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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7章

  至于“伐庐”道派么,假设把“并真”道派比作播种收割,那么“伐庐”就是直接将你造好的屋舍包括里面的一切都夺取过来。
  放到眼下,那么最有可能的做法就是扶持一个庞大的神国出来,暗中则设法拿捏其命脉,待其壮大之后,再去一气将之吞杀。
  天夏到此四百载左右,此前有异类渡来,有元都派先至,这几脉道传若是为了躲避剿杀,也是有可能到来此地的。这个道派若真在这异神遍布的地界上,给其足够的时间的环境,是不难发展壮大起来的。
  不过百年前浊潮的冲击连天夏的都不能避免受损,避在野外的散修想必亦是会受到重创。
  其实这些人离了天夏,不在天夏生事,那就不关天夏之事了,无论其等怎么做,本也用不着多作理会,可若是其意图从天夏获利,却又私下窃取,那就不能不管了。
  他认为天机造物信神一事,和此辈之间一定是有着某种牵连的,绝不是什么单纯的巧合。
  还有他借着造物天机之神探查到的神国,更是可能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后面似还牵扯到了霜洲余孽,这是必须深入查证清楚的。
  他道:“此事需遣合适之人前往。”
  明周道人问道:“可是要明周去唤焦上尊么?”
  张御道:“焦道友确实是不错人选,不过这件事光凭他还是不够,他道:“明周道友,代我去把伊初道友请来。”
  这位是伊帕尔祖神,虽非信神,可是对于地陆上的古老神明较为熟悉,比修道人更为容易接近那些异神,关键不易引发那些所谓散修的怀疑。
  明周道人道:“明周这就前去传谕。”
  张御点点头,道:“稍候去焦尧道友那里一次,把上回的功赐给了他,并请他再留意下那些散修。”
  明周道人道:“那敢问廷执,既要用焦上尊,那一脉道派之事,可要清楚告知他么?”
  张御道:“由道友你来告知他便可。”
  其实他觉得,焦尧未必不知晓此事,而只是怕说得太清楚,这件事就全部交给其人来做了,这老龙可是精明滑溜的很,一点麻烦也不想沾。
  明周道人执有一礼,道:“明周遵令。”
  他身上光芒一闪,便自消失不见,下一刻,已然出现在了焦尧驻阁之内,后者见到明周道人,不觉心头一紧,道:“明周道友何来?”
  明周道人道:“焦上尊,明周此番奉廷执之命送玄粮到此。”说着,他伸手一指,一道灵光飞出,却见一只玉壶落在殿中。
  焦尧忙是起身一礼,道:“请明周道友代焦某多谢廷执。”
  明周道人道:“廷执还有一事交代。”
  焦尧小心问道:“敢问何事?”
  明周道人以灵性传声,将事机交代了一遍,焦尧听罢,心中暗暗叫苦:“本是以为只提一嘴,找不到我老龙头上,没想到还是未逃过也……”
  明周道人道:“事情关照过了,明周便先告辞了。”
  焦尧道:“道友好走。”明周道人一礼离去。
  焦尧这时坐了下来,看着玉壶之中那光润饱满的玄粮几乎要满溢出来,不禁长叹一声,虽然清玄道宫那位每次让他出力做事,可有玄粮可得,那也不好拒绝啊,罢了罢了。
  他袖子一荡,将玄粮一粒不少收在了袖子里,顿感心中踏实了许多,随后一转身,就化一道光气往下层而去。
  而另一边,伊神也是得到了通传,他半句多余之话也没有,直接来守正宫中见张御。
  张御与他交代了一些事,对于那些剥杀神祇的道脉只是略微提及,主要是需后者去那方神国查探是否有修道人在背后推动。
  伊神十分爽快的应下,随后带上一些必要之物,便就往那方神国寻去了。
  五日之后,荒域之中,某处灵关之内,灵道人正借着信神与诸多散修沟通。
  诸散修回去之后,动作十分迅速,这几日已是在从自己控制的土著部族中抽调人手,准备按照他告知得办法开始聚集信神了。
  这些散修平日虽然散漫,可是在涉及自己利益的时候,却往往是动作极快的,这也是为了能在荒域中生存下去的必要习惯了,稍微有些迟缓或懈怠之人,根本无可能在此外长久驻留。
  灵道人在与这些散修说完话后,意识退了出来,稍作调息,走到了外间,这里有一名年轻修士正在这里等着他。
  他讶道:“师弟怎么有暇来了,你那里不是还有不少事么?”
  年轻修士道:“老师认为这几日天夏可能会遣人来查证,师兄你专注造物信神,无法分心,故是老师让我来帮师兄你一把。”
  灵道人点点头,道:“你那边可还顺利么?”
  年轻修士道:“那些上层神明倒是颇为信任我,我给他们带来了好处么。我身后还有老师,在这强者为尊的神国中,他们也不敢不给我好脸色,小部分人在那里闹事,那些阴谋诡计简直幼稚可笑,倒是师兄这里整日面对,却是我比那处困难了多。”
  灵道人道:“天夏步步紧逼,我感觉这里很难再有进展,我们也不能做得明目张胆,师弟你那里还要多久?”
  年轻修士道:“本来谋划很顺利,不过师兄这里的信神被打灭,这便少缺了关键一环,现在可能拖到数载之后才能完成了。本来我们师兄弟几人可以一同借此机会试着去往上境,现在只能放弃原来的打算,让师兄你先去到上境了。”
  灵道人沉吟一下,摇头道:“虽然是宫道友几人自作主张,可终究是我这里先出了纰漏。所以机会还是让与你等为好。”
  年轻修士道:“既然师兄不愿,那我也是算了,此等机会还是让给小师妹吧。”
  灵道人道:“也可,此地信神众多,我们总是有机会的,不过是晚些时日罢了。”
  这时他又一叹,道:“我还有担心天夏那边,我派自避入此地,本已是逐渐恢复元气,若得成功,想来不难恢复旧观,来想用数百年时间来完成那件事,可现在某些人异动惹来夏关注,就怕横生波折。”
  年轻修士劝慰道:“有老师在上,不必担忧,再说我们做我们的事,又与天夏何干?那些古夏旧事天夏岂会多理会?只要不让天夏抓到把柄,他们当也不会对我等直接下手。”
  灵道人道:“只愿如此。”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待把所有事机都是安排下去后,抬起头看了眼天夏舆图。
  他发现不论是虚空查找线索,还是伊神那边之事,亦或是那些散修的情形,这都不是一天两天之事了,恐怕很长时间才能得到结果。
  而平日具体事机,则可交由守正宫的分身处置,下来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相对平静,既然如此,或许是时候去见一见五位执摄了。
  ……
  ……
  第两百七十一章 万化逐道一
  张御一念定下,再是观有一眼天夏各洲宿,见短时之内无有不妥,便把宫内神人值司唤来交代了几句。
  待话说过,他从玉台上起身,意念一转,霎时间,已是落在了清穹之舟深处。此刻他正立身在一片无边平陆之上。这里似本来混沌一片,而他一入此间,心识外感,便以此定住了天维,有了上下诸方之分别。
  天地呈现出的是他对外景的认知具现,这也他所愿意接受的,他明白自己若是换一个道理认识,那么眼前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站在这里,感受着磅礴浩荡的清穹之气围绕着自己,他只觉自身似乎一同融入了此中,心中涌现出了诸般感悟。
  在此站立了一会儿,他往前望去,那里有一团飘动不定的清气,边缘处像是水墨淡融开来,那就是前往面见执摄之所在。
  前次到来,他是凭五位执摄所予的金符直接踏入了门户之中,而这一次,因为他已是来过此地,故是不需要再借那金符之助,以意念转动便可到此。
  此刻他目注那一团清气,心下若有所思。
  他始终有种感觉,五位执摄相唤自己,应该是涉及到了一桩要事,此事似与自己、与玄廷、甚或与天夏都有一些牵扯。
  他收摄心神气息,就往里走入了进去。
  在进入清气的那一瞬,便见无数列序严谨的微光向着他冲了过来,再是簇拥着他向前。
  微光涌动之中,其力量也是持续增加,从极微小再到极广大,待到与他的力量完全恒平之际,似是两者混融到了一起,而所有一切变化顷刻为之一静,似是有那么一个短暂过后,又是轰然一散,所有一切都是退去,一方无边广大的玉璧现于眼前。
  张御抬头望去,他这一次到来,似是因为从头到尾都未借助他物,故是感受与上回所不同。
  他明显感觉自身进入了一处似是更高层次的空域之内,或许只以空域似还不足以准确表述,应该说是“诸维之中”,似是五位执摄本身在哪里,哪里便是中之所在。
  他抬袖执有一礼,道:“玄廷廷执张御,见过五位执摄。”
  这一语落下,玉璧之上便有一缕缕飘渺玄音传出,空明通透的大玉璧上面有璀璨灵光四溢,五个似用笔墨勾勒的庞大道人形影自里浮显而出。
  当中那位执摄平和语声言道:“张廷执有礼了。”他稍有一顿,又言:“我等请张廷执到此,是因为张廷执求全道法,已是天夏玄廷之中少数几位位于道法之巅的修道士,故而有些事机张廷执需得知晓。”
  张御见这位执摄如此说,知道下来所言必然是极为重要的东西,肃声道:“御,在此恭闻。”
  居于左侧的一位执摄这时说道:“张廷执以为天夏是何物?”
  张御不觉思索了一下,他自能感觉到,这位执摄此问,问得不是天夏上下之礼序,也不是问天夏治世之法度,而问的是更高层次的东西,是涉及到由来过去,乃至到兴灭终始的道理。
  他略作思考后,才道:“天夏由道、由人,由我;由我向人,由人向道,如此而溯之。”
  那位执摄道:“张廷执所言,已解其理,我与人相济,人与道相合,人我皆在道中,如此方成天夏。”
  居于右侧的那位执摄于此时开口道:“张廷执此前外感诸维,杀却诸般外我,定寻一己,于是证全道法,此可谓之完我;而人如此,道如此……”他顿了一下,加重语声道:“天夏亦如此!”
  张御不觉一抬头,他此刻似乎想到了什么。
  而站在左侧那位执摄此刻道:“张廷执,我天夏之前乃是神夏、神夏之前乃为古夏,而古夏再早,则是荒古之时,那时诸道并兴,方得如今之天夏,然则道不同,观者不同,则亦世不同。”
  张御身上袍袖此刻微微飘动着,他已是感觉到,自己正慢慢接触到了有关于天夏的真正的玄机了。
  立于最右的执摄续言道:“然则荒古之初,并非一切之根由,这诸般之源,也并非你眼前之所见,此皆为虚,而真正之实,乃在于外,乃在于‘元夏’!”
  张御目光微凝,道“元夏?”
  居中那位执摄平静言道:“此中可用求全道法相比证,若把‘元夏’视作己我,那么‘天夏’则可视之为‘外我’,我天夏只为元夏一方外感之世。”
  张御心中重重一震。
  居中执摄语声不含半分情感的说道:“元夏诸位大能早已触及大道之妙,见得始终之机变,假定‘我寻道,可寻道,则终可见道’之道理,那么我修道之人是可以寻到大道的。只是天机万化,唯有一线可去,半分差错,便难见彼端。
  而此错,又当如何避去?
  故是元夏诸位大能由我推法,由法及道,推己一世化作万世,我自恒定,由万世先自演化,而后再把可能使得自身偏离堕坏之世一一斩断杀尽!”
  他左侧那执摄接道:“待去除所有之错,也就不会再有偏离。”
  他右侧那执摄则道:“大道至上,元夏虽在大势上抗衡不了大道之变,然则可在道法之上制压众世,只要将一切可能导致自身破败的可能斩断,余下的就是唯一可行之道了。”
  张御听明白了,在元夏诸位大能看来,寻道既有始,那便有终,只是这终未必是寻道之终,而是己我之终,这不是逐道之人所愿见到的,特别是那些触及到真正上境之人,那更是不可能接受的,于是乎以大法力“化初为始,照演万世”。
  就如“本我”外感诸世,筑“己我为一”一般,因万世也是由己世而生,故只要见得错处,再将这些有错处之世悉数消杀,那么就能“完我完一”了,从而确保自身一定能到达终道。
  他认真思考了片刻,道:“那敢问几位执摄,如今还有多少外世?”
  居中那位执摄缓声道:“元夏已是将诸般‘漏世’近乎斩断,如今唯有我天夏尚存。”
  张御心中微凛。
  左侧那位执摄言道:“张廷执以为我天夏之制为何是如此?这非是我主动之选择,而是万世万法,皆被杀却,至今唯余我存罢了。”
  右侧执摄道:“诸夏皆失,只我天夏尚存,由此可以反证,唯有天夏所行之道,方是最为正确之道!”
  张御转了下念,也是点头。
  “万世”非是当真万世,而是无数之世,那也有无数之选择,无数之法度,天夏未必见得是最好的那一个,但却是如今存在的唯一一个,那么天夏所行之道自然是正确,不是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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