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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章

  张御闻报之后,道:“此事无碍,项师兄尽管放手去做便是。”
  他十分清楚,眼下局面要说惹人不满,肯定是会有的,可若有玄尊说要与他过不去,那肯定不会是单纯为了此事,而他对此也不是没有任何准备的。
  项淳得了他回应,心中一定,道:“属下明白。”他想了想,语声略带振奋道:“如今本土对我的支援也多了起来,还有民间捐赠,原先估量要用三载,现在看来,只要再一年多的时间,新洲治就可筑成了。”
  张御微微点头,道:“此事免不了府洲上下同心协力,只越是这般,越是要小心,谨防外敌搅扰。”
  项淳郑重应下道:“是,属下定会看紧的。”
  昌合府洲。
  玄府正殿之内,莫道修紧紧皱起了眉头,向着下面的林玄修问道:“近来来的人这般少么?”
  林玄修无奈道:“因为那一幕东庭的盛剧,本来决定到我们这里的人都选择往东庭去了,这等事需得出于自身意愿,我们也无从干涉。”
  莫道修走到窗台口,那里可以看到大量自本土送来材物正被运去仓库之内,但是缺乏足够的人力去将之变为府洲的力量。
  再这么下去,扩府之事可能要四五年甚或更久去完成了,他叹道:“一步慢,步步慢啊。”
  林玄修叹道:“林某现在已是无计可施。”
  莫道修想了想,道:“这般,我去见玄首。”
  林玄修道:“玄首不问外事,怕也解决不了此事。”
  莫道修摇头道:“这次较量,既是我辈的较量,也当是上层的较量,我们这里赢不了,那就要看玄首那边了,除非玄首并不希望立建功业。”
  林玄修道:“主事的意思是让玄首上言,让玄廷出面调和此事?”他一转念,这也的确是个办法,若是玄廷出面干预,此势必可刹止。
  他不禁有些羞惭,虽然最后要玄尊出面挽回局面,显得他们有些无能,可这总比眼下窘迫来得好。
  莫道修道:“你先回去吧。”
  林玄修行有一礼,便就退去了。
  莫道修则是整理了一下袍服,便沿着主殿后方的虹桥,来至丹湖法台,一路行至上方,站定之后,他对着前方打一个稽首,道:“见过玄首。”
  岑传背对着他道:“什么事?”
  莫道修道:“近来由于东庭府洲一幕盛剧,引得四方人心动荡,本来欲往我三府洲过来之人,结果都是往东庭去了,这恐会使得我扩府之事因此耽搁,故是来向玄首呈禀。”
  岑传道:“你来找我,看来是没有办法了?”
  莫道修坦承道:“属下无能,只是四府并举一事,乃是玄廷所定,如今独盛东庭一府,怕也与玄廷期愿不合,唯有请玄首向玄廷进言了。”
  岑传思考片刻,道:“你去吧,我会设法解决此事的。”
  莫道修心中一定,道:“是。”再是一礼后,他便退了下去。
  岑传则是看了一下天穹,这些时日他一直在想那日论法之后钟道人与他说得那番话。
  唯有他将正清一脉的修道之地归并入天夏,那才可得玄廷的真正信任。
  但是他一直未曾下定决心。
  正清虽然在闭关前说过,下来一切事情由他作主,可他始终不敢有所逾越,怕做错了什么事。
  还有一个,他对玄廷还是有些不信任,隐隐然将那里当做退路,玄廷要他斩断退路,他又如何愿意呢?
  只是自毕明归来后,他也是意识到了一点,对于那些身在天夏之外的玄尊,玄廷不只是不看作自己人那么简单,还隐隐当作敌人对待。
  这样的话,玄廷对他永远是警惕的,他设想由玄廷内部打开缺口的,并往上重新获得权柄的可能将是很小。廷执的位置,或许就无法坐上去了。
  他想了想,忖道:“是否该给大师兄去一封书信,问一问此事呢?”只是他方才如此想时,忽然见远空有一道光亮飞来。
  他立刻认出这是师弟梅商送来的符信,当即接了过来,可是打开一看,却是心头一震,因为这上面赫然是他大师兄正清的笔迹。
  书信之上又言,有些东西该舍就舍,正清一脉所居地界既然是他们以往所立造的,那今后若要用到,也随时可以再立,没有什么必要非要把持在手,没得阻碍了自己的前路。
  他看罢之后,不禁感叹道:“师兄,这一切都被你料到了么?”
  有了这封书信后,他心中也是寻思了起来,若是将正清一脉的地界归并入玄廷,那倒是可以此与玄廷做一个交换,譬如在四大府洲扩府一事上稍加平衡一些,而不是让人全被东庭吸纳走。
  想到这里,他当即意念传去正身之所在。
  岑传的正身此刻已是在混沌晦乱之地开辟了道场,察觉到分身传来的心意之后,他思忖了一下,当即伸指一点,化出两封符书,随后一挥袖,一封送去了首执之处,一封则送去了钟道人处。
  钟道人此刻正在妙皓道宫之内打坐,底下道童走了进来,把一封符书递上道:“上尊,岑玄首有书信寄来。”
  钟道人令道童自去,将书信拿在面前,此书倏尔化气光散开,他看了一眼,看罢之后,他精神微振,思忖道:“我本在寻思限碍那训天道章,岑道友今回倒是送来了一个口实。”
  他当下来至殿壁之处,起袖一拂,上方有两道光亮显现出来,道:“崇道友、长孙道友,下月廷议,望你们二位能助我一臂之力。”
  崇道人道:“未知道友欲为何事?”
  他当初遮掩他人上进之路,故是被禁压三载,本是关押要到年末,不过因为先前外层势力入侵时他推算立功,故是得以削刑,在年节之后,已是能够得以现身了。
  钟道人伸指一点,一道气光就在两人面前闪过,他道:“岑传已是思量清楚了,愿意将正清一派驻地归并入玄廷,只是希望我能为他言语,稍加调和如今四府洲轻重不一之势,而此势得以起,实则起因明观之印之故,我等正好借此施压。”
  长孙道人道:“恐怕不妥,诸执摄方才发下了功赐,玄廷之上也早是定了律限,此事再提无益不说,反会惹首执不快。”
  钟道人道:“我非是要如此,既然此前之事无法挽回,那不妨思量一下今后。”
  崇道人道:“今后?”
  钟道人道:“对,我以为这训天道章之变数绝不止于眼下,此之变有一必有再,有再必有三,故这一次我等要说服诸执设限,令此道章难再轻易变转。”
  他的目的,就是要训天道章今后但凡再有增印,都需拿到玄廷上讨议,而不能再让张御私下变化了。不然谁知执摄是不是还站在其人一边?他已是吃了两次亏,自然不愿再受此制,此前没有借口,现在正好是一个机会。
  他看了崇道人一眼,道:“此一回,崇道友拘押之期已过,我三人合力一处,把握当是更大一些,首执当也需慎重考虑一下吾辈之请了。”
  ……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势升难轻移
  大玄历三百八十四年五月十五,磬声之中,诸廷执在光气长河之上现身,开始了这一月的廷议。
  这一次,崇廷执也是现身,不过首执那一处,几次不曾露面的林廷执,这回也是一并到来。
  廷上依例先议要事,待诸务皆处理妥当之后,首座道人才言道:“诸位廷执若有呈议,可以一言了。”
  钟道人一直等着这等时候,他拿玉槌一敲玉磬,而后站起言道:“首执,诸位廷执,我天夏在一十三洲之外立下四大府洲,如今已是一载过去,本来各方事顺,事机也是进行的有条不紊。
  然则前些时日,钟某收到一封昌合府洲岑玄首的呈书,说是东庭府洲出了一幕盛剧,使得民物弃舍三洲,皆往东庭而去。
  如今情势,乃是东庭充实而三府空虚,这与我天夏四方共举之策不符,还望首执和诸位廷执察知。”
  众人听他说话,都是把目光偏移向晁焕处。
  晁焕果然不负众望,出声道:“钟廷执,这事有何不对?”
  钟道人早知道他会有意见,缓缓道:“这事与玄廷大计不合,四方府洲,各镇一方,如今强一弱三,头重脚轻,却是事与愿违。这便妨碍了玄廷布划,难道不该质以责疑么?”
  晁焕冷笑一声,道:“钟廷执,你弄错了一件事,玄廷布划自有定数,而在定数之外,则皆是出自天夏子民和诸修自愿了,你凭何去管束?
  长久以来,我一直盯着各洲宿的守镇玄首,若说用心于事的,张守正一直位列在先,说实话,其他三府洲之所以不如东庭,不是因为这一幕盛剧,而是因为这三位玄首对洲内之事并不如何过问。
  细究起来,这本就是他们的失责,莫非还让玄廷替他们补上疏漏不成?
  你不问根本,却去怪东庭府洲,却是颠倒是非,试问这世上,岂有用心做事之人受到苛待,无心于事之人反得好处的道理?
  照我看,不但不能如此做,还要褒奖东庭,斥责其余三府洲,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他这一番言语说下来,座上许多廷执都是暗暗点头,这番话虽然不好听,但讲的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林廷执想了想,执槌一敲玉磬,道:“晁廷执此言并不为过,张守正行事乃在权责之内,东庭府洲有功无过,但其余三府也未曾做错什么,他们只是按例而行罢了,也就不必说什么受罚褒奖了,就让各洲再调遣一批人手往三洲去,以填补虚缺吧。”
  晁焕看过来,不满道:“林廷执这话我却不赞同了,玄廷于扩府一事早有定数,现又忽添增额,你这不是削各上洲的利,去补三府洲的缺么?这让诸上洲如何心服?”
  林廷执倒也不生气,笑道:“那依晁廷执之意要如何做呢?”
  风道人这时敲了一下玉磬,待诸人看来,他站了起来,打一个稽首,出声道:“首执,诸位廷执,那一幕盛剧我也是看了,此中却是发现一桩事,那便是东廷如今有着大量从内陆深处迁来的土著。
  这些土著桀骜不驯,与异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人数着实不少,风某之意,不如将这些人送去三府洲处,这般既能充实三洲的人口,也能断绝他们与异神的牵连,可谓一举两得。”
  钟廷执皱眉道:“这些土著无知无识,送到三府洲,还得另行遣人看顾,风道人此举这究竟是支应还是添乱?”
  晁焕斜眼一撇他,道:“钟廷执,这些土著在东庭乱不了,去了其他三府洲就乱了不成?若是如此,我倒要问一问,那几位到底能不能胜任玄首之职了?”
  陈廷执此刻一敲玉磬,朝上端看去,沉声道:“首执,我觉得风廷执所言,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这些土著教化好了,也能成为我天夏子民,如何教化,让各府自去想办法,若连这事也做不好,那的确用不着再待在位置上了。”
  他看得出来,这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缺人,那给人就是了,反正土著也一样是人。说实话,用不着玄首出面,只要底下的玄府修士愿意出力,那教化起来当真是一点都不难。
  若连这点力气也不肯使,做不好也就别抱怨了,玄廷也不可能替他们解决所有事。
  韦廷执紧跟着言道:“此法倒是不错,从东庭之过往来看,那些土著教化好了,亦能为我天夏之民,如今调拨给三洲,也算支应三洲了,三洲不该再有怨言。”
  首座道人点了下头,看向下方,道:“若无人有异议,那便照此行事。”
  钟道人想了想,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其实他不怎么在乎这件事的成功与否,只是想借此引出后面一个话题,眼下见时机已是合适,便又言道:
  “首执,诸位廷执,此议我亦同意,只是钟某想说另一事,此番之事,看似是四大府洲彼此相竞,可根由却是落在那明观之印所映的盛剧之上。
  此印牵动如此之多如此之广的人心,实是事先未能预料,要是能在此之前有一个准备,也就不至于事后再去弥补。
  钟某以为,到了如今之局,那训天道章已非张守正一人之道章,而是天夏之道章了,今后再有变化,不可再由张守正一人作主,该当需由玄廷来审议,而后再定是否落下。”
  晁焕不屑一笑,道:“训天道章乃是张守正道法所演,并愿为天夏所用,先前所定律条,已然是规束了道章之内诸行,但你要不令张守正往此有所变化,那就是对玄尊自身之道法设限了,张守正又未犯有过错,你凭甚如此做?若是当真设下了,那是否也可以用之于你我身上呢?”
  钟道人摇头道:“晁廷执,这是两回事,钟某也说了,张守正那训天道章事实已是牵扯到天夏上下,我等又怎能视若不见呢?万一有所过错,怕是后果难料。”
  晁焕看他几眼,恍然道:“也是,以钟廷执之心思来料算,确然此事凶险的很呐。”
  崇道人沉声道:“晁廷执,就事论事,钟道友并未说错。此事涉及的非是一人,而是天下众生,我等不得不慎。”
  晁焕嗤了一声,道:“两位对天下众生之关心来得还真是及时,需要的时候就有关心了,不需时候就不关心。”
  崇道人却对他嘲讽之言仿若未闻。
  武廷执这时缓缓开口道:“方才晁廷执有一言说得对,张守正无过,按天夏规序,我们不能凭空限他道法,此事并无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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