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陈禹和武倾墟二人都是点头。
在他们看来,万化荆阳所聚集的精元,足以支撑五六名化生玄尊了,真要是如此,在虚空之中也是一股不小势力了,而人数一多,灭起来就没这么容易了。
这还只是小事,主要这是寰阳派的作派,一切都是自外杀夺而来,受其御使的人越多,所需祭献也随之增多,那么杀戮自也越盛。况且在虚空之中,还需时时受虚空外邪侵染,那更会促使此辈不择手段,或是图谋内层,那天夏外层守御将是压力更大。
林廷执看着那斗法场景,这时又言:“张守正这神通威能强盛不说,且又后力绵绵,也难怪能屡历大功。”
一般来说,修道人的变化神通若是被对手见识过了,了解可其变化之所在,那么下一次就可有所防备了,或是提前化解,或是设法回避,这考验的就是对敌经验和对战机的把握了。
可似张御这等强力攻袭的神通却是没什么变化,且还是铺天盖地而来,强到不讲道理,躲不开的话,你要么乖乖挺着受死,要么就是全力守御,左右也就这几种方式,便你斗战经验再多也是只能如此应付。
陈廷执沉声道:“此也算是正道。”
武廷执也是点头,神通变化就是以小制大,可你要是纯粹就能以力压人,那就不必玩什么虚巧了。当然,这要当真你的法力至强至伟,若是半上不下,那也没什么用处,反易为人所制。
场中万光奔流在持续了十来呼吸之后,终得歇止下来。
管梁、卫茂也是随之散去了焰气屏障,他们本以为来袭二人之中,张御本是较弱的一环,本还想着是否能从他这里取得突破,而后再去收拾瞻空道人,可在领教了张御的厉害后,发现这是个错判。
意识到不对,他们也是迅速改变了对策,很是干脆的放弃了与两人展开对战的打算,两人一纵遁光,分别向着张御和瞻空道人所在冲来。
在方才那一番对攻之中,他们几乎毫无作为,平白给了瞻空道人蓄势之机,为了避免再受相同压制,他们决意上前爆裂此身,设法与二人同归于尽。
这也算是他们可以发挥的长处,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器灵渡气所化,也就不用在意生死。而这等方法除了过于挥霍过往所蓄积的精元外,也确实非常适合眼下。
但他们并非莽撞冲来,身后荆阳光芒骤亮,像是一下膨胀了数倍,猩赤之色的气焰烈烈,灼烧虚空。在短短片刻之间,竟是对于张御和瞻空二人的法力心光反过来形成了一股压迫,甚至瞻空道人的天地大势也略略有些不稳。
瞻空道人面不改色,游鱼入网终归是要蹦跶几下的,这一点他早有所料,他得张御之助,在旁从容蓄势,已然占得先手,哪会这么容易让二人挣脱开去?
张御见二人冲来,也不难猜出二人的打算。只他却是注意到,直到现在为止,两人都是动用自身神通法力在与他们斗战,而没有用到任何法器。
这更是印证了林廷执说法,两人背后应该器灵所化,所以本身就是排斥其余法器,稍高一些层次的法器便不可用,至多也就是先前管梁手中那等收聚精魄的竹杖那摆弄一下罢了。可放在眼下也毫无用处。
而对方不用,却不代表他不用,意念一转,周身便张开一道紫色光华,却是把“离空紫炁砂”给放了出来,将自身还有不远处的瞻空道人都是回护在内。
随着他把心光渡入其中,紫砂也是向外蔓延扩张,只是须臾之前,这一片紫色就在虚空之中占据了一片广阔空域。
卫茂、管梁二人顿感前行受阻,但是两人受一灵所制,心意相通,一见原来方法不可,冲在前方的卫茂忽然法力骤发,毫不迟疑爆裂自身,强行自浓郁紫气之中撑开了一道通路,而在后方的管梁则是得此之助,往里冲入进来。
张御神情不变,目光一注,一道“幻明神斩”直接斩入对方心神之中,同时运转擒光之术上一个制拿,紧随其后,又百数蝉翼流光纷涌上前,做完这些之后,他弹指一弹,又是一道日月重光轰了上去!
管梁到底还有着原来的斗战意识,在提防“诸恒常易”和“天心同鉴”之术的同时,于短短片刻之间,接连解化了幻明神斩和擒光之术,身躯也只是微微一滞。
可就是这么短暂的停顿,却使得他不得不直面后面攻至蝉翼流光和日月重光之术。
这两个攻杀神通虽是一齐到来,可彼此却是相互呼应,重光轰击在前,流光迫袭在后,既有牵制,又有杀招,这使得只能停下应付,一时又被牵制片刻。
张御则是一挥袖,周围浩荡紫气复聚上来,将方才卫茂舍身轰开的通道重新封堵了起来,那一番努力可谓全功尽弃。
不过两人并没有因此放弃,卫茂眨眼之间又从荆阳之中化生而出,再次冲来,似乎认准了此法。
管梁见无法冲入前方,则是毫不迟疑爆裂自身,再次轰开一个缺口。
张御正待再施手段克压此人,这时忽然听得瞻空道人传声过来,道:“有劳张守正了。”同时感觉到周围气机似与先前不同,他心中一动,知是瞻空道人已然成功化合了天地大势。
至此他也不再留手,把袖一挥,身后蓄势已久的空勿劫珠霎时由暗转明,随着一道辉盛炽烈的光芒迸现,一道贯穿虚空的金色光虹以他身边为起时,一直落到了那荆阳之上,而所过之处,一切尽化虚无。
卫茂、管梁于二人身形于刹那间被磨灭,而整个荆阳则是爆成了一团残碎焰火。
这一次,瞻空道人没有令其再得反击的机会,他朝着前方伸手一拿,可见虚空之中出现了巨大的气罩,其猛然向内收紧而来,而一股无可抵挡的天地大势随之倾压而来。
不止如此,此番因疑似有上层力量参与,他为稳妥起见,还同时用上了元都玄图之力。
这两力相合之下,万化荆阳再难抵挡,连再渡聚合自身也是无法做到了,毕竟其既非攻伐之器,也非守御之宝,而只是凝元之物了,本就非是用来斗战的。
身为寄虚法器,此物本还有遁入神虚之地一途可走,奈何林廷执早已防备了这一节,已是在那里张网以待,故眼下可以说是无处可逃。
瞻空道人在不停催动法力之下,那无数散碎焰气在气罩收拢之中不停缩小凝聚,最后被压缩为一枚似被包裹在琉璃玉光之中的赤焰小丸。
瞻空道人这时摊开手掌,此物自远端飞来,缓缓落入他掌中,他看了眼这东西,放入了袖中,沉声道:“张守正,我等需尽快将此物带了回去炼化。”
张御起意一召,空勿劫珠飞了回来,围着他转了一圈,很乖觉的钻入了他袖中,他看了一眼四周,见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什么遗漏,便道:“这便与观治回返。”
瞻空道人起意相引,顶上椭圆形阴影之中有一道金光照下,将两人接引了上去。
两人借得元都玄图之助,迅速往回归返,待至外宿之后,感得一股自清穹地陆传来的接引之气,意念附着上去,晃眼之间,就重新转回到了上层沉勾道宫之中,而陈禹三人正在此等候他们。
瞻空道人打一个稽首,将那以法力束缚的赤焰小丸拿了出来,送递过去,道:“此番不辱使命。”
林廷执郑重接了过来,探手自法力之中拿出一个洁白玉瓶,将之收放入内,随后抬头道:“此番劳动两位了。”
瞻空道人道:“此番主要张守正出力,贫道也只是在旁捡个便宜罢了。”
张御则言道:“此番镇压邪祟,乃是我与瞻空观治相互配合得力,此中无分出力大小。”
林廷执笑道:“两位不必谦言,此番经过,我等都是看在眼里,两位可说是缺一不可,我等会以合适功赐相酬。”
……
……
第两百四十五章 深虚藏恶机
张御交托完此事之后,余下事宜有三位廷执在这里,也无需他来操心,也便与瞻空道人一同告辞出来,在宫前别过之后,他便直接转回守正宫了。
陈廷执在二人走后,问道:“两位廷执方才可有发现?”
林廷执道:“未见端倪。”
武倾墟也是摇头。
哪怕这回找到了万化荆阳,并将此器拿了回来,可他们明白这件事还不算结束,因为这里面明显是有上层力量插手的,不然管梁和卫茂二人也没可能失陷的这么不明不白,这个力量是从何而来?这值得商榷。
武廷执沉声道:“我以为,此当与那些邪神脱不了干系。要在虚空之中杀献,若不是对上幽城和上宸天两家,那就只能搜捕祭献邪神了,可是用邪神献祭会否引发什么后果,这却难知了。”
陈廷执道:“此事既涉及上层,还需向几位执摄禀告一声为好。林廷执,你且先去设法炼化此器,我回去之后,自会去与首执商议此事。”
待林廷执应下,他又唤来明周道人,道:“稍候给卢星介还有风廷执各去一封书信,告诉他们此事我天夏已然处置妥当,那寄虚法器也已捕拿入手,不必他们再劳神了。”
明周道人稽首道:“明周谨遵法旨。”
张御在回到了守正宫中后,便至内殿之中坐定下来,回思这一段斗战。
虽是此番中断了闭关,可他觉得收获还是有一些的,最少新近炼成的神通得了些许印证,此前与龙淮之战只是试法,今回才说得上是斗战。
这一战虽然从头到尾压制住了两人,但必须考虑到瞻空道人在旁的作用。
战斗对抗之中多一人少一人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正是因为知道斗战拖延下去就会被瞻空道人拿住天地大势,所以那两人所有攻击手段都是较为激进,这才被他利用并加以反制。
要是只他一个人,那么两人就不会表现的如同此前那般,一定是会仗着万化荆阳深厚的精元积蓄来和他对耗,那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在把整个过程回顾下来后,他感觉自己的神通还有值得改进的地步。
似今天这局面,这两人因为只是化身,被神通破杀之后还能再转回来,可需知晓,因为上宸天与天夏的长期对抗,现在拥有化身和替损之术的修道人极多,他以前交过手的修道人中,就有不少是这样的。
盖因为没有这手段就很难存生下来,或是换个说法,有这等手段的人才能活到现在。
要是遇到这样的对手,光有强攻的手段似还不足。
但也不是没办法对付,除却寄虚修士不谈,此等修士自然是有一个寄托的,只要攻灭了寄托之物或者破了寄托之法,其便无法归来了。
譬如今天之战,要是能上来就破杀了这“万化荆阳”,那么卫茂、管梁两人立时便无所依托了。
所以若能找到寄托之物,那就等于抵定胜局了,而这里他当可以设法利用目印推演出一门神通来。
另外,“诸寰同昼”证明了是强力的攻袭神通,但是他感觉还不够强横,也就是两人没有法器护持,要是有说不定能将之挡下,他需得是一击发出,对面挡无可挡,否则显不出这等神通的威能来。
经由这一番思量后,他下决心再次改进神通。
同时他还觉得,现在身上真正合用的法器只有“离空紫炁砂”和两柄剑器,这两物还兼顾护持寄虚之地,感觉还是单薄了一些。
尽管身为守正,可从玄廷借用法器,可遇上真正大战,不是十分合用法器,根本没拿出来用的机会,故是还是需再祭炼一二法器。
他思忖攻袭法器有剑器,还有自己诸般神通,不必再在这里施力,现在应需一种镇定法器,若能困束敌手,这才好任他施展神通手段。
数日之后,卢星介和风道人各有玄廷传书送至上宸天处。
孤阳子在看过两封书信之后,就寻来天鸿、显定二人,道:“天夏那边传来消息,那法器已然寻到带回,下来当会炼化了。”
天鸿道人道:“动作倒是快。”
显定道人沉吟不语。
孤阳子道:“显定道友,你可还有思虑?”
显定道人道:“此事有些怪异之处。”
孤阳子问道:“何处怪异?”
显定道人道:“那管梁躲隐许久,此前不见任何动静,为何此刻冒了出来?为何偏在这时?”
孤阳子言道:“卢星介传来消息,说是近来着令天夏理清内患,应当是就如此牵扯出来的……”
只是说到这里,他也是意识到了什么,道:“的确不对!”
天鸿道人道:“何处不对?”
显定道人缓缓道:“从天夏报书还有那内线传言来看,能得以发现那管梁之事,那很可能是天夏用了某种查验法器,这应该是清天星盘不在之时,用来代替此物的。
可是此前天夏既以清天星盘查验过一次,若有异状,那必可查出,可此为何此前不曾找出此人呢?”
他抬起头,“这难得机会,天夏可不会光只用来搜索闯入内层之人。”
孤阳子不觉点首,沉声道:“这里或当有上层之力遮护,唯如此才可得有解释。”
显定道人沉吟道:“其实如此看,管梁之暴露,也未必那么简单,倒有可能是被其背后的上层力量主动暴露出来的。”
孤阳子同意道:“也是有此可能的,两位道友,可是还是记得那日招引赢冲道友之时,那邪神之异动否?”
显定道人道:“孤阳道友是指邪神?”他略一思索,“若是如此,其目的又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