十年没有夏士出现了。”
  张御摇头道:“只是时运罢了。”
  玄府六十年没有出现过夏士,那是因为玄府在洪河隘口一战后长期处在恢复之中,而后对抗超常力量基本就被神尉军接手过去了,玄修想立功是可以,但立大功是不可能了,那自然建立不起什么名望,也就成为不了夏士。
  可以说,他能成为夏士,与玄府这一年来的“振作”也是分不开的。
  在又与窦昌寒暄了几句后,他就问及窦昌此行。
  窦昌神色一肃,道:“我在那个岛上停了两天,认为这个岛本来就存在于海上,之前因为浊潮的影响所以‘沉’下去了,现在浊潮消退,所以又‘浮’上来了。”
  浊潮的一大影响,就是使得世界变得更为“破碎”。原本应该存在不在了,原本不在的东西浮现了出来,无论何处地界,在经受了浊潮的改变之后,那就再变不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这个岛上到处是破碎的石雕像,我仔细查看过了,那应该是伊地人的工匠为某个远古异神雕琢神像的场所,可是张师弟,你肯定想不到,那其中最大的一座雕像实际就这座岛本身,在海上或许无法窥知全貌,可我从天中看去,那就是一座巨大的神像,只是看情况,最终没有能够完成,不过我怎么看都觉得这神像太过于真实了……”
  窦昌说到这里,看向张御道:“张师弟,我虽然对异神也算了解,但是并没有你知道的那般深入,所以我觉得,你还是亲自去看看为好。”
  张御心念一转,道:“窦师兄是否觉得,这座身躯有可能是异神的寄托之身?”
  窦昌道:“我确有这等怀疑,但凭我眼力还无法判断出来。”
  张御一想,他所接触过的那尊雕像上有些微源能存在,那么在岛上可能还有更多,就算窦昌不说,他也是要往那里走一趟的,于是道:“好,待士议结束后,我当亲去那岛上察看一番!”
  ……
  ……
  第一百五十三章 传信
  十天时间转瞬而过,已是到了二月下旬,都护府今年的士议已是临近尾声,比较需要讨论的事情都已经定下,治署中原本有些严肃的气氛开始变得放松了一些。
  张御从大议堂回到宿处之后,就开始每日例行的呼吸吐纳,随着他的气息流转,戴在手上的那双朱色手套也是微微泛起了光亮。
  因为治署之内无法佩剑,所以夏剑放在了家中,不过他还有这副手套在,所以这些天来就顺便祭炼此物。
  许久之后,外面有人轻轻叩门,并问道:“张君可是在么?”
  张御睁开眼,他自内室走了出来,把门一开,见是一名年轻文吏站在那里,便问道:“什么事?”
  那年轻文吏对他一揖,道:“张君,昨日有人试图把燕叙伦劫走,不过来人未能成功,嗯,过程已是拟成报书,还请张君过目。”
  说话之间,他把一份文书托起,往前一递。
  张御接了过来,谢过一声,年轻文吏忙称道无碍,再是一礼,便就立刻去了。他合上门,来至里间坐下,打开报书看了看。
  事情经过并不复杂,昨日大约夜半时分,有九个人试图闯进来解救燕叙伦。但关押此人的地方外松内紧,早有布下陷阱,为的就是吸引他人过来解救,所以所有冲入此中的人一个都没逃走,但可惜的是,最后没有一个人活下来,所以没能找到什么太过有用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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