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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6章

  故是他默默站起一礼,“今日多谢张上真指教了,符某便先告辞了。”说着,他急着离开了此地,生怕再多留一会儿自己就会忍不住问出那不该问的问题。
  只是他在离去之后不久,管道人却是也来到了塔殿之中拜访,见礼过后,也对道:“张上真,管某不知是否再能请益一二?”
  张御同样与此人对弈了一局,并且回答了其一些疑问,这位虽同样不敢是多留,但却是提出过几天会再来拜访,显然比起前面那位,这位更具胆略。
  他在送走此人,于心中思忖了下,虽从姜役、妘蕞等人身上了解到不少元夏外世修士的情况,但从这两人身上,他更为直观的感受到此辈内心煎熬和矛盾。
  这些外世修道人虽被压榨的很厉害,但是没法摆脱元夏的制束,避劫丹丸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是看不到元夏对抗的希望。
  可能他们心里想过有一个能破灭元夏的势力出现,但是随着一个个外世被覆灭,恐怕这个念头也是逐渐熄灭了。
  他眸中神光隐现,他世无法做到,那么这件事就让天夏来做。
  今朝他只是在三人心中种下了一个种子,等到合适时机自然就可开花结果。
  下来时日内,除了符姓修士三人也时不时来拜访过张御,不过他们再问提及上次事,张御也是同样不提,
  而纯是用对弈之法将道法变演展示给此辈观看,将三人自身的道法引导并清楚展现在他们自己面前,这比任何言语都有说服力的多。
  而元夏那边则见迟迟不派遣人与他会面,也无带他去见元夏上层的意思,对此他也不着急,这般拖延下去也算是为天夏的准备争取时间了,他也是乐于见到的。况且,元夏迟早是会出招的。
  一转眼,距离天夏使团到来,已是过去半月时间。
  某处殿阁之内,那位年轻道人看着符姓修士三人送来的报书,对于三人的努力感到满意,张御乃是使团正使,若能与之攀上交情,他的后续一些想法就方便施为了。
  只是他有些奇怪的是,对他的举动,慕倦安到现在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好像是任凭他在这里施为,这令他有些不解。直到又是过去几天之后,他才是明白这是什么原因。
  族中传出消息,三位族老已然应允了他的这位兄长承继下一任宗长之位,只是正式继任的时间还未定下。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眼中顿时一片阴霾。
  要是慕倦安坐上了此位,无论他做什么,最后所得果实都会被其所摘取,难怪一点也不见着急。
  不过他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他认为这个消息应该就是三名族老主动泄露出来的,或许主要就是为了告诉他的,让他要做什么就需抓紧了。
  明明知道这是族老在怂恿自己,可他还不得不往里跳。因为成为宗长是他唯一摘取上乘功果,并且借此攀渡上境的途径。
  诸世道之中,为了确保每一任嫡传,都会举行法仪来扭转天机,以配合嫡宗子的修行,其中还会将绝大多数修道宝材和资粮倾注到其身上,哪怕资才平庸,也能把你的道行给提升上来。
  说白了,就是你不适应天地,那么我就让天地来适应你,以确保道法的传续。
  当然这只是嫡宗子可有的待遇,因为每一次举行法仪消耗都是不小,扭转天序更需要其他三十三世道中至少一部分世道的配合。
  年轻道人之所以不服气慕倦安,那就是自己的功行虽然也靠了族中的助力,可大部分是靠自己修炼的,可是他这位兄长,就是因为出身,却是依靠了法仪凌驾到了他之上。
  平心而论,他更具才能,同样也是嫡子,只是因为非是长宗,这才次了一等,而未来更可能在覆灭天夏后是慕倦安得了终道的好处,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的。
  他凝思许久,把心腹亲随从叫来,道:“有一件事需你去办。”
  那亲随道:“少真人请吩咐。”
  年轻道人道:“我要你去告知那位天夏正使一些话,”说着,他传声过去。
  那亲随听罢之后,心中一凛,随后惶恐道:“少真人,这些话……”
  年轻道人看了看他,轻声道:“你觉得我元夏与天夏这一战会输么?”
  那亲随连连摇头,道:“那定然不会。”
  年轻道人道:“既然如此,那你又怕个什么呢?传给他们的消息并不妨碍大局,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那亲随低下头,咬牙道:“少真人,这件事交给属下吧,属下会安排好的。”
  年轻道人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道:“去吧。”
  那亲随重重一礼,便走出去了。
  而在另一边,慕倦安正在看底下递上来的呈书,曲道人则是侍立在一边。
  这些时日来,他手底下的修士分别去拜访了尤道人,焦尧、正清道人,还有随行的寄虚修道人也是没有漏过。
  底下之人对于这些玄尊各有判断,认为重点突破口可在那位名唤焦尧的真龙修士身上。
  不过总体而言,目前还没有什么收获,唯有一个叫常旸的修道人,因为早早签立契书,所以私下一直在悄摸问询可否投入元夏。
  慕倦安失笑一下,却没打算去理会。他的主要目标是天夏使团的上层,区区一个玄尊他没心思多理会。
  当初接纳此人,也只是表示元夏宽宏,是做给别人看的,将之收留在元夏意义不大,反而让此人回去之后在天夏内部潜伏更为有用。
  看完呈书后,他道:“是该到与那位张正使正式谈上一谈的时候了。”他看向曲道人,“曲真人,你代我走一趟吧。”
  本来这等事要他亲自出面才有诚意,不过他即将接任宗长之位了,并且这个消息已经传出去了,那么他就不能再随意露面,并具体去做什么事了,否则会让其余世道看轻。
  下一任宗长这个名号,既有诸多好处,也是许多束缚,算是他争取到这名号的必要代价。
  曲道人郑重一礼,道:“是,只是这位身为正使,恐怕不好交道,但属下会尽力而为。”
  慕倦安看他一眼,道:“你是在担心我那位兄弟干扰你吧,我会约束他的,你尽可安心去做事。”
  ……
  ……
  第三十五章 化漏欲急填
  塔殿最高处,张御一人坐在大厅之中,他袖中正握着那一枚荀季交给他的玉符,
  此回来使,玄廷交给他的事机之一就是设法与荀季取得联络,好从这位这里获取到更多关于元夏的内部消息。
  元夏也是有元都一脉的,他推断应该就是三十三世道之一。
  只是妘蕞等人是直接投靠了伏青一脉,对于三十三天世道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并不清楚全部,而他们所知之中并无元都,那很可能就是在余下世道之中了。
  他心中清楚要做到此事当是十分困难的,只看元夏对于整个天地控制到那般程度,就知道传递消息是何等不易。
  当初荀师能把消息传回,想来也是冒着极大凶险的。
  所以这件事,只能等待荀师主动联络他了。
  现在在伏青世道内暂时是不可能了,这里断绝了一切内外联络,至少在出去之前是不可能了,其实就算在外面,怕也不易牵连,除非有天机变动的机会,但是这等可能……
  想到这里,他心下忽然微微一动,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从座上站了起来,往天穹之上有几眼,他对外吩咐道:“鱼明,把元夏的元历书拿来。”
  严鱼明听了吩咐,立刻将元历书拿了过来,这是一本记载元夏历法的历书。
  张御接了过来,令严鱼明下去,在那里仔细观辨起来。
  按照他的想法,如果不是出于特殊的情况,荀师当初传讯很可能是利用元夏打破了两界通道之时的一线漏洞。
  而为何后来未曾有任何传讯,除了没有重要事机发生,肯定也是条件不允许,他推断这应该是元夏后来将打破通道后的漏洞弥合上了。
  可为什么会有漏洞?
  照理说通道是在镇道之宝遮掩之中的,不会有这等破绽出现,按照他的想法,这很可能是因为元夏在天地内布置机序运转与真正天道运转并不完全一致,所以在转运之中一定是会是难以完全契合的。
  这就需要调整,但是调整本身就是一个漏洞。
  元夏不是不想弥补,而是因为他们天夏这最后一个“错漏”存在,所以弥合不上,这一切都是有所联系的。
  他思索了下,若是这样,在调整之时自己应该也是有机会的,那时未必不能主动联系荀师,但是只凭这本天历书还看不出什么来,需要更多的观察以及推算推演,或许可以让林廷执和尤道人帮忙推算。
  正思忖之际,严鱼明在外言道:“老师,有一位曲真人过来拜访。”
  张御想了想,将天历书摆去了一边,道:“我知晓此人,请他进来。”
  等了一会儿,曲道人自外走了进来,对他施有一礼,道:“张上真有礼,在下曲焕,此行乃是奉慕上真之命前来。”
  张御道:“我曾听风廷执处说起过阁下,请坐吧。”
  曲道人再是一礼,在对面的软席之上坐了下来。
  张御也是挪步上前,在主位之上坐定下来。这时自有负责招呼的随从进来点燃熏香,又给二人倒上了香茶。
  曲道人道:“张上真这几日在此,可还习惯么?”
  张御道:“倒也并无不适。”
  曲道人颔首道:“说得也是,天夏、元夏都是我辈修士主拿天地,道法相通,我两家当也不会差之太多。”
  张御拿起茶盏,抬袖护盏相请,曲道人也是郑重拿起,品了一口,待放下之后,后者言道:“这是天夏之茶么?”
  张御道:“饮用惯了,一时不便改换。”
  曲道人道:“倒也是,有些东西的确很难改,不过张上真还是可以试试元夏之茶,说不定就能喜欢上了呢。”
  张御没有回答他,只是无声品了一口茶。
  曲道人言道:“听闻这几日也有同道前来拜访张上真,张上真和他们对弈了几句,不知曲某是否也可以讨教一局?”
  张御道:“自是可以。”他意念一动,棋台之上摆放的棋子汇如瀑布般飞流而下,在殿中盘旋一圈后,轰然结成混元之势,并落在两人之中,他伸手虚虚一礼,道一声:“请”。
  曲道人抬头道:“那曲某就不客气了。”说罢,他伸指一点,霎时开辟棋局天地,漫天棋子向外散开。
  修道人法力之间纵有高低,可落在棋盘之上这点影响并不大,对弈之中通常是以道法为重。他自认也是求全道法之人,道法不比张御来得差。故是稍加思索了一会儿,便推动棋子,开始演化自身之道。
  张御看了一眼,不同于与符姓修士对弈,这位道法神通是与他在同一层次的,而且这不是在现世之中斗战,法力心光之间的高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需遵守棋路之规矩,所以想要在对弈上赢,也是要有所谨慎的。
  两人这一番对弈,一直下了一整天。到了最后,随着诸多棋子崩散,这一局终是终了。
  曲道人神情此刻有些复杂,这一盘对弈张御给他留了点情面,在最后关头收手了,所以并没有分出胜负。但却还不如让他直接输了,因为最后张御利用一些余裕,引导他展现道法变演,由此却是暴露出了他道法限碍之所在。
  而这个限碍并不是他自身的缘故,毕竟他也是得了正经的传承的。这里是源自于外界缘由,主要是他受人所制,命机无法自主之故。
  这揭露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只要还在元夏之下,他注定无可能攀渡上层境界。
  因为哪怕他真的修炼到了突破层境的地步,到那一刻定然不容许任何外来力量沉浸于自身之内,法仪要么挪去,要么自行排斥,反正那时候定然无法遮护他的,而法仪一去,劫力入身,同样会干扰到他,甚或将他杀死。
  除非那个时候有哪位元夏上境大能愿意伸手帮他,否则他必然没有机会通向上境,可是这个有可能么?
  反观张御,却是没有此等阻碍,不管最后能不能通向上境,但至少从修道前路上看并无任何外力阻碍,只这一点就压过他一头了。
  张御这时道:“道友这一脉传,上层可有上境大能遮护么?”
  曲道人摇了摇头,道:“我之道脉之祖虽有大能,但是……”虽说论源流,他的祖师与元夏那位属于同一个,可如今已然削去了与他这一脉的承负,自是不能再算他的祖师了。
  不过他还是不服,抬头看来,道:“张上真,天夏未来也可能是如此,此一局你所演化之变,眼下曲某因此而受制,焉知未来上真不受此制呢?”
  张御淡声道:“道友笃定元夏能胜么?”
  曲道人呵了一声,他自座上站了起来,道:“曲某想带张上真去看一些东西,上真可愿来么?”
  张御看他一眼,把袖一振,站了起来。
  曲道人拿出一枚牌符,只是一晃,外面有一虹光落下,将两人罩住,持续了有一会儿之后,倏然飞出,再是一晃之后,两人落到了一处起伏不平的山峦之上,而远处乃是一重重山脉。
  张御扫有一眼后,却是发现,包括脚下所踩,还有那远方所见,都并非是真正山脉,而是一个横卧在地面上的巨人,其还有些微呼吸传出,像是正在沉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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