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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他暗暗一运心力,背后腾起一个团黑雾,里间却是悬着一对诡异双目,而其余部分飘忽不定,在等了一会儿之后,他猛然一睁目,循着那冥冥中一那一缕感应,朝着某一处把心力就是一放!
  张御此刻已是岛洲之中步出,正要循光遁去,这时他忽然觉身上有一缕异样气机轻微动了一下,随即便感有一股莫大威胁袭来,就在这感觉自心神之中升起的同时,一道煞光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刹那间,“补天”玄异自然应发,所以看去他一层晦涩光芒为包围,他眸光一闪,全力心光以逐斥,在一息之内就将这煞光驱逐了出去。
  此刻他也是感觉到了这道煞光的凶诡之处,此光但凡只是剩下一点,也可轻易致敌于死命。
  若是一般人,就算同样拥有补天玄异,没有如他这般浑厚的心光法力,那是挺不下这一击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当场毙命。
  因为此术这是直接摧毁修士生机的,所以就算是拥有还生玄异的龙道人挨此一击,也是一样结果,还生玄异根本不会有发动的机会。
  而朱鹚发出这一击之后,整个人一下变得虚弱起来,可他发现张御竟然半分损伤的迹象也没有,眼中顿时露出惊骇之色。
  他当下一发狠,便要全身心投入大混沌中,不管霍衡如何贬低他,不管是否会变成混沌怪物,他此刻已经没有退路了。
  可就在这时,耳畔却是听得金铁碰撞之声,一道闪着光华的锁链飞射出来,只是绕身一转,就将他牢牢捆缚在内,并且将他欲投去大混沌的气机心力俱是镇压了下去。
  而锁链的另一端,则是一直延伸到张御身前,他伸手出去,将那锁链一端一把拽住,这缚龙炼索连真龙原身亦能捆缚,将朱鹚拿住自不在话下。
  只是他也能感觉出来,这东西终归不是自己祭炼出来的,想要如意转运那自是不可能的,总会迟滞那么一息时间。
  也就是朱鹚现在耗尽了心力,要是放在激烈斗战之中,其实根本没有使用出来的机会。
  所以往后自玄廷处借来的法器不可多做倚仗,还是继续巩固以自身根本为要。
  此刻他看了此人一眼,一拽锁链,便往回飞遁,未有多久,就再一次回到了之前那岛洲之上。
  之所以选择到这里,这是因为所有玄尊在外开辟的道场都与清穹元磁有着牵连,可以直接通过这里回到元磁辖界之内。
  待到此间落定,他仰起头来,看着上空,心意催动之下,守正印信随之浮动而出,向着上方飘去,达到顶空之后,周围天地一下灰暗下来,而后一道明光照在了他们两人身上,他往上飘升而起,在锁链碰撞之声中进入了明光的另一端。
  随他踏入清穹地陆之内,背后的光云也是随之缓缓收拢。
  明周道人这刻出现在了他身旁,看了那精神萎靡的朱鹚一眼,打一个稽首,道:“守正看来已是把人擒捉回来了?”
  张御道:“还差一步。”他伸手一指,在朱鹚骇异神情之中其整个人霎时爆散成一团光气。
  明周道人一怔,他诧异道:“守正这是何意?”
  张御神情平静的自星袋之中取出了那只小铜鼎,而后将之扔在了地上,淡声道:“这个方才是正主。”
  那铜鼎在地上滚了几圈,上面有光华放出,霎时变化为朱鹚模样,他满脸不可思议,十分不解道:“张守正,你是如何发现的?”
  张御淡言道:“本来你的确可以瞒了过去,但是你方才发动神通之际,铜鼎之上却有气机先动,当时我便知道这里定然有问题。
  我在你历述之上见到说,你观想图常常能变化为他人之物,从而突施一击,并屡屡建功,但这里却从未有过变化他人之举,我猜这当是你有意暗藏起来的更深一层的变化了。”
  朱鹚默然片刻,随即叹一声,道:“百密一疏。”
  事实差不多正是如张御所猜测的那般,他的观想图名为“昭梦”,可以完全变化成自己的模样不说,连一身神通法力也可一般无二,只不过他真身在那个时候就无有丝毫抵抗之力了。
  但他有一门“同尘”玄异,可以在一段时间变成任何一个他曾经接触的某一件东西,这便可以避免与敌接触。
  而他的观想图化身一旦出现,就会认定自己就是真身,在不被杀死的情况下那是不会暴露的。
  其实就算被杀死,哪怕是在晦乱混沌之中也很难暴露,他也曾经有过主动输给追击之人并假死的打算,奈何照梦化身有自己的意识,认为自己就是正身,哪里可能自己去主动自裁?所以这个想法注定无法实现。
  他也只能退而求此次,令其代己而存,万一被捉,正身也能瞒天过海,由此逃脱,但不想一个不经意间的小破绽,便就暴露了自己。
  他抬头看向张御,道:“张守正,这次我输得心服口服。”
  张御其实之前检查过那小铜鼎,没有发现任何不对,若不是此前气机异动,他方才又认真检视了一遍,还当真会漏了过去,甚至最后可能给其人逃脱出去的机会,毕竟事先谁又能想到这小铜鼎才是其真身呢?
  他想到在那记述之中,对此人的评判乃是一个“狡”,还真是准确无比。
  明周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也是赞道:“张守正洞察秋毫,观辨入微,明周佩服,在下这便给玄廷传报,让上面前来接人。”
  ……
  ……
  第九章 攀星坐宫台
  张御知道守正职责只是负责拿人斗战,至于审讯查问,则不在自己的权责之内,故道:“明周道友传报便是。”
  明周打一个稽首,便起意向上传报,等不许久,便见半空之中绽开一道清光,随即自里出来数个三丈高下的神人。
  这些神人浑身俱有金光罩身,落至地表后,都是十分恭敬的对张御低头一抱拳,其中为首一人道:“玄廷座下监卒‘午壬’,奉上命前来押送玄尊朱鹚。”
  张御不难看出,这些个神人都是由先天精魄所化,这些人天生具备异力,若是放至凡间,最次也能和三章修士一较高下,只不过天夏却是不会允许这些人去往外层的,他道:“午监士把人带走就是。”
  因有明周道人这个清穹之灵在此,也就免了诸多文书印信的交换了,并不似在下层那般麻烦。
  午壬恭敬称是,他大步走到被缚龙炼索重新捆缚上的朱鹚面前,也是客气抱拳道:“朱玄尊,小神得罪了。”
  朱鹚只是哼了一声。
  午壬走上前去,将数枚玄廷赐下的符印往朱鹚身上一压,随后将缚龙索一拿,便就带着其人往天中去了。
  张御待午壬等人离开之后,便一拂袖,将芯灯法器送去明周道人那里,道:“道友替我将此物还了去吧。
  明周道人应有一声,将芯灯收了回去,而后问道:“守正既是回来,可要去驻宫一观么?”
  张御略略一思,他现在还未曾开辟自家道场,清穹还无落脚之地,守正驻宫不失为一个去处,便道:“劳烦道友引我去得那处。”
  清穹地陆深处,也是元磁之力最为凝聚之地,这里竖有一根根以道箓锁链牵连的通天大柱,而每一根大柱之下镇压的都是过往擒捉起来的强横异类及天外邪神,还有一些,则是犯了律令的天夏玄尊。
  武廷执站在一根雕刻有巨大龙身的大柱之前,上面隐隐约约显示出来一个模糊的身影,自是被道箓锁链捆缚的无法动弹,他隆隆声音自上传下来道:“武倾墟,除非你放我出去,否则我是不会说的。”
  武廷执面无表情道:“天夏自有法度,你刑罚未满,我岂会放你离开?待罚期一满,一刻我都不会多留你,但若你助我破解此事,我可上禀玄廷,斟酌削刑。”
  那人影不耐烦道:“不过削个数十上百载罢了,又与我何益?还是那句话,放我出去,我立刻帮你把龙淮那后辈的记忆挖出来。”
  武廷执语气一如方才,道:“你知晓这是无可能之事。”
  那人影冷笑道:“那就休要再提了。”
  武廷执默默站立着,并没有离开的意思,那人影也没出声,似在等待着什么,场中一时沉寂下来。
  过了一会儿,有光影一闪,明周道人浮现于一侧,对武廷执打一个稽首,道:“武上尊,张守正已是把朱鹚被抓拿回来了。”
  武廷执神情不变,可眼眸之中有亮光闪过,随即他毫不犹豫转身从这里离开。
  那人影看着他远去身影,不由哼了一声,低声道:“守正……”语声之中却是流露出某种厌恶和敬惧的意味。
  武廷执走到了外面,道:“人到哪里了?”
  明周道人回道:“已然送至明霄台了。”
  武廷执一点头,道:“这次张守正做得好。”
  朱鹚可不简单,本身就是擅长隐遁匿迹之人,且过去也有着骄人战绩,称得上是一个强手。
  而张御方才接任守正之位才过去一日罢了,居然就这么快把此人拿回来了。
  他之前对于张御了解不多,只是看过后者过往历述罢了,可是说实话,能坐上廷执之位的玄尊,又有哪一个在低位之时没有过人的功劳和战绩呢?
  也就是拘拿余常一事,令他稍加重视罢了,却是令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一位了。
  转念过后,他神情愈发严肃起来。眼下重点还是需落在朱鹚身上,若是能从此人身上找到龙淮留下的记忆拓板,或者从其人身上得知那些曾参与打开层界门户之人,再将之抓拿起来,便能将内部肃理干净了。
  张御此刻则是随明周道人而行,两人乘渡在一艘飞天舟筏之上,自地陆而起,直趋天穹,只是不一会儿,出现在了清穹云海之中。
  明周道人言道:“张守正请看上方。”
  张御往上看去,上空是万点星辰,但只是凝视了一会儿,他便感觉自身的守正印信与某一个闪烁星辰相呼应,意识不由微微一动,下一刻,他已是出现在了一座宫阙之内。
  脚下是冷硬洁白的玉石地台,周围是高大的蟠龙大柱,左右两排殿柱一直延伸向前,直至殿台上方一处高座之下。
  只是整个大殿空空荡荡,周围可以望见外面翻涌的云海。
  他正打量之间,外面飞来了一团赤光,这却是一个冒着炽热辉光的火鸟,入殿之后,翅翼一扇,变成一个峨冠博带的清秀少年。
  他恭敬一礼,道:“见过守正,小人朱百一,乃是这里的值日星官,观见守正来此,故是过来请示,可要小神每日过来值守此地么?”
  张御一望而知,这又是先天精魄所化神人,虽是朱鸟模样,可那只是自身表自然之照形,与真正的禽鸟没什么关系,互相也牵扯不到一起。
  明周道人这时也出现在了殿上,他道:“守正,上层日月诸星照耀清穹,皆有星官负责按我天夏时历排布守值,不过若守正不愿,守正宫也自可以倒转昼夜,自定时序,”
  清穹时序是按天夏定下的天历来走的,但具体到某些玄尊身上,却未必如此。有些人喜欢全昼,有些人全夜,更有些人喜欢视心情变动而转,这就全看个人喜好了。
  张御道:“不必了,就按原来天夏规序便好。”
  朱百一恭敬俯身,抱拳道:“是,小神领命。”他瞥见明周示意自己离开,便再是一礼,他重化赤鸟飞去了。
  张御迈步往前走去,踏着台阶来至玉台之上,一振衣袖,转过身来,在台上落座下来,此时顿觉到整座宫阙都是一座法器,于是他把心光一放,笼罩整个殿宇,试着将之祭炼了起来。
  明周道人走到阶台之下,言道:“守正,宫中本来还有役从卫侍,外间本来也是设有驻地耳目,自上任守正不在之后,守正宫已然空了有六十多年了,守正若是需用人手,需得再次下谕召集。”
  张御思考了一下,在他这个层次之中,一旦斗战起来,来多少低辈修士都是无用,不过在斗战之外,却不可能他都事事亲为,总要有一些人听用的。
  尤其是浊潮影响之下,一些裂隙即便出现了,上层也难以及时发现,而各上洲玄首也不可能离开驻地,这便会使得一些外敌趁虚而入,而若提前安排人手四处巡察,便有情况,也能及时发现。
  这里他可以招纳自己的旧部为用,不过人数还是太少,于是他道:“明周道友,稍候你且推荐一些人上来。”
  明周道人当即应下。
  就这说话的工夫,张御也是祭炼好了整座宫阙,随着他心光一收,前方顿时展开了一道光幕,这却是内层和外层的舆图,内层一十三上洲及外层二十八宿皆在其上。
  他站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守正就是专司斗战和对抗外敌的,所以这舆图之上最为显眼的便是诸多内外层的出入口,还有本就存在那里一直不层合闭的裂隙,其中以玉京三处罅隙最为显眼。
  但也是如此,天夏才把首府立在那里,作为守御外敌乃至吸引外敌的第一线,这几百年来,除了一些边角的零星斗战外,碰撞最激烈的争斗多是围绕着那里爆发的。
  他看了一会儿后,伸手一拿,手中多了一枚玉简。
  这东西是他在守正宫深处发现的,心光入内一转,见这是过去守正对使用过的法器的记载和评判。
  除此外,里面还有一例例对过去曾经擒获或者斩杀敌人的记述,这里面几乎没有守正对自身的描述,但是关于敌对之人的记载却是十分详细,这也是让他大开眼界,于是就又回到了主座之上,仔细翻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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