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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左道人对张御看有一眼,道:“好,道友待我助你!”
  他把拂尘一摆,霎时一大片水浪随之涌出,然而那水浪所去方向却并没有对着张御而来,反而是对着裴岳而去。
  裴岳反应甚快,或是也是提防着左道人,晃身之间,已如光影飞去,他寒声道:“左道友,你这是何意?”
  左道人把拂尘摆在臂弯之上,老神在在道:“这位张道友乃是玄修,上宸天又哪来的玄修?所谓上宸天修道人,当就是尊驾自己吧?”
  裴岳目光闪烁了一下,哼了一声。
  张御此刻持剑而立,抬首望向裴岳,他把大袖一挥,鉴心玉袍上顿时滚滚云雾涌动出来,霎时蔓延至整个大厅。
  裴岳不知道这是何物,只能警惕避开,他此刻以一敌二,自觉无有胜算,已是在想如何脱身了,只是目光一撇,暗骂一声。
  左道人甚是狡猾,就站在大厅出入门户之前不挪脚步,这般既保证了他自身退路,又令他不得出去。
  可这时他又忽觉不妙,因为随着周围这些玉雾弥漫,将四周玉璧完全遮去,这意味着他照影换替之术无从发动了。
  张御以玉雾断了裴岳后路之后,就一步跨出,星光飘荡之间,倏忽挪至近前,又是一剑斩来!
  裴岳这一次无从退避,只能在剑光进势之下狼狈闪躲,只是避开十来剑之后,便觉不支,左道人这时眼中一闪,一摆拂尘,顿有水浪激涌,虽落到裴岳身上的仅只是一点点水花,可也令其身形微微一缓。
  张御岂会错过这等机会,他眸光微闪,一道犀利剑光在大厅之中一闪即收,而后他退开两步,将惊霄剑铮地一声掷回鞘中。
  裴岳站立那里不动,片刻之后,他浑身如生人一般的气色退去,整个人变成了一个泥塑胎像。
  少顷,听得毕剥爆裂的声响传出,他先是颈脖上裂开了一个裂口,而后扩散到了头颅和身躯,一块块泥片掉落下来,最后整个垮塌倒地。
  而此时此刻,那个盘膝坐在那里的道人身上冒出屡屡气烟,先是皮肉干瘪下去,化为一个焦黑骷髅,而后彻底朽烂,垮塌在地面之上,唯有手中的一只玉匣还落在那里。
  左道人有些惊异,问道:“这是何法?”
  张御看了一眼,道:“若无差错,这当是一种高明的身外化身之术,名为‘阴像泥胎’,我以前也只是在典籍之上见到过,修道人将自身意识神魂乃至法力精元寄托于此之内,如此便可变成另一人在外行走。
  只是这般做后,其真身却不能挪动,需用灵宝之玉护住真身,并需时不时回来,用一口气机吊住,才能不至腐朽。”
  他抬目望来,道:“方才要多谢左道友相助了。”
  左道人连忙道:“道友客气了,上宸天修士乃我辈之大敌,左某岂可袖手旁观?况以道友之能,想必无有在下亦能斩敌,左某可不敢占这个便宜。”
  他抚了抚须,道:“只是有一事倒是值得注意,那裴岳并非蠢人,上宸天过去无有玄修,他却污蔑道友是上宸天修士,他当真会露出这么大一个破绽么?”
  张御知他意思,道:“道友之意,是他无意之中暴露了上宸天内部的隐秘?”
  左道人点头道:“我细思之,要么就是上宸天如今也可能有玄修了,要么就是我们这处之人投靠过去了,故是他视作理所当然。
  可是寻常玄修上宸天修士哪里会放在眼里?也不可能当真视作自己人,而能得此辈看重的,只有真正功行高深之人,就算是我等辈修为,许还是差了一层,或许也唯有……”说到这里,他语声一顿,没有再说下去。
  ……
  ……
  第十八章 奏报
  张御不难听明白左道人话中之意,这是怀疑有玄尊与上宸天修士有所牵连,并且还因为裴岳的出现,疑其人就是如今派遣化身驻守在奎宿地星的那位玄尊。
  不过他却不这么认为。
  要是裴岳真和这位玄尊有关,那么似这等巨舟显露之事,哪怕是玄尊化身,随意出一个手段便能解决了,根本不会有他们到此查探一事,也用不着裴岳自己匆匆赶来弥补疏漏。
  这恰恰证明了两者之间没有关系。
  所以最有可能的是,裴岳或许与玄尊身边的某一人或者干脆就是其门下弟子有所牵扯,那么其言自身来自天城也就说得通了。
  至于其真正身份到底为何,躲在背后的人又是谁人,那需回去之后再仔细查证了。
  他道:“道友莫要多想,若真是如此,你我二人也不可能完好站在这里,道友之疑,许是另有其人。”
  左道人略所思忖,道:“道友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只愿是如此吧。”
  他看了下周围,道:“道友,我等再把此间再搜检一下,若无什么异状,我们便就此回返吧。”
  张御点了下头,他目光一转,落在了那头黄龙精魄身上,裴岳被杀死之后,这精魄就萎靡在了那里,现如今一动不动。
  他伸手一拿,从裴岳那堆阴像泥胎的碎屑之中取出一枚骨片,这便是黄龙精魄寄托所在,有了此物,便能驾驭此龙。
  他一晃手腕,这黄龙精魄顿时化散开来,变化成一点点金黄光屑,最后被收入了骨片之中,而钉在地上的蝉鸣剑也是一声啸鸣,重又飞回,在他身侧绕旋不已。
  他道:“左道友,这骨片我便暂且收着,这里所寻到的诸物,等回去之后两家再作分理。”
  左道人摇头道:“是张道友杀死了那裴岳,左某并未出得多少力,这东西本也该是道友所得。”
  他不是客气,而是当真不想得到此物。
  在他看来,这东西可是十分烫手。裴岳身后就算没有玄尊,那不定还与其他修士有所牵扯,此物要是在他这里,那指不定就会被这些人盯上,他又哪里会去要?巴不得张御将之收走。
  张御看出了他心中所虑,也就没有再多言,暂且将此骨片收入袖中。
  左道人这时拍了拍大厅两边的玉璧,道:“张道友,那裴岳真身藏于此处,又能驾驭这飞舟,许他就是这飞舟之主了,这个飞舟落在此地至少也有两三百载,若是如此,那么其人想是在我这奎宿地星上也游荡数百载了?”
  张御心下一思,道:“倒也未必,飞舟舟身之上有破碎,其来至奎宿星前应该经历过一场斗战,许也是因此受了重创,才不得已祭炼分身。
  阴像泥胎可非一蹴而就,需一点一点用水磨功夫将自身精气转挪过去,那至少也需数十年,慢一些的话,上百载也是有可能的,当中损失的法力还需要再重新修持回来,故是此人出现,最多也不会超过百载。”
  左道人感叹道:“不想这等真修隐秘之法张道友也是知晓,左某佩服。”
  两人在把整个大厅检视一遍之后,见这里再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唯有裴岳真身所抱的那个玉匣尚在。
  不过左道人依旧不愿拿,张御也便将之先行收下。
  左道人道:“张道友,此番回去,不知你当如何上报此事?”
  张御道:“道友是怕天城之内还有上宸天修士或是其等耳目,我等如实上报,便会惊动此辈?”
  左道人道:“正是有此虑啊。”
  张御道:“左道友拟一份遮掩之词便好,我会与道友统一口径。”
  左道人有些犹豫,这般做是最好,可要是不如实上言,万一哪里出了纰漏,军务署可要追究彻查了,所以这里就有些两难了。
  张御看他一眼,道:“道友之顾虑,御也明白,不过道友无需担心军务署,我会写一封书信上呈玄廷述明真相。”
  “上呈玄廷?”
  左道人一怔,能往玄廷上报奏书的人,那一定也是有玄廷下赐名位在身的,他不由认真打量了张御几眼,拱了拱手,小心问道:“敢问道友来历?”
  张御一抬袖,将玄廷行走之印托在掌心之中,左道人一看那枚玉印,眼神一凝,当即再是深深一揖,道:“未知是玄廷行走当面,左某着实失敬了。”
  不过此刻他却是心下一定,说实话,他对今次之事仍是有些担忧,比起那些明面上的敌人,那些看不见的,躲在暗处的人才最是难以对付,他深怕自己回去之后被人所算,可有玄廷行走在此,那就多少多了一分底气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巨舟却是忽然隆隆震动起来,并且动静越来越大。
  左道人不觉一惊。
  张御略作感应,道:“无碍,这飞舟本是依靠地火精气维持灵性,不令虚空外邪侵夺神异,方才裴岳与我斗战,却是抽空了舟身之上地火精气,这飞舟如今在从火口之中摄夺精气维持自身不坏,稍过片刻就好。”
  果然,过去大约百来呼吸之后,周围动静便就停下了。
  两人在将要上报告军署的呈书定下之后,便就自大厅之中走了出来。
  傅错一直在外守着,方才巨舟之内几番碰撞,震动不已,后来整个飞舟也是摇摆晃动,他也是胆颤心惊,此刻见到左道人和张御一同自里行出,虽不知张御何时到了里面的,可总算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对二人拱手一揖,试着问道:“左玄修,张玄修,不知里面……”
  左道人言道:“里面并无什么上宸天修士,纯粹是那裴道人欺人,妄图占据此地,此人甚至还对我与张道友出手,所幸其已为张玄修斩杀了。”
  傅错愤愤道:“我方才一看这人就觉得不是什么好路数,也亏得左玄修和张玄修在此,才没叫人此人得逞。”
  张御道:“左道友,此间不是善地,我等早些离开此处为好,两家缴获之事,我们可在回掖崖州之后再做商议。”
  左道人道:“此也正合在下之意。”
  张御对他点了下头,权作告辞,而后便就往外走去,那些守在通道之上的傅氏军军卒见他过来,为他神气所慑,便是无人关照,也是一个个不由自主让开了去路。
  傅错见他离去,转头过来道:“左玄修,里面到底是……”
  左道人却是冲他摇头,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先回去再言。”
  张御在沿通道走出巨舟,目光向下一望,却发现外面地貌已与方才所见大为不同了。
  似乎是因为方才那场震动,周围数十里内,地面之上生出一道道深沟裂纹,原来外围繁盛的草木也是倒伏狼藉一片。
  他看有片刻,纵光一顿,只是一晃之间,便已回到了卫氏军中。
  卫灵英等人一直驻守在地坑洞口附近,他们察觉到巨舟传来的动静后,也是担心无比,此刻张御回转,不觉都是面露喜色,迎了上来。
  张御对卫灵英言道:“卫军主,里面情形已是查勘清楚,不过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可以先行回转,回去之后,我再与卫军主详细言说。”
  靳小柏苦恼道:“可是我们现在恐怕还无法动身。”
  张御一问才知,方才地裂地陷发生之时,众军卒虽然能够避开,可是停在平地上的飞舟却是无法挪动,都是陷了下去,所以现在正在试着拖出来,只是经过这一番折腾,却也未必还能完好无损。
  不过不止他们这里如此,连傅氏军中同样也是遭遇到了这等困境。
  张御沉吟片刻,对卫灵英道:“卫军主,这般你们不放先与傅氏军一同回返,我这里尚有一些事,稍候自行回返便好。”
  卫灵英认真道:“张玄修有事自去便可,不必顾及我等。”
  张御对她一点头,而后一仰首,轰然一声,已是遁空而去。
  这一次并没有往回飞走,而是往距离此间不远的极地飞去,在半途之中,他把心力灌入到那枚玄廷巡护的印信之中,便就感应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地界。
  半刻之后,他面前出现一片白皑皑的雪地,而到了这里,天光也是逐渐退去,虚空显现出来,那天幕之上五彩斑斓的星雾云团也是一下变得格外清晰。
  他跟随着那感应而行,最后落到了一个坚实山脊之上。
  这里有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冰坑,他站定之后,将巡护章印取出,轻轻一松手,章印缓缓下落,最后沉落在了冰坑之内。
  霎时间,一阵明光从冰坑之中照耀出来,整个坑洞不断扩大,而后他感觉自己身往下沉,到得沉入下方之后,前方出现了一面顶天立地的玉璧。
  这是玄廷设立在此间奎宿星中的呈书之地,在南北极地各有一个。
  这两处地界连镇守此星玄尊化身都不一定知晓,其实便是知晓了,除非玄尊亲至,否则光凭一具分身,若没有印信,也没有可能进得来。
  他自星袋之中取出纸笔,便开始当场书写奏书。
  他方才已是想过,左道人所言其实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虽奎宿星这位玄尊未必一定有问题,可或许当真有玄尊与上宸天有牵扯。
  不过这等事,就算他是玄廷巡护也没可能查清楚,因为双方差距实在太大,哪怕一具玄尊化身也非是他能抵挡的。
  现在他所能做得,也唯有在呈奏之中将此行经过如实叙述一遍,让玄廷自行去判断了。
  ……
  ……
  第十九章 灵株
  张御待得奏书写完,就将此书往前一送,那奏书霎时落入了玉璧之中,而后消散不见。
  等过去片刻之后,便见里面有一道金光飞出。
  他一把持拿在手,目光落去,见是一枚金玉镶嵌的文符,意识入内,此番呈书的内容皆在其上,后面还有落有一枚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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