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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6章

  只是他也有些疑惑,这等大规模的杀戮,照理说远不是管梁一个人可以完成的,就算能够做到,动静也不会小了去,又怎么可能隐藏到现在还无人发现?
  说话之间,两人已是缓缓来到了近前。
  那道人见二人到来,也是站了起来,双臂一张,笑道:“这副模样与两位相见,当真是失礼了。”
  瞻空道人看了看此人,沉声道:“而今我当如何称呼你?”
  那道人道:“原先的管梁是我,现在的管梁也是我,瞻空道友,你若为方便,那就以原来的名姓唤我便是。”
  他又看向张御,“这位道友从来没有见过,不知如何称呼?”
  张御淡声道:“玄廷守正,张御。”
  “玄廷守正?”
  管梁盯着了他看了几眼,随即故意叹有一声,道:“可惜了,历来守正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是战死在外,就是被玄廷夺回名位,到了那时候,你却是什么都不会剩下……”他语声透露出一股可惜之意,随着他这些言语说出,目中泛动着一股奇异之光。
  张御则是神情一片平静,淡声道:“哦?也是如此,尊驾才是躲藏到了这里么?”
  管梁不禁有些意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张御,料定是这百多年中成道的,又见其是化影到此,只以为这次是由瞻空道人带着其人过来增广经验见闻的。
  所以暗中以神通侵染,这不会立刻造成什么侵害,但会无声无息在受术之人的心中种落下一个心魔,平时不致有什么影响,但随着经历事机越多,便会逐渐放大其心中阴暗的一面。
  但没想到,居然丝毫未能对张御起到任何作用。
  瞻空道人见此,他冷然道:“尊驾少来卖弄这些小伎俩,张守正与你等是大为不同的。”
  他虽并去多说明什么,可言语之中流露出来的语气,令管梁意识到,张御的身份似乎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般简单,眼底不由多出了一分警惕,但同时又闪过一丝深深的恶意。
  张御道:“管梁,我且代玄廷明确问你一句,身为守正,你当初到底因何之故抛却职责,躲避到此?”
  管梁诡异一笑,道:“张守正想知晓?”他又看了看瞻空道人,“好,我便告诉你等。”
  他将手中竹杖一杵,道:“寰阳派当初被驱逐出去之时,将不少功法典籍散落给了其余宗派,上宸天拿到了一部分,天夏拿到了一那部分。元都派也是拿动了一部分。
  他们如此做当然不是出于什么好心,这是为了方便收取力量。”
  他的语声微微兴奋了起来,“你们可是知道么,寰阳派有一种很好用的祭献阵法,所有妄图获取力量之人,只要在祭献之时只要拿出足够的代价,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
  但是这些代价并没有全数给予祭献之人,那些多余的,不曾消散的部分则是汇聚到了某个留在虚空之中的寄虚法器之上。
  而只要感到了此物,将其中汇聚的力量借取出来,那么自是得到极大的好处,有极大可能突破境界,一举破开自身之执妄。但是前提却要转修寰阳功法。”
  他微微笑着,带着一丝莫名的狂热与兴奋,“而我做了极大努力,转千年道行转成了寰阳功法,从此便能从那里牵引到力量,去完成破执驱妄的蜕变。”
  张御凝视着他,道:“是么?尊驾怎么知晓,你所引来的力量不是同样祭献给他人的呢?”
  这番话并不是空口白言,也不是为了单纯吓唬其人,而是他看过了寰阳派的道法之后自然而然得出的推论。
  管梁大笑一声,倒是没有否认,而是坦承道:“这位张守正说得不错,这也是很可能的,寰阳派哪会这般好心呢?”
  他伸指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在炼化这些力量之时,若是一个不慎,会导致自身心意引偏,或会被其中残留的意识侵蚀心神,导致自身法力被一股重新还回到那法器之中,所以这么些年来我一直躲在此处,就是为了化解其中的秽浊。”
  瞻空道人皱起了眉头,沉声道:“你是如何感应到这法器的?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管梁露出一丝微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这便是另一件事了,不过我可以告诉瞻空道友,这里面是得了任殷平任道友的相助的。
  但你可以放心,任道友此人,对元都派的功法最为推崇,对寰阳派功法不屑一顾,若不是为了达成某个目的,他也不会来出手帮我。”
  瞻空道人一阵沉默,从管梁言语之中可以听出,显然其人并不知道已然任殷平已然身故,这么看来,这人一直僻居于此,与外面不曾交通。
  张御这时道:“天夏禁修寰阳功法,身为守正,想必尊驾不会不知道。”
  管梁不屑一顾,道:“我在离开玄廷,转修寰阳功法那一刻,早便抛却了天夏之身份,我不知你们如何发现我的行迹的,不过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也就不用去追究了。”说到这里,他对两个人咧开嘴,诡异一笑,“其实你们这时到来的正是时候,我正好还缺少一些祭品。”
  张御这时似有所觉,微微抬首,却见天穹之中有一道光亮一闪,而后从空急速落下,眨眼来到他的面前,看去却是一封诏旨。
  他伸手上去一把抓住,目光一扫,而后将诏旨一合,对着管梁言道:“玄廷有谕,管梁弃正入邪,行残恶之事,又祭杀生灵,干犯天夏禁令,今褫夺管梁守正之名位,削去过往之名印,自此之后,你再是非我天夏之修士,不得说我天夏之言,不得使我天夏之礼,不得用我天夏之文字,不得穿戴我天夏之衣冠,更不得用我天夏之道法!”
  这些话语他皆是以言印说出,如今虽他只一举化身在此,可是配合天夏之诏旨,一语落毕,诸法加身,冥冥之中立有一股莫大威能降落下来。
  管梁头上那一把发髻猛然炸散开来,长发披散而下,望去形若野人,而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竟是再无法说出半个天夏字来,他神情不禁一变,随即冷笑一声,以灵性之音放言道:“我岂是在乎这些?”
  瞻空道人这时肃声道:“张守正,此人身怀太多隐秘,此事又与元都派有所牵扯,当由我来拿下此人。”
  张御点首道:“观治小心,此人或有依仗。”
  从先前破击阵法的声势之中,这管梁不难猜出他们二人这回是奉玄廷之命而来,可居然还敢敢主动现身,不是其人自身心神有问题,那就是有什么倚仗了。
  瞻空道人点了下头,他站定未动,但是身外法力却是倏然张开,向着无边无际的天地蔓延出去。
  管梁面上露出一丝诡笑,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孔倏然一阵扩张,有一股白烟自里冒出,但是同时,其人气机法力却也是在不断提升。
  瞻空道人漠然看着此人,随着他法力身上扩张之势一顿,周围冰原晃动了一下,好像一切都是寂静下来,随后便可见到,整个地陆竟是正在缓缓向上抬升!
  ……
  ……
  第两百三十九章 法斗取势争
  管梁冷笑道:“你们元都派斗战就是喜欢弄得这般大的动静。”
  说是如此说,可他与任殷平交流过道法,知道任由瞻空道人的法力这般施展下去,那么将会由天及人,一旦扩至顶点,那凡在法力笼罩之下的一切物事,包括他自己在内都将会任由瞻空所制拿。
  他一吸气,便对着向着天中的瞻空道人吹出一道气息来!
  此气一到外间,起初只是一缕,可凭空一旋之后,却是变成一团旋卷山岳,弥天遮地的黑风,带起阵阵呼号而来。
  而在他吹出这一缕气息的同时,身上法力一转,便自背后涌动出来大片浓密气烟。
  这些气烟呈现乌黑之色,由他脚下所站之地为中心,像树枝根脉一般向着天穹及大地蔓延出去,只是数个呼吸之后,就铺满了所有视界,而后这些气烟猛地一紧,像是罗网一个收缩,那地陆抬升的势头竟是被生生迟滞了下来。
  此时那一团黑风方才到了瞻空道人近前,然而此风虽然声势浩大,至他身前百丈之内后,却于无声无息间消失不见,好像其人身前有一个看不见得空洞,将这一切都是吞没了去。
  元都派神通擅长转挪之术,可将任何过来的攻袭凭空化消或是挪去他处,可即便如此,瞻空道人也没有妄自尊大,且先不说管梁气息莫测,实力难辨,单就攻击手段来说,正常神通很难侵攻过来,可一些独特玄异便就难言了,稍有不慎就会为人所算。
  挡下了攻势后,他又见管梁制碍了自己神通,却也不急,很是从容的看了一眼,身外法力再变,听得一声清脆音声,天穹之中出现了一道道裂纹,好像上好的澄澈琉璃遭受外力猛击,被骤然打碎。
  而天幕这一碎散,那些犹如血管一般攀附在上的烟气脉络也由此不再是一个整体,也是一同被打散开来,少了这些牵制,地陆再度往上抬升。
  管梁见法术被破,反应也快,不待对面继续施压,当即再转一个神通,呼喝一声,气息往上冲,竟是冲突周围法力笼罩,像是一直灌入到了顶上大日之中。大日猛然一亮,竟自那里焕发出千万点耀眼光芒,往地陆之上洒落而来。
  若把瞻空道人此刻向外膨胀的法力比作一个上下圆融,浑成一体的大气之罩,那么这些光芒像是丝丝缕缕,不与断绝的长刺利矢,其自外而来,将原来的混然之势一下打破。
  瞻空道人一皱眉,他发现这又是一门眼熟的寰阳派功法,忖道:“这管梁果然已是完全蜕变成寰阳修士了。”
  但是这种转变在他看来当真很不可思议,因为一个修道人勤修苦练多年的道法哪可能说变就变?这需从根本上进行扭转,到底管梁是如何做到的,那只能在斗败此人之后再设法查问了。
  念头在虽在转动,可却没有耽搁他出手,自身上放出更多法力不断去弥补那些漏洞的同时,他也是伸手作势,朝着管梁所在之地就是一按!
  刹那间,一股庞然压力制压而下!
  开战这么许久,他也不是没有丝毫收获,这是他已然制拿过来的一部分天地之势,再加上他自身法力坚持,这一刻,仿佛天地之重自四面八方压来。而位于正中的管梁根本没处躲避,其若无力抵挡这一击,那要么只能被困陷擒捉,要么被当场压死。
  管梁嘿了一声,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猛地一喝,自身上小孔之中蔓延出来的滚滚气烟一凝,在身周围结成一团亩许大小的浓云,而那些蔓延至地面的烟气脉络,则是纷纷放出闪亮光芒,并将源源不断的力量送渡过来。
  原来在方才斗战之后,其人竟是暗中又整理了一部分地脉气机,并重理了少许阵法。
  得此阵机相助,神通之威立增数分,可以看到那向内挤压的无形之力,在侵入到浓云之中时,便被逐渐化解分散,越是往里深入越是势弱,浓云本身虽也被击溃了一部分,但始终没有破散。
  瞻空道人见他挡了下来,也没有再继续,借势也不是随时随地可用的,这就像是水坝蓄水一般,需得积蓄足够,才能一股放出。
  可这一击虽然不曾成功,但却是逼得管梁将重聚地脉的手段提前暴露了出来,这里无疑是他稍胜一筹。
  管梁也知情形不妥,他猜测瞻空下来必定会着力阻止自己整理地脉,而眼下正是后者攻势方尽,还未再起之时,若能抓住这低潮之时,不定还能反压对手,故他伸手一抓,将手边的竹杖拿了起来。
  此物一从黑石之上拔出,似是释放了什么禁制,一条条蛟龙精魄飞了出来,都是呼吸风云、吐纳惊雷,声威慑人。
  本来笼罩在上空的法力气罩在瞻空道人努力之下,正在慢慢变得厚实,并修补被芒光刺破的漏洞,可这些蛟龙精魄所过之处,却又将之如布帛撕裂开来。
  瞻空道人沉声道:“正等你出手。”他把袖一抖,里间有一只漏斗飞出,入天中之后,急骤一旋,放出一股莫大吸扯之力。
  管梁显是认得这是什么,露出一丝惊容,忙是拿捏法诀,不令自身被此物拘拿而去,然而那一条条蛟龙精魄纷纷发出嘶嚎,拼命抵抗。
  奈何那吸扯之力实在太大,距离过近的精魄眨眼被吞没入内,稍远一些的则是身躯节节崩毁,如泡影一般破散而去。
  张御站在远边看着两人斗战,感觉这一番对抗与他以往所见的斗法方式都是不同。
  眼下这两位都不是一上来便想着破杀对手,也不急着抢攻,更不见任何游走回避,而是试图从大处着眼,先将整个天地之局制拿在手中,营造出有利于自己的大势,而后再是逐步往细处推动,在没有达成目的之前就不急着去完成下一步。
  这么做的好处是,只要占住一个优势,就可以藉此层层往下推进,可说得上是步步为营,就好比站在高处往下压迫,让人无可抵挡。
  这种斗战理念更讲究势和道法的运用,也应该是早前道法修行到一定境地后的修道人主要斗战方式。
  此外他还留意到,到现在为止,两个人虽然你来我往,可法力从来没有直接的碰撞,迄今为止为止都是神通变化的对抗。双方互相解化制约,克压反制,每每挑中薄弱之地,不到这个层次之人,未必能看得出其中的精彩。
  这可称得上是真正的“斗法”了。
  他思索了一下,这个方式自己可不可以借鉴?因为可以预见到,未来在与上宸天和寰阳派的交手之中,一定会遇到这类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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