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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4章

  张御没有被他的话吓阻他,登攀之前,他就知道这里可能存在的困难了,他略作思索,问道:“为何无法走通呢?”
  邪神传来了一阵更为混乱的意识,然而这其中大部分他都不能理解,他心下了然,这或许不是邪神有意遮瞒,而是向他透露出了某些上层玄机,因为境界差距的缘故,所以没有办法为他所真正明了。
  这其实是好事,反而证明阻道的,乃是由于更深层次的原因,与他所猜测的某一个可能十分接近。
  张御转了转念,这位上境邪神此刻曾被诸位上境大能给驱逐了出去,现在却来找寻自己,应该是想让自己也成为助力,这样就能助其解脱或者分担压力。
  不过他身为修道人,这位却言仍能让他成为邪神,莫非邪神之道,就没有任何阻碍的么?”
  当他提出此问后,邪神也是回应,言他之根底虽只修道人,可是邪神从来不讲究这些,只要入其道中,自然而然可为转化。
  而在其传递出这等意念的时候,也是向他展示出了种种异象。
  张御可以看到,对面的“自己”正在渐渐发生变化,只见一尊邪神居于虚宇之内,无数长肢深深扎入虚空深处,上面分布着细密如玉的鳞甲乃至无数眼眸,而每一个眼眸都是晶莹若琉璃,仿佛用心雕琢而成,周围虚气如雾,无法窥见全貌,似这些也只是浮于表面的微小部分。
  他心中无端浮现一个念头,此刻只要他自己意念一转,或者稍微有此倾向,他们整个人就会向此转变,并最终变成这副模样,只是他深深看着,直视着对面,道心却没有任何动摇。
  似乎是为了更进一步的拉拢他,上境邪神进而表示,若是他了邪神,只要力量足够,那便可以取代它,甚至吞掉它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他依旧不为所动,这等道路他是根本不会去选择的。
  此刻他留意到,邪神每与自身交流一分,那相互连接的白烟就消散一点,这应该就是过往连接的承负在被削减,而随着他最后斩断此念,那牵连白烟终是中断,对面那人那变化出来的邪神也是完全消失不见了。
  张御认真思索了下,他忽然想到,自己方才所见,真的是上境邪神寻来么?
  还是说上境邪神其实根本没有来过,只是因为自己下定决心攀寻上境,并且上境的前提条件已然具备,已渐渐脱离了底下层次,故是出触动了上层气意,同时引发了自身承负之反照?
  而他也是同时想到,要是自己能从上境邪神那里看到了上道之路,那么纯灵之所呢?想必也是可可以的。
  就在他这么想时,便见自己脚下出现了一個身影,其形与他近乎一样,两者脚底相接,好像彼此都是在看着那水中倒影。
  那是纯灵之所之我,也即是灵性之我。
  意味着他也可以朝此走出一步,直接去到灵性那一面。
  似乎正如那邪神之传意,因为他去往其他道途受阻,所以反而其余道路向他敞开了怀抱。
  这是因为无论邪神亦或纯灵,皆在大道之中,到了他这个境界,对自身所能明了的道法都是了然,故而种种道法皆能寻攀。
  不过真道在前,他岂会舍本逐末?
  他一挥袖,底下身影好似破碎倒影晃动了一下,就此消去了。
  他抬首往外看去,方才似只是与那邪神交流了片刻,可他却发现,外面天光大亮,不知不觉,竟是一晚已是过去。
  今日已是最后一日讲道。
  他振了振袍袖,从座上起身,神色从容向着讲道之所走去,看去丝毫没有受到昨日邪神之扰的影响。
  来至法坛之上站定,往下望有一眼,见是下方密密麻麻坐满了来自听道的修道人,其中还有学子师教、府洲子民及及一些外洲旅人,其中年岁小者不过是五六岁的垂髫小儿,大者却是年过百寿,他看罢下来,言:“讲道三十日,今为最后一论。”
  众人闻言,都是无不是屏息凝神,注意聆听。
  张御一句过后,没有多言,在蒲团之上坐定下来,便是正式说法。他的声音清朗悦耳,并且隐隐约约有天声妙音传下,更有光气纷呈,异香传来,哪怕观道不解其意,光闻此声、光见其景,都是感觉一阵身心舒泰。
  更有不少人随着他讲道于心中跟着默诵,竟是不觉齿颊留香,心神剔透,恍惚之间,三个夏时竟是一晃而过,待众人听得一声磬钟之响,回神过来,却是发现此番讲道已毕,茫然抬首望去,见那蒲团之上空空如也,那位张玄首已然杳然无踪了。
  众人不觉怅然叹息。
  那些修道人更是感觉意犹未尽,一位求全道人讲法,到底是与寻常修士传授法门是不同的。
  并不是说境界高深之人便无法对下宣讲,境界越高,对道法辨别越明,所谓微言大义,寥寥几句话,就能把道理说得通透。
  这一月之中,张御并不去讲什么高深义理,就是说如何入道寻道,如何感悟大道之章,如何择选章印,如何利用神元,当此中各种细节都是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偏偏言语精炼,没有丝毫多余冗杂。
  每一个人事后几天之内都还能清晰回想起来,并没有多少遗漏的。
  且不单单是东庭这一地,因为训天道章的缘故,整个天夏各洲宿,凡是听道的玄修,都是大获裨益。
  此还不止,这些修士光是自己明白了还不算,他们发现,凭着自己记下来的东西,还能转而说给别人听,这所引发的影响就不是单单讲道可比了。
  起初除了东庭一地,大部分人能在训天道章中闻道的都是玄修,而现在,却是向逐渐外散传了出去,使得更多天夏子民对玄法产生了兴趣。
  张御在离了法坛后,也是迈步往居处回转,俗世之中诸事已了,自己是当开始寻证己身之道法了。
  这时他发现自身承负在一点点被削减,虽然很少,但却在持续减少之中。
  但他知道,这只是一时之改变,承负如潮涌,能落必能起,所以他才要趁着这个低潮之际往上寻攀。
  此时此刻,如今他脚下所走之路,恰是当年前往玄府求道之路,他抬目一望,仿佛看到一个年轻学子从对面走了过来,满怀求道之心,迈着坚定步伐往玄府而去,并与自己擦身而过,他回望了一眼,目送着那身影走向那朝阳升起之地。
  他收回目光,望向旷阔高空,身影如电闪烁了一下,已是鸿飞冥冥,杳然无踪了。
  ……
  ……
  第五百六十七章 元空生阳举玄名,恒照万世诸天寰!
  清玄道宫,张御站在殿后广台之上,心意一转,位于元夏空域之内的假身便是直接散去了,并彻底断绝了与此间之牵连。
  而同一时刻,随着一道道闪烁流光过处,位于天夏各处的所有分身俱是收了回来。随着诸般陆续气意归来,浑身气意充盈,有丝丝缕缕的气光在身上涌现而出。
  他这时言道:“明周道友。”
  明周道人出现在了一旁,执礼道:“廷执有何吩咐?”
  张御道:“令诸弟子和值司撤出此间,封禁清玄道宫上下,转动护持大阵。”
  明周道人正容稽首,道:“明周遵令。”
  此谕令传下之后,所有神人值司和在此间修行的弟子都是退了出去。这事是早就有所关照的,所以没人意外,都是井然有序的撤出,余下之事,自然会有明周道人负责具体安排。
  不多时,整个清玄道宫便是变得空空荡荡。
  张御一人站于宫中,此刻他的身边,也就只剩了下白果和妙丹君了。
  白果算是他自身一部分。
  本来他也是让妙丹君一起退去,但是这头小豹猫不愿意,也就让其留着了,若他有所成就,还可以继续跟随在身侧。
  金光一闪,明周道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不远处,恭敬言道:“廷执,诸人都已是安排妥当了。”
  张御道:“明周道友,劳烦你了。”
  明周道人恭声道:“廷执言重,明周这便回避了,”顿了下,又言道:“廷执小心。”
  张御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明周道人再是一礼,殿上金光一闪,已然避去不见。
  张御在此站了一会儿,便是回到了大殿之内,并在玉台之上坐定下来,定坐之后,此刻收摄心神,不再旁顾。
  将自身道法放开,而随着攀渡上境之意并不保留的展开,整个清玄道宫也是被一股清气笼罩,只是片刻之后,从上层之中消失不见了。
  这一刻,上层诸廷执、还有天夏之内所有求全上真皆有感应,往清玄道宫原本所在方向看来,开始了么?
  张御坐于一片清光之中,气意正慢慢腾升而起,他的自我之身已然完满,故随着那一步的跨出,能明确感觉到自身气意与天机交融。
  因为去往上境需要攀附,而现在实实在在存于那里的,并可以为之攀附的力量,也只有那么几个,此前之所以会有邪神、纯灵之所生出得感应,既可以说是这些上层力量寻了他,也可以说是得他气意之邀而来。
  尽管他当时功行未行,可攀道之决心已下,气意落到了天机之中,所以才是引动了这些变机,可以说,当他动了这个念头后,那本身已经在此进道过程之中了。
  其余这些路数自然不是他所要求的,故是此刻,他将那些散溢气意一一剔除,于心神之中将通向那些所在的道路彻底斩断,只留下最后一条,也唯一一条道路,那便是玄法之道!
  此道没有人走过,今次当他由来开辟此途!
  心中定意一成,所有气机弥合一统,再无外溢。
  他往上方看去,六枚大道之印出现在了唯他所能见到的虚空之中。
  同一时刻,他自身“眼、耳、口、鼻、身、意”便与“目、闻、言、启、命、心”六印相互牵连沟通起来。就在这一瞬间,无数声色气光汇聚成洪流,朝他涌了过来,像是要将他淹没在这等滔天大浪之中。
  这是无数大道之映照,若不是他时常进入高渺之地,早已有所熟悉,可能在沟通的那一刻就会被大道所同化。
  而现在,他承受着这些冲刷,沉稳运转着自身的道法。
  这些大道天机,对于下层境修士来说乃是无比散乱的,而根本道法,就是此中唯一之根定,求全修道人能够凭此守持住本己本心,并且在上升途中,随着对道机了解的加深,便能在解化道法之中逐渐使之壮大。
  这个过程就如同逆水行舟,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停下来了,只能不断往上迈进,直至最终突破那一层障碍。
  修道人的根本道法要是不够牢固,难以承受住这些涌来的道机,那么就无法维持住自身。
  轻则尚可维持一点真灵不灭,自此不进不退,可也只能永沉于此;重则道散神消,并合大道之中,再也不复存在,并为世人所遗忘,因为其之印痕已然从大道之中消磨去了。
  他的道法在与诸多求全同辈交流之中,早已是千锤百炼,坚韧无比,故此牢牢守住了己身己神。
  只是随着他往上,却是不由得感觉到了一线阻力,且随着攀升阻碍也是逐渐越大,他已然是能清楚感觉到,一股巨大而坚厚的阻碍存在于那里,使得他并无法顺利往上行进。
  早前参道之际他就明白,成道亦是在于破道,因为这是修道人脱离道机束缚,从而获得不受制约的过程,故而天道会来阻挠于你。
  可是他却发现,眼前这等阻碍,却是远远超出了天道之阻,因为他能感觉到,这里面居然还潜藏更多庞大力量。
  荀师曾经来书提醒他小心,当初那位执摄也是对他有过提点。
  而此时此刻,因为自身之道法逐渐触及到了上境之机,他此刻已然彻底明白了那句“道之有异,非在一同”之语为何意。
  这里关键,竟是在于“训天道章”!
  如今的天夏、元夏之争,看去是双方大能在互相争斗,但大能之争,归根到底,乃在于大道之争!
  元夏、天夏双方一个由上及下,消杀变机;一个由下而上,推动变机,由此演化成双方之争端。
  可是这里却出现了他这么一个变数,训天道章的出现改变诸多事机,尤其是在心印落照之后,更是增添了无数之可能。
  若是他仅仅只是一个下层修道人,可能也只是可能,不会再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变化了,可是一旦他成就上境,训天道章势必随之而变。若他有意推动,那么就可以再造一个世域,如此一来,元夏将永远无法并合万世。
  这就等于到时候的他就直接决定了这场斗战的胜负了,元夏上境大能是不会容许的,并且天夏大能也未必会与他站在一起。
  因为他若成就,并挟道而上,那就是将底下之道争,直接演变成了大能间的争斗,过往之争,也就失去了意义。
  虽因为他也是随天夏之道而生出,可那个时候,他已然从棋子成为了棋手,双方所面对的也再非原先之棋局了。
  天夏诸位执摄虽然不至于故意压制他,可道之本身却会应发而动的,除却天夏诸位大能,元夏大能之道亦是投落而来,纠缠一处,形成一个无比牢固的道法障碍,横亘在了他前方,使得他没法攀登上去。
  要知此中蕴藏着诸多大能之道,他并未达及上境,又拿什么去抗衡?
  所以正常情形下,此路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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