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刘汴与御史中丞商议了片刻,随后说道:虎贲中郎将与威远将军都是大楚的功臣,功臣不容被侮辱与冤枉,故而准许顾氏代为回话。
刘汴的话,自然引起了萧明赫与袁甫的不乐意,一个与案件没有半点关系的女子,怎能代替疑犯说话,难道少卿想要包庇不成?
放肆!刘汴怒呵道,尔等可知构陷国家功臣,是何等之罪。
袁县令莫不是因为害怕与心虚,所以才这般紧张。顾白薇看着袁甫道,案件的真相,不会因为多一个我而改变,但却会因为有人害怕权贵,而使真相不能大白于天下。
如若你二人当真问心无愧,又何惧这公堂之上,多一个说话之人呢。顾白薇又说道。
很快,她的话就获得了围观百姓的支持,说得好,若是问心无愧,就不会在意这些,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楚国的功臣,也是楚人的英雄,国家的英雄,是不允许被污蔑与玷污的。
在百姓的呼声之下,萧明赫与袁甫即便有怒火也只能咽下。
肃静。刘汴敲了敲桌子,使公堂安静下来,回到案件之上,未问到话者,不得插嘴。
袁甫提着一颗心,因为顾白薇的谈吐,就像是有备而来,让他隐约感到不安。
顾氏刚才说,这份脉案不是死者袁氏的,而是另有其人。刘汴拿起脉案询问道,那么是何人,你又有何证据。
回少卿,有传尸之症的,乃是袁氏生母,而这份脉案的患者,也是袁母。顾白薇回道。
一派胡言!袁甫开口道。
袁甫!刘汴次怒呵,听不懂本官的话吗。
少卿,此女分明就是在搬弄是非,想以此搅乱公堂。袁甫说道。
话还未说完,是否搬弄是非,本官自有定夺。刘汴道。
袁县令着急什么呢。顾白薇道,这脉案究竟是袁母还是袁娘子,你宅中下人,县衙的左右,应该都知道吧。
妇人居内宅,这种无法见人的大疾,自然只有亲近之人知道,难道患病的是妻子还是女儿,我作为丈夫与父亲会不清楚吗?袁甫继续狡辩道。
袁县令还知道自己是丈夫是父亲呢?顾白薇冷冷道,当你冷落妻女,明明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但遭受了屈辱,还被人残忍杀害时,你可曾想过自己是她的父亲?
污蔑之前,也要先拿出证据来。袁甫回道,你一个外人如何知道脉案,又怎知道我的妻女,分明就是你们串通一气。
看来袁县令并不死心,要证据是吗?顾白薇底气十足道。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袁甫理直气壮道。
袁娘身边有个婢子叫彩云,那天夜里,她目睹了凶手作案的一切过程,包括毁尸灭迹。顾白薇回道,袁县令是不是很好奇,女儿死后,彩云去了哪里。
袁甫瞪大了双眼,萧明赫听到后,再次想起了平阳公主的话,他看着袁甫,袁甫。
彩云,彩云袁甫张开颤抖的双唇。
因为她知道,是你为了自己的仕途出卖了自己的女儿,所以她离开宅子后,再也不敢回去。顾白薇道,但你们似乎都把她忘了,只因为你根本连袁氏母女都不在意,又怎会关注一个陪嫁过来的婢女呢。
少卿,证人彩云就在堂下等候传讯。顾白薇旋即又向刘汴道,脉案之事,也是由彩云告知。
刘汴听后,当即将视线挪至廷尉门口,传。
传袁氏案,证人彩云。
作者有话说:
猜猜彩云为什么会在这一方。
其实平阳公主在哪个时代的作为虽然会被男性批判,但也会又一部分女性喜欢与支持,并且羡慕的,比如陈氏,还有这个袁氏。
第189章 袁氏案(五)
一名年轻女子闻唤入内,她走进公堂,向刘汴叩拜道:奴,彩云,叩见少卿。
袁甫虽然与彩云接触的少,但总归是家里的奴仆,也曾打过照面,只是印象不深,彩云
这些时日你去了哪里?袁甫挑眉问道,你是我袁家的奴仆。
其实,不久前,我回到了孱陵。彩云回道,也见到了你,当时,你正在为娘子举办丧事,可当我看到你为娘子写的讣告时,我就知道,我不能回去。
你袁甫不可思议的瞪着彩云,回来过?
数日前
楚京
卖身为奴后,身籍就落到了主人家,没有身份,便无处落脚,就连旅店也要核查身份才能入住,以防细作,以及各种逃亡的囚徒。
从袁宅逃离后,楚京开始下起了大雨,彩云变卖了首饰,但所得的银两却并不多,她不敢再回袁宅,但是身契却在主人家,于是便偷偷回到孱陵,想要拿到身契。
然而京城到孱陵县这不算远的距离,她足足用了一天一夜,并且是冒着大雨。
当她回到孱陵时,却发现主家正在为袁氏办理丧事。
主君,有个乞丐。宅中的下人将浑身泥泞,蓬头垢面的彩云当做了乞丐。
袁甫挥了挥手,轰出去。
就这样,彩云袁宅的人被赶了出去,她刚想解释身份,却在门口发现了袁甫亲自书写的讣告。
此时离袁氏死亡,还不到两天,这让彩云想起了萧明赫前天晚上与萧福的对话。
家中的主君袁甫,应该是与萧明赫达成了某种合作关系。
而袁氏死亡的讣告中,对外宣称的是病亡,并且丧礼的规模也不大。
知晓秘密的彩云,顿时感到惊慌失措,并逃离了主家,幸而刚刚主家将她当做乞丐赶出了门,否则她的命运或许又会如袁氏一样,惨死于这些恶人之手。
这袁家小娘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吊丧回来的途中,有几个长舌妇正在议论道。
听说是病故。
前些日子见了,也没觉着身体不好啊,气色也挺红润,这才过去多久。
莫不是与她母亲一样吧?
妇人们听后个个都害怕得变了脸色,她母亲可是得了传尸,连丧事都没办,一把火就给烧了。
你们看袁县令为女儿办的这丧事,哪像个官宦人家。
还真是。
妇人们越说越恐慌,这传尸可是不治之症,就是吊唁都有可能染上。
不行,得赶紧回去找个先生瞧瞧。妇人们晦气道。
这对母女还真是扫把星,怪不得袁县令不喜欢。
面对亲朋的恶意猜测,以及诋毁,知道真相的彩云十分生气,但她却不敢露面,孱陵也无法呆下去了,她只得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楚京。
然而变卖的钱很快就花光了,为了填饱肚子,她成了一个真正的乞丐,并还要遭受欺负,在风雨交加中,饥肠辘辘的彩云,看到了一辆路过的马车。
她瞪了瞪双眼,只觉得这辆马车十分眼熟,平阳公主
而后她便想起了什么,那是在几个月前的一天晚上。
娘子,夜色已经深,一会儿该宵禁了。彩云跟在袁氏身侧提醒道。
袁氏看了看天色,颇为眷恋的说道:只怕往后,就再没了这样自由出入的时日。
是因为亲事吗?彩云问道。
不,袁氏看着天上闪耀的繁星,是不公平的命。
快跑!
马匹失惊了。
忽然一阵哄闹声传来,夜色中,一匹快马疾驰而过,撞翻了许多货郎,袁氏因在街道内侧故而躲过一劫。
她看着马上好似在发疯的女子,这不是平阳公主吗?
奴记得楚京的晚上,是不可快马过街的吧。彩云看着发疯的平阳公主,她还真是如传闻那样嚣张跋扈,奴听闻朝野之中,无人不畏惧她的手段。
你我都是道听途说,又怎知传声之人,不是如我们一般呢,传闻这些东西,传得越久,便越会颠倒。袁氏却表达出了对平阳公主不一样的看法,你瞧瞧那些在背后议论她的,究竟是些什么人呢。
彩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奴不明白娘子的意思。
多是朝中权贵,与宅内受困的一生的妇人。袁氏道,掌权者不希望有人盖过自己的风头,他们是男人,所以更不希望有女人出现,妇人在内内宅吃尽万般苦,却突然看见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快意潇洒,如何能不嫉妒,谩骂与诋毁,皆是因为人的私心,当你身处苦难时,旁人的笑,只会让你更痛苦,心中的不平衡,就化作了言语的诋毁与谩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