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金郅行自从上宸天主天域回来后,就知上宸天必有大动作,故一直在留神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在数天之后,他才知晓了连羌、蔡熏二人失陷在外的消息。
但等他把具体经过了解过后,却是发现这里面却是连半句话都没提到袁肆用,仿佛上宸天从上到下都是自发忽略了这个人,也不关心其下场如何。
他不禁为之默叹了一声。
可是他从近日所了解到的情形来看,感觉这一次上宸天虽然败北,还损失了两个寄虚玄尊,可实力并没有因此减弱多少,整体宗门的控制力反而还大大增强了。
这应该是原本附从蔡、连二人的玄尊失去了依靠,只能完全屈从在了孤阳三人制束之下,所以上宸天内部的凝聚力反而比以往得到了加强,他倒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他将这些情形都是暗暗记下,准备在下次去往附从天域的时候,顺便将此这些送传回天夏。
接下来几天,他都是在道宫之中等待机会,这一日有弟子来报:“金真人,浑空真人来了,说是有事相询。”
金郅行不知是何事,他亲自迎出殿,将浑空道人请入进来,坐下后问道:“浑空道友可是有什么交代么?”
浑空道人道:“此行事尊奉三位上尊之命而来,三位上尊决定,当调拨更多修士和弟子到道友门下,由道友教授他们玄法,引他们攀渡上境。”
这一次袁肆用虽然被天夏擒捉回去,可其所起到的作用却也是被孤阳三人看在眼里的。
尽管在天鸿他们看来,袁肆用法力低微、心性不定,还随时可能出现问题,但到底仍是玄尊,也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填补战力缺失的。
金郅行却是很谨慎的问道:“不知三位上尊要求的是怎样一个结果呢?“
浑空道人道:“既然要道友做此事,那是要道友设法能教授出更多可为我上宸天所用的同道来。”
金郅行沉吟片刻,道:“恕金某直言,若是令诸弟子以大道浑章求取上境,并非是人数一多,便可能成就更多的,与真法一般,依旧是取决于弟子的资质心性,若是根底太差,人数再多也是无用。”
浑空道人却是神情淡漠道:“这便要道友自己去想办法了,此事是三位上尊所定,送来弟子修士没得挑选。”
金郅行想了想,道:“那金某可否提个建言?”
浑空道人道:“请说。”
金郅行道:“只靠金某教授弟子,仍有许多不足缺失之处,不过现在天夏那处却有训天道章,可从中获得许多的玄法要诀,若是能让这些修持玄法的弟子沟通这些道章,那么就能从中获益。”
浑空道人看了看他,似是漫不经心道:“想从天夏那里得来传法,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金郅行却是语气自然道:“的确不易,据金某所知,若要获得上乘传法,那却需要功数,不过寻常玄法想要获取其实也是不难,天夏那边对此也从无隐瞒。可便是没有了那些章印章法,若能与众多天夏玄修交流印证,这总比闭门造车来的好。”
浑空道人道:“此事我此刻无法应下,待得问过三位上尊才好回言,金道友,你还要有什么所求,那不妨现在一起说与我知。”
金郅行道:“还有一事,还望几位上尊稍作重视。”
浑空道人道:“且说。”
金郅行道:“此前那位袁肆用成就玄尊,是许多人都知晓的,但是其人消失的无影无踪,此番事机结束后,更是不曾有半点提及。
可好歹袁道友也是为上宸天效命,才致失陷虚空的,若见他是如此结局,那些修习玄法的修士弟子难免心生消极之念,还望上面能把他稍作提及,这方才有利于金某传法。”
上宸天修士要是知道,成就浑章玄尊的结局就是被直接被抛了出去,那谁也不会真心攀行此道,修道根本在于己心,稍有己心抗拒,那就不能有所成了。
当然他不是真心为上宸天考虑,有些话以他现在上宸天修士的身份是必须说的,但最后事情能不能成,那还不是全在于他么?
浑空道人道:“金道友可拟一份呈书,由我带回给三位上尊。”
金郅行忙是应下,他当成拟了一封文书,请托浑空道人带了去。
而他在宫中耐心等了几天之后,则是飞书到来,却是灵都道人允他试着先令几名弟子沟通训天道章修习玄法,若果有效用,那再继续推行此事。
得了此等允诺,他心中一喜,考虑了一下,便寻到一个玄修弟子,对其交待了几句。
那弟子听过之后,就应有一声,一礼之后,便就退下去了。
数日之后,东庭伏州之内。班岚正在新建的法台之内修持,忽觉训天道章之中有意念传至,他开始不以为意,可唤出道章之后,待见到上面传来的一句暗语,不由心中一惊。
……
……
第两百六十一章 胜绩威众心
班岚收定心神,解开传来的暗语之后,发现这不是要他具体去做什么事,而是要他设法求得一些进入训天道章的玉符,交给外间的眼线,数目越多越好。
看到这里,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样的话,就算他光明正大去求,也不会被人怀疑,随便找一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不知出于什么缘由,现在天夏对于这方面的管束并不严格。
只他想了想,却是决定不予理会。
他躲到伏州来,就是为了隔绝与外面的联系,不想与上宸天有所牵扯。要是瞧此事简单应了下来,那么后续事宜会源源不断跟过来,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而且他认为,这回所用的暗语看着着实简单,且又粗陋随意,上面也没有针对自己的独特暗号,说明此事并不是单独交给他一个人,当是一个面对所有眼线的大令,这样他就无需紧张了。
自他躲到这里后,其实心里也一直是忐忑不安的,生怕上宸天的主事之人找不到他,一怒之下把他打成叛逆,然后向天夏透露他的身份。
不过今天有了个暗语,他反而是放心了,这说明上宸天还没把视作反逆之人。
这些思绪转过之后,他长久以来的担心虽去,可一时也无心修行了,自里走了出来,站在平台上看向外间。
蔚蓝如洗的天穹之下是清晰的天地分界线,远处的神宫巍然在立,广袤的平原上栽种的五颜六色的植株,灵光像雨雾一样盘旋在这些草木的周围,仿佛吸一口就能令内腑洗润清灵。
这里确实十分有利于栽种各种丹草灵树,如今各上洲的灵妙玄境还有玄府都是将一些异常珍奇、几近消失的草木移栽了一部分到这里。这里有一些还是在神夏才有的珍异,到了此世后一直未能生长出来,现在才借此地试着重新培植。
要是能获得成功,那么神夏时期的一些独特丹药,或许也能重新复还出来,并且大量提供给修道人。
他目光复杂难明,很难想象,这些灵株在栽种成功后,所炼制的丹丸是提供给寻常修道人的,而不是那些上层修士,这在上宸天是难以想象的。
一方面,他由于自身出身缘故,很佩服天夏的举动,深心中也觉得这么做才是对的,可另一方面,他身为上宸天的眼线,注定没有办法融入进来,反还要设法主动说服自己去抗拒这些,心情可谓十分之矛盾。
在此等了看了一会儿,他心情平复下来,决定回去修行。
要想摆脱上宸天的制束,成就玄尊是唯一选择,那时候他才资格决定自身之路。
他坐定下来,从案上的丹瓶中倒了一枚丹药出来,吞服了下去,顿感身心一阵安顺。
伏州的神异力量过于强盛,并不利于真修在此长久修持,所幸他是玄修,只修神元,也就不必在乎这些了。
而在此间最大的好处是,就是一十三洲的丹丸几乎都能在这里寻到,说把丹丸当糖豆吃或许有些夸张,但的确是不必像在别处一般需要省着用。
不过只靠丹丸修持是不行的,哪怕清风入体,都有寒凉驻腑,更何况丹丸之类总有杂染留下,还需自己去化消排斥,不然积染过重,也成拖累。
他拿起了一本道书,翻看起来。
近来他听了万明道人讲道,也是觉得道行才是根本,尽管他是上宸天眼线,可他个人对于这一位玄尊却是较为钦佩的,感觉这才是正道。
而在他修行之时,那些与他身份一般的眼线有些同样判断出了暗语并不是针对自身,选择了继续蛰伏,有些则是动了起来,四处找寻玉符。
这自是引起了回到守正宫中的张御的注意,实际上所有的眼线都在他感应之下,只是暂时放着不去理会罢了。
看着这些眼线四处找寻玉符的举动,结合此前他所了解到的议殿之上的讨论,这应是上宸天有意推动玄法,以此弥补战力上的不足。
他也是由此判断出来,这应该是金郅行不方便直接传讯,所以以此等方式将消息告于他知晓。
不过他却不介意此事,正如议殿上所言,现在推动玄法也是来不及了,再则宗门规矩不破,未来数十年中,能多一二玄尊已是非常了不起了,对于双方即将爆发的全面对抗来说几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故是他很快抛开了此事,准备开始下一轮闭关,这次主要是为了推演出一门可以窥见到寄虚神气的神通。
此次斗战虽将连、蔡二人杀败,但实际未能彻底灭杀二人,可若是掌握了窥望神气的神通,便可以一次将敌手解决,不会再有反复。
若是握此神通,他甚至可以在世间和寄虚之地两面同时发动攻袭,若是率先打落神气,那对战局之帮助将是极大。
似这一次,从事后呈报来看,魏広是被邪神消夺了神气的,那时其人气势一落千丈,便连袁肆用这个新晋玄尊也能欺他一下。若能在大战之前将此神通推演出来,那么此法当能帮助他在日后收获到更多战果。
而就在张御闭关之时,由于玄廷今回一战调动了不少玄尊,待结果出来之后,他消杀连、蔡二人的消息也是随之传开。
玄廷之上的诸廷执自然是清楚知晓张御实力的,对此并不奇怪,可是各洲宿中有不少镇守玄尊却不清楚了,他们对张御以往的概念只是停留在此人斗战能力非常不错,算是后辈之中最为出挑的一位,或者“玄修之中的异数”等等印象上。
张御之前虽然战败了赢冲,可凭道理讲,赢冲是为怕被算出神气寄托,所以自毁其身的,许多人并不认为这全是张御的功劳。
可是经过这一战,却是完全颠覆了诸人对他的过往认识,心中震动极大。
连羌、蔡熏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天夏一些年岁较长的玄尊即便没见过他们,也是听说过这两人的名号的,并且这两人在传承之上也算上宸天的正统,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有能力和孤阳三人暗暗较劲了。
他们所差的,也仅仅就是没能在功行上更进一层,可以二人的根基,这也仅仅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张御这一次可是实打实在没有任何外力帮助之下迎击这二人,并且战而胜之的,具体经过众人不清楚,只从简述上知道斗战过程很是短暂,后续作为援手的玄尊甚至还没能赶来,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此一战之后,在众玄尊心中,如今玄廷之上,哪怕不提道行修为,光以斗战之能而论,张御已是稳稳进入了前列。
昌合府洲内,岑传身为镇守,也是收到了上层送下来的关于此战的报书,他看过之后,神情异常严肃。
他还记得此前与张御一战,那一次并没有真正分出胜负,可他自恃还有杀招未出,有把握在生死斗战之中胜过与张御,可是现在张御到了寄虚之境,这却让他感觉到了极大压力。
虽然寄虚之境的玄尊未必一定能胜过寻常玄尊,因为这只是道行上的差别,并不代表实际的斗战能力,可是到了此境,若要选一人成为廷执,玄廷是更倾向于道行更高之人的。
因为现在的玄廷可不同于以往了,两百多年前,由于频繁与外层交战,坐上廷执之位的修道人因为时时要冲到最前方与外敌交手,更迭也远较现在来得快,对道行功行也就不是那么太过看重。
可两百多年下来,内外层逐渐稳固,在廷执之位变动不大的前提下,自然也就有了更多要求。
他不禁沉默了一会儿,若不是因为两百多年的耽搁,而是得有玄粮的话,以师传法门,这个时候其实应该有更高成就了,不过现在也不晚,他毕竟根基牢固,利用玄粮的修持,眼下正在逐渐追赶上来。
他想着那个空缺的廷执之位,自思道:“若要争抢此位,看来除了尽快补上功行,还需要在下一战中立下更多功劳了。”
玉京,盛日峰。
玉航道人在看过书报后,面上一向挂着的微笑却是收敛了起来,眉头也是不自觉的靠拢。
他当初主动要求钟廷执帮他运作名位,一开始就是对着廷执之位而去的。
他一直觉得,这竞逐廷执名位之上,张御算得上是自己的对手,因为他们二人成道时间相隔不远,功行也是相近。
可他自认为当初得有二元,根基深固,自信可在后续的修行之上逐渐超迈其人,因为能坐到廷执之位上,功绩固然重要,可没有相应的功行道行,那也是难以服人的。
可是现在,他却愕然发现,只论功行,现在反而是张御凌驾在上了,这使得他几乎无有与之比较的优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