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2章
还有一些人本待去往上层修持,可是一旦去到上层之后,他们便就发现,自己再也感受不到玄浑蝉了,反而在下层无此妨碍,当即意识到,既然上境大能把此物给他们,还特意设下了这等关隘,那就一定有这么做的道理。
既如此,那么自己也不必去多事。先把功行提升上去再说。
而与此同时,天夏之下三十余世域,同样也有一些修道人有幸得见到了玄浑蝉。
相比较而言,天夏下层世域之中,玄浑蝉的出现更是显得波澜不惊,因为其中多数都是玄法玄尊。
目前诸世域中,能够以玄法成就此境的之人,不管是浑章还是玄章都是属于少数,大多数真修除非去到天夏,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自己的世域内修持,与天夏的牵连也是训天道章。
只是有些人每次欲与他人在道章之中谈论此物之时,就发现有关于此的消息根本传递出去,一两次下来他们心中也是有数,都是绝口不提此事,只管用心修持。
此时清穹云海深处,陈首执正在日常定持之中,他心中忽然有所感应,略作思索,便变化出来一个法力化身,自天舟中枢之地离开,随后来到了某一片云漩之前。
他往里沉落下来,便见那一方巨大玉璧之前站定,随后打一个稽首,道:“执摄可是有事吩咐?”
那玉璧之上泛起明亮光芒,随着飘渺仙乐传出,便见到一个巨大无比的道人形影自上显现出来,随着这形影向他看过来,他顿时感觉到有一缕意念传递了过来。
瞬息间,他便知悉了诸多事机,同时也得知了玄浑蝉已然往下方传递之事。
他沉默片刻,才道:“敢问执摄,此刻便是开始了么?”
上次张御与他说过许多事后,他便知道,随着上层的分歧越来越大,很可能会有所异变,甚至起得冲突。
可没想到,居然来的这么快。
虽然他十分担心上层之争会影响到下层,可是这些他也没有办法阻止,且他也知,若上层之道念与下层不符,那最后所有人的努力都将变得毫无意义,早些改变好过晚改变。
张御清朗声音自玉璧之上传下道:“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不然永无办法进行改变。首执,下层之事,就要拜托你了。”
陈首执沉声回应道:“我当守好下层。”
张御得了他的回答之后,道:“那便拜托首执了。”
说完之后,他的巨大身影从中缓缓消失淡去。而与此同时,一枚星光闪烁的玉符从玉璧之上飘了出来,向着陈首执所在飘去。
陈首执待此符到了身前,将之接了过来,在入手的一瞬间,他立刻明白,只要运使此符,即便自己身处上层,也可以隔绝他与清穹之舟乃至一应上层力量之间的牵连。
这并非无用,身为首执,他是不可能随意离开上层的,可是清穹之舟乃是五位执摄的赐予的宝器,上层也是利用此宝开辟的,可说他就在此器之中。他在这里做任何事,都有可能为明周道人所知,进而为上层所知悉。
若是他下定决心站在张御这一边,那么所做的很多事情是要进行遮掩的,有此符便就方便一些了。
甚至于他可以直接以此护持,借助玄浑蝉进行修持,而不必再借助清穹之舟了。
通过方才传意,他已然明白,下层修道人到底运用哪一个宝器。对于上层其实是有着一定影响的,这影响还是不可或缺的。
过去他曾一度认为玄廷需要上层的支持,然而实际上,上层同样也需要下层,甚至要用下层来补全道法。非要说的话,他们之间应该是互相需要,相互扶持,而并不是上层单方面的索取。
可是上层若最后只是为了自己,他们只是一个纯粹被利用的工具,那么他们自也是要做出自己该有的选择了。
他想了下来后,并没有从这里出去,而是决定借此机会试着接触一下那件至上之宝。
这里是他面见张御的所在,等于就是张御的气意所在,不怕有人窥见,在这里尝试是最稳妥的。
于是他意念一转,以法力拟化了一个星光闪烁的玄浑蝉出来,目光关注片刻,便感觉自身神思微一恍惚,站到了一处形似虚空之所在,并见到了那玄浑蝉。
他在此修持了一会儿后,心中已是有底。
两者所能带来的提升相差不大,至少他看不出什么太大区别,只是玄浑蝉上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星屑,对比玄粮着实是多出了太多了。
他身为首执,玄粮自然是不缺的,可是在此之下,诸廷执也不过是勉强够用罢了。
至于再是下面的玄尊,那只有斗战在第一线的修道人可以得有补充,而余下修道人除了立功就没有什么途径获得了。
而从张御传来的意念看,目前玄浑蝉可以提供更多的修道资粮,若是这样,短时间内可以极大提升天夏整体的实力。
但是一味给予也是不妥的,玄粮采取得功赐授的方式并不纯粹因为数目多寡的缘故。不过他相信,做过廷执的张御应该也知道这个道理,这里就不用来他操心了。
另外,玄浑蝉给他的感觉似乎更为亲近,而不如清穹之气那般高悬在上,他认为这应该是双方的道念更为合契的缘故,五位执摄所持之道固然有与天夏重合的地方,更实际上为的是他们自己。这就有一种微妙的割裂感了。
至于站在哪一边,根本不用多想。
将思绪理顺之后,他这具法力分身转而回到了天舟中枢所在,并与正身合于一体,同时面上露出了沉肃之色。
方才他已是知道了,玄浑蝉此刻已然在一些修道人见得,虽然目前消息没有传递上来,但是迟早是会被玄廷所察觉的。
他要做的,就是尽量延缓此物暴露的时日。
玄廷诸廷执他认为是可以信任的,但信任归信任,他并不能将这等大事寄托在这等自我认知之上。
因为按照玄廷的规矩,每一个廷执若是觉得有必要,那么都有直接联络五位执摄,并向上呈报的权利的。
可是他又不能将张御的计略告知所有人,那么就难保有人在察觉到此事后不这么做。
他如果要防止暴露,那么就要从源头上杜绝此事。
好在身为首执,他拥有的权利也是极大,可以通过一系列的妥善安排使得诸廷执近段时日内无以察觉此事。
还有,即便诸廷执发现了此事,那么多半会是报到他这里来,然而再是由他上报五位执摄,这里他便可以加以拦阻,或者延缓送呈。
尽管不可能永远遮掩下去,但拖住一段时日是没有问题的。
这般一来,五位执摄要想发现,除非主动向下探查,不过这等事哪怕不用张御告知,他做了这些年首执,也是知晓五位执摄不会无缘无故向下窥伺的。
心中有所决定后,他道:“明周。”
金光一闪,明周道人在一边显现出来,道:“首执有何吩咐?”
陈首执沉声道:“唤诸廷执到此,言我有事商议。”
明周道人恭敬打一个稽首,便就化光离去了。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虽在修持之中,可是他能清楚知悉如今用玄浑蝉修持的每一名修道人。
其实事机没有陈首执想的那么危险,玄浑蝉乃是由他所掌制,若是有什么人打算向外透露,他第一时间就可知晓,就算碍于金庭规矩,不能直接干涉某个人,他也能直接告知陈首执,令其及时出手,加以阻止。
他本来还曾考虑过是否也往元夏尝试传递,似如那位林鬼,若是有此相助,说不定能尝试下冲击上境,进而增添一位道友。
不过出于慎重,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就算元夏天序现在出现了一些漏洞,可稍有气意泄露,就可能会惊动那五位元圣,此举得不偿失,那还不如稳妥一些。
就在此时,他感觉到摆在身前的蝉鸣、惊霄二剑嗡然一声,似乎是寄托入了什么力量,自上放出缕缕光芒,他目光注去,看来剑道之成,就在这几日了。
……
……
第八十六章 避异抚变机
张御伸手出去,拿住蝉鸣剑,感觉着上面传至心神之内的阵阵剑鸣之声,此是他以气意相激,引动剑器自去寻攀道途。这其中也少不了玄浑蝉的支持。
正是因为有至上之力的牵引,有着立道之根,再加上正确的寻道之途,三者皆备,才能往此道之上一路奋进。
下来只需等待水到渠成便可。
他继续以气意相渡,再是一日后,剑上光芒反而减弱,这很正常,正是为最后冲击而蓄势,只要只要积蓄足够,缘法一至,就可求得此道。
不过他此时心有所感,似是下层有所变化,转意下顾,见那原本投入玄浑蝉的三十余处纯灵之所似是隐隐有所异动,一些灵性生灵长久用了玄浑蝉的力量,却是从纯灵之所中脱离出来,意图自成一体。
实际上,这等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在玄浑蝉的引动之下,那些灵性生灵终究是会朝着这个方向去的,只是现在这些分离出来的灵性尚是弱小,根本无力反抗纯灵之所,所以尚不足以引动太大变化。
果然,果如他所料,方才分离出来的灵性,还未得弄明白自身存在之名,就立刻被纯灵之所吞纳下去,再又重新成为了其之一部分。
不过他知道,只要变数一开始,就会有无尽变化跟着出现,纯灵之所本是长久维持不动的,这并不是说纯灵之所没有变化,而是其之变化是在更长的尺度上,需以亿万载去推动。
而现在变数频繁出现后,变动就会愈发剧烈,那么就有可能将此变数缩短至数十上百年中。
元夏便是异常不喜变化,削灭所有,让世域永固成自己所能制约的模样。他身为天夏之人,又是尊奉推动变化之人,本心是不拒绝这等变化的。
只是这里朝向是利是弊,是好是坏,他现在也无从知悉。只能但时候去加以面对,可正是因为这般,才有了向道之路,才能在变数应对争抗之中提升而上,从而愈近大道。
想到这里,他也是念头微动,若有所思。
斩诸绝某种意义上也可看成是削灭变化,而且更为彻底,那是“削有至无,杀实返虚”,对应的是生灭周转,说起来某种地方其实与元夏的做法有些相同。
不过区别还是有的,元夏是立足于大势上,所未削天道之变。而斩诸绝乃是为削一道之变,
只两者都是建立在“空不用绝,虚不用尽”的道理之上,所以只要大道还在,就没可能斩尽杀绝,便还能向上登攀。
所以说句玩笑话,若是他此番剑上进道成功,并与金庭敌对,那么可以说“用元夏的道,来斩天夏的人”。
元空另一处,庄执摄已知张御在闭关之中,可是他觉得,自己等待之中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为免五位执摄发现什么,最好做些事情,令其不着意于此。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却是见到,元空之中有一道道气意投落去了下层。这应当是上次几位大能气意映身被殷胧多数毁去,所以有人再次向下投照,毫无疑问,这是出自五位执摄的授意了,其等显然并没有放弃原先打算。
他们在布局的同时,金庭也在有所布置。
只是有落去气意映身,本来是可以用不为人知的手段隐蔽行事的,然而现在毫不掩饰,这恐怕是故意让他们知晓的。
明显这些大能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若是映身被灭在下层,那他们就可避免被金庭所利用。
庄执摄见此,心道:“那正好先在此辈身上做些文章。”
元夏世域,元上殿后殿,仇司议许多天未曾出去了,这些时日内又有一人试图冲击上境,结果不出意料的失败了,这早在他预料之中了。
如今的情况,就是要等,等到有更大变机出现。上一次他助了他人,那么他若想上进,要么是有人来助他,要么就是元夏天序崩塌,唯有蛰伏到这个机会出现,他才能动。
不过他虽躲在后方,却也会时不时推算一下,这时他忽然咦了一声,因为面前摆出的演化之象显示,天夏的气数在某是一时刻竟是稍稍压过了元夏一些。
两者对抗目前乃是均势,这些年来一直是如此,所以照显到具体的推演上,双方气数有涨有消,但大致是持平的,可此象显示,元夏气数似有所衰退。
这令他感觉有些疑惑,一年轮转之期未到,天夏用什么来压制元夏?难道是能开辟另一条两界通路了?可真要如此,那不止眼前这点变数。
可正待再细观,发现推算之象似乎与方才所见有所不同,似那只是一个错觉,他不禁皱了下眉,暗道:“怪哉。”
想了一会儿,他觉得没有头绪,本拟去寻穆司议商议,不过念头一动,又是摇头,既然彼此已是承负斩断,那么就无需多问了,否则又是欠下一些东西,反而有所负累。
不过他还留了个心眼,自己既有感觉,那说不定就会有异动,若是万一有什么,怪到他头上来,说他不曾提前有所见到,那他也没法辩驳,所以他有所准备。
当下唤了一名弟子过来,道:“你去与诸司议说一声,就说我近日有感,似觉天机有些变数,但又不知来处,准备闭关推演。”
那弟子领命而去。
仇司议则是安心了一些,如此就算日后什么变化,在先兆强烈的时候他自能提前算到,若是没有什么异动,那只要自己不出关就可以了,反还可以避过一些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