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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0章

  再则,似过往那些被覆灭之主宰,也不见得就此完全终落了,在浊潮激变之下,也可能会趁势兴风作浪。”
  张御这时出声道:“竺廷执言之有理,不说此世更早之主宰,只说上一纪历的异神神怪,便一直遗存至今,扰我许久。难说不会再有古旧异类醒来,此前廷上内拓乃是合适之举,正好筑立起了内守之势。
  只是浊潮若兴,却需得注意一事,天机变化,诸般阵法或当再不能用,势必另举器物以作替代。”
  众廷执点头,前次浊潮之所以造成那么大的破坏,就是诸多用于屏护洲域的阵法被坏,导致护御之力大损,只能靠少数修道人护持庞大的疆域,因为人手有限,这便顾及不过来了,而之前被扶持起来的玄修也是在那个时候显现出了极大作用。
  林廷执道:“张廷执顾虑甚是,上一回乃是浊潮隔绝之下,上宸天又趁幽城分离而去,我正疲弱之时压迫而来,清穹之气无法播传至地陆之上,这一次我当准许分拨各方玄首一缕清穹之气,用于守御。”
  崇廷执则道:“诸位,崇某以为,我等该当扶持造物。”
  说出此言后,待众廷执看来,他又道:“似如以往,各洲域全靠修道人守御,一旦修道人受损过多,便即无法遮护所有,且谁也不知敌势如何,自是我方之势越是强盛越好。
  而在如今,各洲域却是都有了披甲军士,还有飞舟玄兵,已然是有了反抗之力,若能得有更多扶持,想来不仅可作守持,也能打了出去,做到御敌于疆域之外。此事崇某以为不可耽搁,而要尽快,是等到临了才去提升,那却是来不及的。”
  韦廷执沉吟片刻,道:“崇廷执所言虽有些道理,可却不必如此激进,便要扶持造物,也可先从四大府洲为始,待观得利弊,再作后图。”
  众廷执听罢,心中都是认可此言。
  四大府洲负责向外开拓,本就是一十三洲四方之屏护,且四洲都是新立,人口并没有内洲来得多,便是有什么错漏,弥补起来也是容易。
  林廷执道:“韦廷执此言妥当。”
  崇廷执这时倒没有再去争辩,他知道扶持造物一事乃是涉及玄廷大略了,变数极大,不会就这么轻易定下的。
  今天他就趁势提上一句,能争取到多少就争取到多少,事情可以一步步来,总能达成所愿的。
  毕竟浊潮若真是重新卷土重来,那么威胁是实实在在的,而扶持造物不但保持民生,还能使得底下拥有一定的抵抗之力,只这一点,玄廷就不会拒绝。
  玉素道人这时道:“事分利弊,浊潮再起,却也不完全是坏事。据玉素所知,上宸天一亡,外宿有些修道人以为大势已定,却是生出了懈怠之心,这却是不应该。
  我等修道,非是为敌众,而是求得至真道理,敌手不过是妨碍,若是妨碍去了,反而自身怠惰下来,这便违了本意了。”
  林廷执叹道:“此也是过往内外交迫过重之故,骤然去敌,忽是松懈,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若能自行调和,步出困顿,却也是一场修行。”
  因浊潮之事究竟会是如何变化,眼下还无法完全确定,还待观看后续,故廷上在拿出了一些对策之后,诸廷执再是商议了一阵,化身便即各自散去了。
  张御化身退出议殿之后,就回到了正身之上,他也是由此了解了诸般事机,略作思索,便对面前的梁屹、金郅行二人关照道:“方才浊潮有所异动,已是惊动廷上,这洲域内外远还未到安稳之时,两位可都是做好准备。”
  梁屹和金郅行听罢,都是肃容回言道:“我等随时敬候廷执之谕。”
  张御再是吩咐两句,就令二人自去。
  他思考了一下,这般一来,守正宫已是有四位玄尊监察内外了,放在往常已是足够了,可若是浊潮到来,只这几位还是不够,那时说不定需的设法招揽更多守正。
  他于心下一唤,唤出了大道玄章,留意训天道章之上,发现只是方才这么一会儿,各守正驻地已是送了过来不少报书,并还在陆续增加。
  不难见到,只是那浊潮变动那一瞬间,各洲宿就多了一些异变,荆丘上洲之外,可以看到一群大鸟之影飞过,其之庞大,足可笼罩地表,令人为人惊怖,然则天空之中却是什么都没有,并不曾感应到有任何物事。
  益岳上洲那处,山岳之中印刻古老壁画之上,本来一组组膜拜异神的人形图画忽然变换了姿势,一个个站立了起来。
  庐扬上洲之外,有人见到海面之上有巨大的脚落下来,踩入海中,像是巨人迁徙,可是过去察看,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并云上州之外,那三个前纪历的神异生灵则疑似活了过来一瞬。而类似之事下面还有更多。
  这些事情虽然琐碎,没有造成什么太大后果,可是浊潮掀动的影响已是在不经意间中出现了。
  尤其是并云上洲那里,这等可能是前纪历主宰的生灵,他是最为警惕的,思索了一下,决定往那里一趟,亲去看过。
  ……
  ……
  第十二章 择势取定化
  张御在思量之间,就有一只灿烂星蝉从身躯之中飞出,双翼一展,就渡落去了内层之中,并往并云上洲北方那一片荒漠之中飞去。
  而在此时,外间有神人值司来报,道:“廷执,玉素廷执来访。”
  张御道:“快请。”
  他自座上起身,到正殿阶前相迎,不多时,玉素道人自外而来,两人在殿前见礼之后,入了里殿坐下。
  待神人奉上清茶之后,玉素道人便开门见山道:“对于此番浊潮之变,道友如何看待?”
  张御知他问的并不是如何应对浊潮,而是对浊潮本身的看法,他略作思量,道:“御以为,浊潮每一次兴发,必是动化道机,这既是危局,又是变机,眼下虽是威胁,可未来若能为我所制,则便对我有大利。”
  浊潮本身很复杂,无法一言以蔽之,但是现在较为看得清楚的是,浊潮到来无疑会使得天地道机为之变动。
  而这一点对天夏来说其实并不陌生。
  当初荒古之时,大妖大魔横行于世,前人就是靠着变转道机,才是一举将那些极度契合荒古天地的妖魔推翻的。
  当然,天地道机对任何世生灵都是有影响的,只是越是契合道机的生灵所获益处越大,也越是依赖于此,同样也就经受不起一些变动,而本就获益较少的生灵,相对来说受到的影响也就来得少了。
  所以这些妖魔也是以自身例子,告知了最早的求道之人,不可彻底借托天地,否则势必故步自封,所以后来求道之人都是一个个设法跳脱出天地,并以超脱世间为目标,以此摆脱道机之缚。
  玉素道人对他这番话击掌赞同道:“道友说得好!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我辈求变修道人虽求根定,但却从不求满求全,有余方有转,此世过去数纪元之中,天地主宰之兴灭,正是此辈一力求壮,不留余地,方才遭致覆亡。
  浊潮之动,是好是坏,只看我辈是如何看待了,若是视其为恶,则其每每破毁世间。覆亡生灵,便乃是至恶之物。
  可若视其为善,此则便是我辈之磨砺。能使我若能于变中取定,则无疑可借此更近大道至真之理,那便是至善之物。”
  说到这里,他一振袖,“我求道人本就是要求超脱,岂能被浊潮所制,漫说眼前这浊潮不过起得一瞬,就是前番那大潮再至,我天夏亦是无惧。”
  张御微微点头,浊潮推动道机之转,变中亦有不变,若能把握到此中机玄,确实对探究大道大有好处。
  只是有一点却需注意。
  他在入道之前,擅长的是古代博物学,而在成就玄尊之后,他也是看到了更多东西,
  他发现,过去六纪历中,其中有一纪历的天地主宰,很可能也是扛过了一次浊潮的,只是在第二次更为狂暴的浊潮之下崩塌了。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浊潮若是未能摧毁原先天地之主,那么下一次再来,可能就会强过前一次,天夏下来也可能面临这般局面。
  但若换一个角度看,这方天地,仿似是在逼迫你前进一般,挺过一次,那么下次找来的对手会更为强大。这就像是两个敌手,在较量之中彼此都是在不断的提升自己,直到某一方彻底倒下去。
  他略作思量,道:“此许是一场我与此世之争逐,我等需做好与之长久对抗之准备。”
  就在他这里说话之际,玄浑蝉已然落入到了并云上洲之中,并往胞海下方沉浸下去,一瞬之后,便到了那一方空窟之中。
  此时那道人元神仍在,其正在加固此间法台之外的道箓,以防备这些神异生灵再度醒来。
  楚道人此时则是忽有所觉,抬头一看,便见一只灿烂星蝉飞入此中,整个洞窟都被其周外的璀璨光芒所照亮。
  那道人元神则是神情一肃,打一个稽首,道:“并云上洲镇守俞让,见过张廷执。”
  楚道人一听,才知来者居然是玄廷廷执,也是连忙躬礼拜下。
  那星蝉光芒一长,张御一道化影分身就自里显现出来,他回有一礼,道:“俞玄首有礼。”
  俞道人郑重问道:“廷执此来,可是为方才之异动么?”
  张御道:“正是为此,此是权责所系。”
  他往那三个神异生灵身上望了片刻,毫无疑问,这里原本是一处封禁之地,这里浮土有天生隔绝神异力量的作用,使得这三个生灵一直陷入自我沉眠之中。
  方才浊潮起来那一瞬间,看着是将之唤醒,实际上只是令其摆脱了一瞬间的束缚,距离真正苏醒还差得远,问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但是浊潮若是再盛一些,那就说不定了。
  俞道人看他不说话,便试着问道:“守正是要禁绝此处么?”
  张御略一思索,道:“禁绝虽可一劳永逸,但是这么多人投入心力,这里至少二十载心血,还有投入如许多的物力,就是这么截断,那也是不妥当的。
  再说这是并云上洲之外,不曾涉及到洲域之内,所以还不至于要如此,但是这里必须设立守正驻地,随时监察此间。”
  俞道人打一个稽首,道:“若是如此,那俞某却要谢过廷执了。”
  张御看了看他,道:“俞玄首如此着紧此地么?”
  俞道人道:“我并云上洲位于天夏北端,洲中人口在诸洲之中堪称稀少,廷执也来过我并云,当能见到,并云上洲如今依旧是浊潮之前的模样。
  如今伊洛上洲依靠造物之用得了莫大好处,民生大为改善,短短十年时间,建起了十多座学宫,入道参修之人也比原先多了数倍不止。
  既然靠着造物能得这些好处,那我并云为何不可?
  虽我曾往玉京去书,让天工部派遣更多造物工匠来我并云,可他洲也在如此做,这里也总是有先有后的,而我并云对比其余各洲委实不占优势,故我唯有在此事之上支持,玉京天机总院才会往我这里投入更多人力物力,调遣来更多工匠。”
  张御道:“俞玄首委实用心了。此地既是并云之地,亦是天夏之地,有利于天夏之事我自不会不予通融,只是生民为上,若是不得已时,有些东西该放弃时还是应当放弃的。”
  俞道人认真道:“廷执放心,我会亲自看顾这边,若是当真不得已,我自会亲手将此间处理干净的。”
  张御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妙皓道宫之内,钟廷执正隔着玉璧与崇廷执说话。
  他道:“崇道兄,你方才恐是急切了一些。哪怕你不说这些,若是浊潮起来,凭眼下天夏修道人的数目,还是不足以应付全局的。待看到造物的好处后,玄廷自会扶持造物的,但是现在,你几次三番提及,众廷执知你着意于此,难免会对此更为慎重,反而于事不利。”
  崇廷执道:“我也是为大局考量,若是各洲真能兴发造物,就算浊潮所引发的变机,又能拿我如何呢?
  且近来我推算天机,玄修兴盛之势愈发明显,眼下唯有扶持造物与之抗衡,方能遏阻一二。既可借势而为,我又为何不用?”
  钟廷执沉吟一下,崇廷执这条路也不能说不对,假若造物能兴盛起来,那么凡是有造物的地方的,那修道人必然退缩,如今中下层几乎都是以玄修为主,侵夺的也是本来属于玄修的存身空间,那么就达到了遏制的目的,但有一点他觉得其人忽略了。
  他道:“可是道友,你莫要忘了,玄修有训天道章,只要这道章仍在那里,造物越是扩大,也越是离不开……嗯?”
  说到这里,他忽然心中有感,算了算,讶然发现在这上面出现了一丝十分微小的转机。
  崇廷执沉声道:“道兄想必也是看到了,造物当下也是有一线机缘寻到与训天道章可相比拟之物的,这个机会我不得不试着去抓住。”
  钟廷执对此却并不看好,他摇头道:“虽有转机,可是后面空落渺茫,难有接续。”
  训天道章可是能沟通内外层界的,以造物的能力,现在完全不可能做到这点,连造物直接攀至上境的可能都比这大。
  而且他怀疑,这一线转机可能还是浊潮泛动所致,那是更不能用此为倚靠了。
  崇廷执却是坚持道:“既有机缘,总要试上一试的,这又于我无损。”
  钟廷执正要再说什么时候,却见一道金书飞来,他伸手拿入手中,打开看了看,抬头道:“方才传报,张廷执往并云上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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