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可是没有内层的支持,外层也是抵挡不住外层各类邪神和上宸天的侵袭的,所以只能尽量减少内外层出入的次数了。
似如今,也只有少数在玄廷有任职,或者似你我这般有着上令调遣的修士或军卒,才能穿渡此间。”
那年轻弟子不禁恍然。
就在这时,原本疾驰向下的飞舟渐渐放缓了速度,并且变得平稳起来,下方的泊舟天台已是清晰可见。
待飞舟停落之后,杏川道人与一众弟子走了出来。
李青禾早已等候在了这里,见到众人,他过来一礼,道:“可是杏川先生么?在下李青禾,奉我家先生之命前来迎接诸位。”
杏川道人虽然不曾去过张御开阳学宫的居处,不过他也听其他同道说起过张御身边这个亲信役从,他道:“原来是李小郎,有劳你来相迎了。”
李青禾道:“先生的居处如今在掖崖州,诸位可乘坐驰车而去,距离这里大约是两三天路程。”
杏川道人点头道:“就听李小小郎的安排。”
张御从天城下来之后,就直接纵光返回了居处。
待在自己静室之内坐定下来,他调息了一会儿,待气机尽复,便开始考虑下一个核心章印。
虽然情况看去对玄修不利,可是玄廷之事,相距他还是太远,他需要努力修持,先把修为提升上去,未来才有资格去操心这些事。
现在六印之中,他已得四印,言印为蝉之鸣、剑印为蝉之翅,神觉之印为蝉之神,擒光之印为蝉之足,而他此刻所需演化之印,当在于蝉之躯!
这一步,关键是在于守御。
有关于守御的章印可谓数不胜数,他在内层时候就曾修习过一些。
现在到了外层,在垂星宫庐之外的玄柱中更是见到了不少,可以说,若是他只是追逐坚守之力,那么相对来说较为容易的,因为有大把的前人之印可作借鉴。
可是守御不是死守,单纯的坚壳固躯并不是他所追求的,因为这很容易被针对。
他这时将那一滴水银般的水滴取了出来,捧在了手中,这东西似是不想多理会外面的事,只是懒洋洋的待在那里不动。
他听余玄尊曾言,这东西是“天一重水”,当时在被攻击之时,他能感觉到重水内里的震荡流动,此物通过层层运转消磨以及反照之能,将袭来外力完全化解,不过自身也是因此消耗了一些。
从这上面可以看出,守持之道一是在于坚韧、二是在于变化,这比单纯的死守好上不知多少。
正如陈乾定身上的那件敞灵衣,看去坚稳无匹,可实际上最后仍是被他攻破了,就是因为这东西坚固是坚固了,可是缺少必要的变化。
而如“天一重水”这般,那就较为高明了,他转念之际,心光一落,水滴之上顿时产生了一个光滑的凹陷,这东西立刻向他传来一个不满的情绪。
张御没有理会,若不是白果君没法在意识中重演出余玄尊出手那一幕,他根本不必把此物拿出来探究揣摩。
在反复揉捏这枚水滴,致其不断变形之后,他也是渐渐看出了一些门道来,并且逐渐有了自己的思路。
随后陷入了沉思之中,大约两天之后,他于心下一唤,将大道玄章唤了出来,随着他目光落注其上,渐渐有一个模糊的章印显现出来。
奎宿群星,一处无名荒星之上,一名头脸低垂、气息奄奄的修道人被捆缚在了一个根巨桩之上。
两名身着身着大氅,戴着遮帽的道人站在下方着着其人。
其中一个腰悬长剑,疑似剑修的道人开口道:“这便是廖灵和么?身份确认了么?”
另一个黑衣道人言道:“确然是他,不是化身,也非他人代替。”
佩剑道人言道:“好啊,听闻这个人是上宸天的那位‘后起之秀‘?花了你们不少力气吧?”
黑袍道人笑了笑,道:“这人其实没有他自身吹嘘的那般厉害,主要还是在那柄师门所赐‘心如如意’之上,这东西现在我们已经得到了。”
说着话,他将一柄光亮莹莹的如意递了过来。
那佩剑道人接了过来,用手在上面一拂,道:“很好。这等上好法器,合该归我幽城所有。”
他看了两眼,道:“将如意收了起来,还有什么事么?”
黑袍道人道:“倒是有一桩,下面收到一个看来很是重要的消息。”他递了过来一封书柬,“李道友不妨过目。”
李道人看了看他,接过来翻了翻,意外道:“玄廷巡护?道印?”他露出关注之色,“可信么?”
黑袍道人道:“这个人确然非常厉害,但也不排除有人想借我们幽城的手除却此人。”
李道人不在意道:“这些事无关紧要,只要这人果真有嫌疑,那就不能放过,先弄清楚这个人的弱点和喜好在哪里。”
幽城做事,从来不莽撞,而会事先查证清楚对方的弱点和破绽再下手,正如这次针对这位上宸天的“后起之秀”,在周密的安排和配合之下,轻易就将之拿下了。
黑袍道人道:“我们目前只找了此人在外层的表现,但是缺乏内层的消息,此人现在还兼任着青阳玄正一职,贸然去问,反而为其所注意,要想弄清楚,或许要一年半载,可我们不能保证这段时间内他还在外层。”
李道人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黑袍道人道:“我查了一下,我们一支外围人手正在掖崖州上,两年前曾从一支雇募军手中夺到了一株‘长生石斛’,巧合的是,这支雇募军供奉的修士就是这一位张巡护。
所以我打算让他们先去试探一下,这样我们结合以往的呈报,就能清楚判明这一位的斗战和其所掌握的神通道术,下来我们才好做出准确的布置。”
李道人稍作思索,道:“便就如此。”他顿了一下,“另外,小心金瞳署的人。”
……
……
第七十四章 窥视
张御看着光华湛湛的大道玄章,那上面一个新生的章印之中,此刻显现出了“元相”二字。
守御之法一个在于“守”,还有一个在于“变”,有守无变失之于死板,有变无守则没有根本,两者相合才能应对大多数的情况。
譬如他那“玄机易蜕”之术,说来也是用于守御的,可主要就是依靠变化来取胜。
只是这里面对时机的把握要求也很高,稍有不慎,那就是自寻死路,可若运用得好了,那却能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
“元相”之印便是取这两者之长而成。
不过这枚章印与之前章印一般,哪怕他现在立造出来了,也需要在接下来进行一定的完善。
他心意一动,收了大道玄章,稍作调息,就从静室之内走了出来,行至书房之内。
他见在书案上摆了几张精致小票,翻了一下书柬,才知这是掖崖州军署署主房别送来的剧院的院票。
因为此前天城之事,现在他巡护的身份也是为各方所知,若是一个玄廷行走,那或许还不会引起州中军署的重视,可谁也不可能忽视一位拥有判执权柄的玄廷巡护。
尤其是前几天镇守天城的玄尊忽然更易,更是传言此事与他这位玄廷巡护有关,而不管是真是假,军署都不想被他盯上,故是送了几张票过来示好。
看去几张票似乎不算什么,可实际上外层一切为战事服务,外层的子民不是在准备战事,就是在战事之中,似掖崖州这等偏远地州,州中子民能慰籍心灵的东西很少,观看舞乐盛歌之剧恰是其中最受欢迎的一种,通常是一票难求。
他看了眼票上的日期,是在两日之后。
他心下一转念,修炼之道,也需有张有弛,对于外层的舞乐盛歌他也久有耳闻,倒也还未曾真正看过,到时候可以去观览一番。
将票收起,他挪步去了天台之上,而后摆下画架,仰天看有片刻,便持笔手中,开始描摹起那天穹之上的淡显轮廓的天城来。
许久之后,青曙走了进来,躬身禀告道:“先生,外面有一位自称是金瞳署的人过来找寻先生。”
张御此刻已有感应,道:“去请她进来。”交代过后,他摆下笔,稍作收拾,这才从楼上下来。
到了大厅之内,见已是一个外表二十来岁,颧骨略高的女子等在拿里,这位穿着袖口绣有金瞳的罩身黑袍,脸庞肤色莹白,面上一副认真严肃之色。
看到张御后,她拱手一礼,道:“张巡护,在下金瞳署值事宁英,有礼了。”
张御点首回礼,请了她在厅中坐下,这才道:“宁值事,此番寻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宁英肃然道:“张巡护,这次是奉署主之令前来告知张巡护一声,近来恐怕有人欲对巡护不利,请巡护务必小心为上。”
张御微微点头,道:“不知是什么人?贵方可是清楚么?”欲对他不利的人当有不少,不过能得金瞳署特意来告知,相信来历应是不简单。
宁英道:“这两日来有人散播消息,说是张巡护之所以实力如此了得,并被玄廷所看重,那是因为手中掌握了一枚大道之印,这谣言来的异常突然,之前没有任何铺垫和征兆,故我们怀疑,这是有人有意编排,想引得幽城来针对巡护。”
张御眸光一动,道:“幽城?”
宁英道:“张巡护或许不了解此处来历,大约七十年前,内层浊潮起来的时候,我天夏有一位大能修士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带着一部分天城离去,躲藏在了虚空深处建立了幽城。
此城以修道人为主,此辈不知出于何等目的,一直在追逐各种珍奇异物还有上乘法宝,不过他们最为关心的,还是大道六印,但凡收到一点消息,就会立刻找上门去,不惜代价将目标抓捕到手。
我们金瞳署一直在与幽城对抗,对付他们十分有经验,愿意在张巡护的四周布置人手用于保护,也不知巡护是否愿意?”
她受命来这里,这是因为上次张御没有去追究他们金瞳署的过错,故是愿意卖他一个人情。
当然,此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张御搬倒了一位玄尊化身,却仍然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若说他背后没有势力支持,却是谁也不信,不定就是哪一位玄尊的弟子,所以这一回金瞳署也是过来主动示好。
张御考虑了一下,道:“可以。”
虽他自认功行尚可,但也没必要徒自逞强,去孤身对抗一个大势力,金瞳署既然愿意主动帮忙,他自也是不会拒绝的。
至于金瞳署的监察,或许一般人有顾忌,可他身为玄廷巡护,有巡护印信护持,他不愿意让对方看到的,对方自也是窥看不到的。
宁英听他应下,精神一振,道:“敢问一句,不知巡护近日可要出外?”
张御道:“两日之后,可能去观看舞乐盛歌。”
宁英想了想,道:“那我建言巡护行程不变,幽城之人行事,一定会事先观察目标,找寻目标的弱点,通过精心准备后再下手,张巡护若去观剧,不定能引得此辈显露出行迹来。”
张御略略一思,道:“那便如此。”
宁英听他答应,精神一振,自座上站了起来,拱手一礼,道:“那在下这就回去布置,巡护平日行事不必顾忌我等,一如平常便好。”
张御也是站了起来,回礼道:“我知晓了,宁值事好走。”
在将宁英送走后,他便回了天台之上继续作画,而后便回了静室打坐,两日时间无波无澜的过去。
到了第三天,天中微微下起了小雨,张御带着青曙乘坐飞舟前往观剧之地。
掖崖剧院建立掖崖州州中的湖心岛上,这是一座环形阶梯状的建筑,外间覆盖琉璃穹罩,地面铺设一块块海浪纹坚玉,由山丘一直蔓延到外围的湖水之中,自远处看去,好像是由盈盈水光筑就起来的。
张御到来后,立刻被侍者恭敬请到了位于第六层的一处厢座之中,随后在此坐定下来。
而此时此刻,两个以大氅遮帽遮去头脸的修道人正坐在下方另一个厢座之内。
其中一名个子稍稍偏瘦的修士手中握持有一块龙形玉石,这人在望见张御身影的时候,把法力一运,身后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形似鸮鸟的观想图,而观想图两目中闪出微微光亮。
而另一名同行的道人则是伸手一按,似是使了什么手段,立时遮掩住了他身上的气机波荡。
那修士看了两眼之后。却是不由露出惊异之色来,可他生怕张御注意,却不敢再多看,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另一名道人沉声问道:“看到了么?”
修士有些犹疑,道:“是的,看到了,只是……”
那道人道:“不管有什么问题,我们先离开此间再说,免得被金瞳署的人盯上。”
那修士点头同意,施展了一隐匿之术,很快就从一个隐蔽通道退了出来,并且没有在此间多留,乘坐了一个飞舟就离了掖崖州,往荒原之中飞驰而去。
行有未远,忽然顶上有一片阴云笼罩下来,并把两人飞舟卷入进去,两人倒不惊慌,任由此气施为。
过去片刻,两人只觉眼前云雾一散,一名年老道人站在面前,其人身着锦袍,头戴高冠,留着略显的花白的及胸长须,面目俊朗,十分有气度。
两人连忙上来拱手一礼,道:“见过雍上师。”
雍上师稽首回了一礼,他看着那身形偏瘦的修士,道:“穆玄修,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