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张御道;“若是到时候有什么疑难,项师兄可来寻我。”
项师兄拱手一礼,道:“说不得要劳烦师弟。”他顿了下,又道:“不知师弟今番要在此待多久?”
张御道:“当年我虽然几番入安山,可那时候功行差有许多,并没有太过深入,而今欲故地重游一番,且我当年曾也有几个疑问,今回想求一个答案,具体多久,视情形而定吧。”
项淳这时微有沉吟。
张御道:“师兄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项淳道:“东庭恢复联络之后,有不少外洲之人跑来,去年的时候,有一名出身他处都护府的修士到了我东庭之内,后来我才是知晓,那个人原来应该是一名浑章修士,如今很可能已是变成了一个混沌怪物。”
张御看向他道:“此人什么境界?”
项淳道:“听闻原先是第三章书的修士,可若是变成了混沌怪物,那或许境界将会更高,这人并未在人多之地停留,而是躲入了安山之内。
我们现在失去了他的踪迹,若是师弟去哪里,千万小心,也希望师弟能帮忙加以留意。”
张御语声平和道:“我若见到,自当会妥善处置此人。”
……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寻疑
张御从玄府回来后,就住在了原先泰阳学宫的旧居之中,下来几天,便有不少人问讯前来拜访。
大都督杨珏也一样是派人前来问候,并送来了不少礼物,果如余名扬所言,这些东西俱是一些古物。
只是大都督的礼物中,却没有一个有源能存在的。
这是因为都是下面人进献的,首先要确保这些东西没有任何神异力量,其次也要和任何异神没有瓜葛,最后就是要求这些东西外观精美,看来赏心悦目,似那些古怪之物绝然是送不到大都督面前的。
不过这是一片心意,自不能拿礼物轻重和是否有用来衡量,而且这些东西看得出每一个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很是用了一番心思,所以他自是不会嫌弃。
倒是学生安初儿送来的东西虽然少,可却九成以上蕴有源能,而且来处各有不同,不难看出,这些当都是她自家慢慢搜集得来的。
而大都督的亲姐,也就是另一个学生杨璎这回不曾露面,这是因为当初她在青阳进学过后就转去玉京了,这也是玉京对都护府的某种安排。
回到旧居后的第四天,他谢绝访客,一人坐在原来的静室之内,在定坐了一会儿后,将几块残破的石板拿了出来,还有一些夹杂着古代文字的信笺也是在摊在了案几之上。
这是当初他养父留下来,被神尉军副尉主燕叙伦夺去,结果又被他重新取回的那一块石板。
从信签上留下的语句来看,当初养父留下这东西似是有意让他从中取得某种力量,并且还留下了去找寻下一块石板的线索。
只是当时他另有自己的路要走,故是没有去做此等事。
从信上提供的下落来看,另一块也在东庭都护府这里,且就在安山某地。
这次他既然要去那里,便准备顺便将此物也是一并取拿了。
一夜过去之后,他从静室站起,走到了旧居之外,反身再看了看此间,伸手将大门合上,便迈步出了泰阳学宫。
他在瑞光城中留驻的许成通一行人,便带上众人乘上白舟,往洪河隘口这边过来。
许成通看着远处的安山,道:“山势绵延,犹见雄壮,巡护,看来这片山脉之后还有更为旷阔的地界。”
张御道:“天夏所占本土,乃是数个纪历以来外来诸势力交替的中心所在,兴衰灭亡只是等闲事。而在这里,虽也同样上演此事,但保留下来的东西却更多,尤其是这安山以东,我疑深处蛰藏着更多古老之物。”
青曙道:“先生,那玄廷为何不派遣人手探明此地呢?若有威胁,也能提前消除。”
张御道:“我以为,此前天夏在此设立都护府,实际上就有此等考量,只是后来浊潮到来,现如今各洲正努力恢复民生,理顺内事,在未曾恢复旧观之前,想来是不会把目光再投注向外的。”
从如今天夏在外层的布置都可看出,乃是以防守为主,没有任何主动出击的迹象。
从大略上来说,这是对的。
占据了内层的天夏,实力每一天都在增加着,根本不必要现在和外层的诸势力去拼什么,只需要守住守好内层,时间越长,双方的差距就越大。
就如苏芊当日来都护府时对他所言,虽然经历了浊潮,可是如今的天夏却是比以往更是强大了,哪怕就这么坐等下去,也能将这些敌人耗死。
但是敌人肯定是不甘等死的,一定是会做些什么的,甚至是会上来拼命的。
当然,无论是他还是苏芊,现在所看到的只是中下层的力量,再往上如何,那还不是他们现在所能了解的。
正思索之间,白舟已然来到了洪河隘口的上空,早年他经过这里时,此间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军垒,而现在能够看到,这些军垒大部分都是空着的,倒是有少数军垒正埋藏在地下。
有过青阳的经历,他一眼便看出这是为了方便用上那玄兵轰爆的战术。
现在都护府内也有了自己的天机院,可以打造玄兵,对付那些土著和掌握神异力量的祭祀根本不需要成千上万的军队,直接一枚玄兵上去就可夷平。
白舟在挨近之后,一束接引光亮照来,便在其指引之下在一处泊舟天台上落下。
泊台之下,一个身躯魁梧的修道人在等候那里,正是当年和他合作过的窦昌,而在窦昌身边,还有一个手持竹剑,戴着眼镜的白衣女子。
张御下了飞舟,见到二人,拱手一礼,道:“窦师兄。”又对辛蝉一点头,道:“辛师姐,两位安好。”
窦昌还有一礼,发出洪亮笑声,道:“我们收到玄首的传讯了,知道张师弟要来此,特意在此等着。”
辛蝉对他一个万福,目光凝定在他身上片刻,才道:“张师弟,真是许久不见。”
窦昌沉声道:“听说师弟此番要入安山?”
张御道:“正是。”
窦昌道:“如今从隘口过去五百里都是无需担心,只再往前去,就需小心了,因为那里的浊潮比我们这里来得浓厚的多。”
张御道:“多谢窦师兄提醒。”
就在这这个时候,大地震动了一下,而后又是一下,众人转头看去,却见远处出现在了一个模糊的巨影,看去是一个四肢着地的巨象,身旁那些零落的树木犹如杂草一般被其轻易横推开来。
窦昌看了一眼,沉声道:“又是从安山深处跑出来的灵性生灵。这两年来有数十次了,不过这么大的个头,倒是省的我们出面了。”
就在他语音落下后没有多久,一道银芒从后方划空而过,落在了那庞大生灵的前方,紧随其后,一点闪烁光芒也是从天中落下。
霎时间,一道刺目的闪光从前方爆闪出来,这一刹那,感觉周围整个天空都是黯淡下来,接下来,却是巨大的声响隆隆震动大地,可见前方的泥土和森林如波浪一般向四面八方涌动着。
待一切平息,再看去时,只见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白地,那头庞大灵性生灵已是不见了踪影。
窦昌道:“这东西要怪就怪在个头太大,挪动太缓,正好是玄兵的靶子,但是一些灵巧的灵性生灵却是不易对付了。”
辛蝉道:“隘口附近许多可疑地界都用玄兵轰爆过,张师弟沿着这些地界行走,可减少许多麻烦。”
张御点了下头,道:“多谢辛师姐提醒。”
他与两人聊了几句后,就再度登上飞舟,沿着那些玄兵轰爆出来的地界往里深入,
他养父给他的信签对于如何找到下一块石板有着简略描述,但是无不是以密林中的一些东西作为参照,或是巨大的山形,或是特异的植物。
可是如今经过玄兵轰爆后,植物是找不到了,但好在一些山形还是残留着,再则这里也比不得之前浊潮浓烈的时候方向难辨,所以仅仅是用了半天时间,他便找到了信签上所提到的地方。
这是一座满是裸露岩石的山体,这里其实距离隘口并不远,看到出也曾遭受过玄兵余波的冲击,可是这座山体却是依然坚固。
张御凝定着看了一会儿,许久才道:“你们在此等候我。”
许成通等人称了一声是。
张御自白舟之内出来,他身形骤然一闪,已是出现在了山顶上方,目光下落,伸手一拂袖,一大片碎石被清移了出去,山顶侧壁之上露出了一个敞开的洞窟。
他身形缓落下来,伸手将遮帽戴起,便朝里走入进去。
看得出脚下所在之地是由人工开凿出来的,周围山壁平整严实,上面还雕凿着许多古怪生灵的浮雕,那空洞的眼神此刻好像都在盯着他。
他在此缓步走着,通道前面有些狭窄,可是越到后面越是宽敞。
在走过一扇震塌的石门之后,显露在前面的是一条笔直的通道,前方尽头处是个圆形石门,如今也是破碎一半了,而在通道左右两边,则是两排高大的壁龛。
壁龛之中竖立着一个个陶土做的人形模样的陶罐,上面看去当是涂抹过某种彩料,现在都已是斑驳脱落,模糊不清了。
他在此停步,朝周围打量了一眼,从痕迹上看,这里应该曾是某一个古老的遗迹,但后来应该又被人利用改造过了。
他转目看了旁侧其中一只陶罐一眼,随着心力激发,上面顿时发出毕剥之声,一丝丝裂缝,最后整个粉碎开来。
里面暴露出来的,是一个头颅尖削,四肢长蹼的类人生灵的石像。
可这东西从里到外都没雕凿的痕迹,并且在身躯内里还存在有骨骼和内脏的构造,这无疑说明这东西原先是一个生灵,只是经过了某种神异力量的侵袭,所以才变成了眼前这般模样。
可他心中又觉得,这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不过这些东西的层次并不高,所以也无需去深究。
他从这满是陶俑罐的通道中走过,一直来到尽头处,这时他透过那圆形石门的破碎孔洞往里看了一眼,却见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正半跪在那里,他眸光一闪,“宁昆仑?”
……
……
第一百七十章 祭物
张御心中的念头才一闪过,就很快又否定了此念。因为对方并不是他记忆中的神尉军左军候,而是一个无论身形样貌,还是所表现出来的意气姿态都是与之十分相似的人。
这里面相似,只是放在他这里的判断,若是换了其他人来,哪怕是原来最熟悉这位左军候的人,恐怕都会认为两者是同一个。
他身影一虚,便已是透过那一层石门,直接步入了前方开阔的石窟大厅之内,方入此间,他便感觉到原本存在的微弱浊潮骤然消失不见,好似被隔离在外了。
他眸光微闪一下,便往前而行,沿着一条布满灰尘的崖廊石道,走到了那人近处,但是这个人仍是一动不动半跪在那里。
他再是迈步,来至此人前方,再是看有一眼。
这人身上并没有活人的气息的存在,但是亦不见任何朽烂的迹象,好似只是魂魄离去了,只是留下一个空空的躯壳在此。
此人身上并无衣物,暴露出来肌肉筋骨形成流畅而充满力感的线条,找不到什么瑕疵,几可称之为完美。
这个人生前至少也是达到第二章书修道人的层次,其躯体之坚韧,不仅不在当初的宁昆仑之下,甚至还有犹有超出。
照理说,哪怕是亲兄弟都没有可能长得如此相似,但若是出自神异力量的影响,那便不奇怪了。
他心下思忖,这很可能就是因那一块残破石板之故,许是从中获得力量的人,最后都会可能变成此等模样。
而地面上还有一些残破的织物,很可能是其人原来所着,从朽烂程度上推断,应是在十年之前。
这人这刻半跪在地,一只手支撑身躯,一只手伸向前方,握紧了拳头,可手腕部分却被划开了一个口子,而在下方,则是放着一个承托的石盘,底下是浅浅一层金色的鲜血。
这些血液并没有因时间推移而干结,望着反而晶莹剔透,犹如金色的流浆。
他把目光从此人身上移开,转至正前方,那里有一个半月形的祭坛,左右有两块闪烁光亮的奇石,光芒很是耀眼,看去犹如两道自外射入进来的阳光,而在光线的交汇处,则是一个凹陷的方形石槽。
他心思一动,便将那块养父留给他的残缺石板拿了出来,五指一松,任由此物飘去前方,来到这凹槽上方,随后缓缓沉落下去。
待在石槽之内落定,听得喀喀一声响,祭坛中间就有一个托台升了上来。
而那里面,则是摆着一只金属匣子。
他目光一注,这东西飘空而起,来到了他的面前,待去了匣盖,里面所显露出来的又是一块残缺的石板。
下面还有一封信签,此物无疑是他养父留给他的东西了。他将信签拿出,上面俱是土著文字,他仔细读了下来,心中微微一动,看了地面上那人一眼。
随后走上前去,伸出手指蘸了蘸那石碗中的鲜血,手指一捻,能察觉出来这血液有着强烈的侵略性,寻常人沾到一点,都会被这些力量侵蚀而亡。
但若是方法得当,却是可以将之当成一种补药,碰触之人将会因此而产生一种自里而外的有益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