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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张御思索了一下,道:“那为什么不继续做呢?”
  竺玄首看向他道:“哦?你意如何?”
  张御道:“如果竺玄首认为可以,不妨令贵徒与我一并前往,功绩威望都可以归于贵徒,而我所求者,无非是解决这件事罢了,与玄首所愿并无冲突。”
  竺玄首看了看他,神色和缓了一些,道:“玄廷还真是选对了人。”
  他思量片刻,“我徒恽尘现正在祭炼一件法器,待他功成之后,我可令他与你同往,该如何做我已与他交代过了,你有什么疑问问他便可。”
  张御抬手一礼,道:“多谢竺玄首。”
  竺玄首坦言道:“你不必谢我,我也是为了我这弟子能安然继我之位。”
  张御这时问了一句,“竺玄首,你为何要让自己的弟子替继此位呢?“
  他做过代玄首,知道玄首表面风光,可从来不是那么好做的,事物繁杂不说,还需兼顾各方,并常年被拘束在一个地方不得离开。
  竺玄首的弟子当也是一名真修,真修修行讲究的是一个随心自在,大多数人都对俗务避之不及,而这位却偏偏要让自己的弟子去做玄首,这就有些奇怪了。
  竺玄首沉思片刻,道:“你既为玄正,这事也无需瞒你,不久之后,我就要卸位他去了。
  而我走之后,洲中暂无合适人可以镇守玄府,好在青阳玄府有一法宝,名为‘青阳轮’,驾驭此宝,再得青榕相助,当能护御一洲,只因为此宝威能太大,我不放心交托外人,只有传给自家弟子了。”
  张御道:“玄首从未考虑过府内修士么?”
  竺玄首摇头道:“彼辈不可信任。”
  张御问道:“竺玄首为何如此说,只是因为他们非是你自家弟子么?”
  竺玄首没有多作解释,而是道:“你是玄正,这里缘由无需我来言说,你可自行去观。”
  张御眸光微动,若有所思。
  竺玄首这时道:“张玄正,以你观来,我这个玄首做得如何?
  张御一思,道:“玄首镇守五十余年间,洲内从来没有遭受过一次大敌入侵,而今亿万子民能安享太平,有玄首莫大功劳,至少玄首是称职的。”
  竺玄首道:“可是如今玄府之下道派林立,难道不是我的过错么?”
  张御毫不讳言道:“只眼前来看,确实是玄首之过,可我辈之道,乃在长远,功过之论,实非我眼前所能言。”
  竺玄首沉默片刻,道:“你这句话尚算公允。”他抬头看向天顶之上的大青榕,“只我虽尽自身之力,但我做不到如他一般。”
  张御见他久久看着上空不言,知道自己该走了,他自蒲团之上站了起来,抬手一礼,便从此间飘身而下。
  明善道人一直站在下方相候,见他下来,迎上来道:“玄正可是见过玄首了?”
  张御看向他道:“明善道友,我虽为玄正,可我与玄首之间却从来不是对抗的。”
  明善道人听他这么说,似是放松了一些,他想了想,道:“玄正可知道,玄首当初为什么要放开玄柱,任人观望么?”
  张御道:“可是因为小印兴盛么?”
  明善道人摇头道:“那是后来的事了。”
  他顿了下,叹道:“当年为了对抗外敌,洲中之人纷纷披上了神袍玄甲对敌,可是既然只需披上神袍玄甲就能获得飞天遁地,长寿延生之能,那又何必去费心思辛苦修炼呢?
  玄首当年如果不这么做,那么就洲中恐怕就再无人拜入玄府了。
  玄正或许不解玄首为何要放任那些道派,可在我观来,各家自立道派之后,无不是想方设法扩充自身势力,并广纳弟子门人,却反而因此延续了玄修一脉,并有了眼下之兴盛,玄首此举是无为而为,非不为也,实在不当苛责。”
  张御明白他为什么和自己说这些话,因为玄正负有监察之权,纵无办法将玄首如何,但却可将玄首一言一行上报玄廷。
  明善这是怕他所呈之言会对竺玄首造成什么不利影响。
  竺玄首放开玄柱,任人观摩一事,他也是认可此举的,可若涉及那些道派,他却觉得事情并不像明善道人说得那么简单。
  通过方才接触,他感觉玄首好像一直是在冷眼旁观着什么,尤其那一句彼辈不可信任,更是让他放大了这个观点。
  他私下推断,这或可能这些玄修与外洲修士的交通有些关联,而到底是怎么回事,则需要他自己下来慢慢查证了。
  在与明善道人道别之后,他就腾空而起,离了玄府,往卫县回返,可遁去不过十来呼吸,忽然间,前方就有一道灼灼火芒向他闪来!
  ……
  ……
  第三十八章 知见真灵
  张御一见那火芒闪来,便就停下身形,身上心光徐徐升腾,环护周身。
  不过那火芒在靠近之后,却是一旋退后,到了远处,一名潇洒清俊的背剑道人自里现出身来,对他一拱手,道:“师弟,别来无恙乎?”
  张御抬袖还有一礼,道:“师兄怎到此来?”
  桃定符笑道:“师弟,我近来听说了你的事,知你得了玄廷传诏,任那玄正一职,我琢磨着,是不是来帮你几个忙?”
  张御倒也不客气,道:“我这里倒正好需要师兄帮衬。”
  桃定符笑了一声,道:“那我当是来对了。”
  张御看了一眼看四周,道:“师兄,我们不妨觅一处僻静地界再谈。”
  桃定符正容道:“好。”
  安寿邑整座城市融入自然山水之中,便是城邑周围,也是风光秀丽,坐拥湖十余湖泊环绕,皆有水河相连,天中一望,波光荡漾,犹如银链串珠。
  两人落在一处湖亭之前,芦苇丛中,顿有一群水鸟惊起,扑棱棱振翅上空。
  张御寻了一块平整地面,只一挥袖,前方便出现了案几蒲团,案上更是茶罐茶具一应俱全。
  桃定符看了他腰间小袋一眼,略带羡慕道:“这紫金袋玄廷所赐吧?这可是好东西,除了当年在老师那里见过一个类似的,我还未在几人身上见过。”
  张御请了他坐下,自己也是在对面落坐下来,问道:“师兄这几月去了何处?”
  桃定符一弹指,茶壶之中霎时冒出泊泊热气,他拿了起来,给自己和张御各倒了一杯热茶,口中则道:“我这闲散之人还能去哪里?也只有灵妙玄境可去了。”
  张御道:“那处如何?”
  桃定符拿起茶杯品了一口,点头道:“还是东庭的茶喝起来合我心意,看来我要经常拜访师弟了。”
  张御道:“师兄愿来,我自是无任欢迎。”
  桃定符放下茶杯,道:“其实我并不喜欢灵妙玄境,那里都是老旧一套,似千万年都不会有什么变化,风光虽然颇好,可却人烟稀少,相比起来,还是如今的青阳上洲更有趣一些,要不是那里方便我学到不少东西,还能随时找到对手,我也没心思留在那里。”
  张御来了点兴趣,道:“哦?却不知师兄在那里学到了些什么?”
  桃定符精神一振,道:“师弟可是听说过‘知见真灵’么?”
  张御点下头。
  所谓“知见真灵”,其实就是“观察者”的另一个说法了,只不过“观察者”是由天机部的师匠打造的,而“知见真灵”就纯是由真修炼造的了。
  桃定符道:“我在灵妙玄境这么多时日,倒也学会了如何炼造此物。”
  张御微微点头,对他能学会炼造这种也不奇怪,他这位师兄当年为了修炼上阳真炁,就常常借用各种天地火力打造器物,进而磨练自身了。
  似其人手中那把剑,就是自己用了数年时间炼造的。
  其实真修之中擅长驾驭真火之人,往往都是炼器好手。
  桃定符兴致勃勃说道:“前些时日,更有一人用‘观察者’的炼造方法交换一件克制剑器的法器,后来寻到了我头上,我就给了一样东西将他打发了,他那些方法对我大有启发,我又琢磨出了不少东西来,师弟若是需要,我可为师弟炼造一个。”
  张御思索了一下,道:“可需用到什么东西么?”
  桃定符无所谓道:“无需什么,前段时日有不少人托我炼造,我还多了下来不少材料,留着也是无用,还不如便宜了你了师弟你。”
  张御道:“我听闻祭炼此物,需用到修士精血?”
  桃定符道:“确实需要用到,不过我辈修士,拿取他人精血乃是大忌,所以到那最后一步时,通常就交由修士自家完成的,这也少了许纠葛。”
  张御心下一转念,观察者和知见真灵两者虽然效用相近,但是只有修士才知道修士真正所需,所以惠元武当时才对他说,真修所炼的“观察者”反而更适合他们。
  他心中打算,是寻觅到‘先见之印’,不过眼前既然有机会得到“知见真灵”,他也不会拒绝,这东西就算以后不用,设法了解一下也是好的。
  于是他道:“若是师兄方便,那便替我炼造一个好了。”
  桃定符笑了一声,他自座中站了起来,道:“我知师弟下来有要事有做,就不来耽搁你了,我打造此物甚快,至多半月时日,便当转回,届时再与师弟品茶论道。”
  说完之后,他抬手潇洒一礼,就身化流火,倏尔一纵,往远空遁去了。
  张御目送他远去,一挥袖,也是将这里物事都是放回了紫金袋中,忖道:“玄首那位弟子不定月内就会到来,我也当回去准备了一下了。”
  他心意一转,身化青虹一道,也是转瞬没入长空之中。
  青阳上洲西南,域外某处荒野之上,惠元武和齐羽两人自一处地下洞窟之中自走了出来,霎时间,两人身上的“知观察者”都在劝说他们快些离开这里。
  不过两人都没有理会。
  惠元武看着外面一片残破荒凉的景象,道:“没想到万明道友这些年来居然居于此间,他是有大毅力的人。”
  齐羽也是感叹道:“是啊,我也不曾没想到,万明道友这些年来说是在闭关,实际上却是在域外对抗各种异神神怪,而且他还在这几十年中还在这里开辟出了那么大一片基业,难得啊,难得!”
  惠元武转头过来,道:“老齐,我方才想问万明道友对张道友的态度,你为什么拦着我说话?”
  齐羽道:“你啊,就是太急了,我们方来,那些道友也都在,现在当面去问他们到底是愿意跟随玄正还是选择自己立派,这岂不是逼着他们立时表明自己的心迹?这般很不妥,万明道友也难做人。”
  惠元武却是哼了一声,道:“若是真能试了出来,我看也是不错。”
  齐羽摇头道:“还是要给万明道友一些脸面的,毕竟他是这里的主人,有些话我们可以私下问他,就算要当面说,也当由他这个主人来言,我们不能擅自代劳。”
  惠元武抱怨道:“老齐,你总是顾忌这,顾忌那,这样下去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齐羽想了想,道:“再等等吧,这两三天我就会找机会对万明道友言明这件事,此前你先不要四处声张。”
  惠元武道:“好,那我就再等三天!”
  就在说话之间,洞窟里面有人言道:“两位怎么躲在这里说话?外面那些景象千篇一律,死气沉沉,有什么好看的?“
  齐羽笑道:“时道友,我和我兄弟出来透透气,可是有事么?”
  那洞窟里的人嘀咕道:“外面只有煞气,哪有什么气好透,稍候万明道友稍候有正事要说,叫我来告知你们一声,到时别漏过了啊。”
  齐羽道:“这就来,多谢道友了。”待那人离去后,两人对视一眼,齐羽道:“老武,我们回去,看看万明道友准备说些什么。”
  张御乘飞舟回到学宫之中,便先是写了一封书信寄送去检正司,告知他们自己正在准备之中,过段时日便当出发查验诸派,届时需要检正司一同配合,同时问他们索要关于各派的详细记述。
  这东西玄府是没有的,因为自各家道派立成后,便没有在玄府中再留下任何文字载述,而检正司作为唯一还在盯着道派的衙署,应当不缺乏这方面的记录。
  下来几日内,他依旧如以往一般,白日在学宫教授学子,夜晚吐纳修持。
  尽管他身份变成了玄府玄正,可是待人态度仍是一如以往,不过自他得位玄正后,往日与他熟识的那些人,现在却并无法把他当成寻常教长来看待了。
  尤其是那些学宫内的玄修,如今见他都是恭敬有加,也有的人干脆就直接远远避开他,至于那位来了没有多久的曹梁教长,据说就在他接到玄廷传诏的那日,其人就回道派去了。
  在他回来的第五天,他正翻看检正司方才寄来的道派记录,李青禾走上来道:“先生,有一位自称出身六如道派的玄修找寻先生,说是有要事禀告。”
  “六如道派?”
  张御翻了一下手中文册,很快找到了关于六如道派的记载,看了片刻之后,他吩咐道:“请他到客室相候。”他在这里等了一会儿,就从顶台之上走了下来,一直来到客室之中。
  一名三十多岁、面相忠厚的玄修正被李青禾自外带进来,此刻见到了他,连忙躬身一礼,道:“在下六如道派管甫,拜见张玄正。”
  张御还有一礼,道:“管道友,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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