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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林知珩不解道:“难道清政定权,必要血刃旧臣?”
  林知瑾道:“氏族强盛,本就众矢之的,就算帝王置之不理,其他各势便会轻易放过吗?”
  林知珩越听脸色越难看,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林知瑾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我再问你,若父亲退则灭门之祸,进则千古罪名,你在朝为官,在家为子,两难之下,家国之间,当如何?”
  林知珩直觉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盯着林知瑾,梗咽道:“大哥……”
  林知瑾回过头,望了望主院已经闭上的屋门,继而对林知珩道:“以上三问,便是我见父亲所得,若你答不出什么,就不必去敲门了。”
  酉时三刻,梁颂年应邀出门,随着小二上了聚贤楼包间,见江淮景正若有所思地饮着茶。
  “怎么不叫我去你府上?”
  店小二关上了包间门,梁颂年也坐到了江淮景对面的位子上,“节下聚贤楼更热闹,不太是个谈事的地方。”
  江淮景收回思绪,淡淡道:“在外面方便别人对你动手,去了江府怕是不成。”
  梁颂年笑笑,“借你谶言,在下求之不得。”
  江淮景不再与他说笑,严肃道:“你最近去工部有收获吗?”
  梁颂年道:“自然是有的,不过也藏得深。”
  江淮景点点头,没再多问。
  梁颂年见他心不在焉,便道:“有什么大可直说,既叫我来,何必让我追问?”
  江淮景思忖着道:“兵部似乎在暗自部署什么。”
  梁颂年听言,恍然想起之前叫江淮盯着兵部的动向,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他还在密切关注着。
  “什么样的部署?”
  江淮景如实道:“前阵子宫内刺杀,禁军整修重编,反倒让人忽略兵部几处变动,其中支援北疆的粮草和战备翻了一倍不止,可按年前战报来看,我军已稳住危情……”
  他说到这,忽然话锋一转,“你从北疆回京,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我知战场瞬息万变,可真有如此难测?”
  梁颂年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茶杯,许久才回道:“战场的确变化无常,但如今之况,细想来是不可能的。”
  江淮景没想到他会说的如此绝对,愣了愣,“不可能?”
  梁颂年点点头,“我刚去北疆的时候,我军与边敌确实胶着。可经过了几任驻地将军的积累,敌军战力已大不如从前。尤其在齐明玄上任之后,敌军被打退边境千里,损伤惨重,短时间内是没有能力再进犯的。”
  江淮景问:“依你之见,短时间是多久?”
  梁颂年思索片刻,谨慎答道:“最快也要三年。”
  江淮景皱了皱眉,“可去年年初战报却说战局扭转,敌军卷土重来,我军退守边城,这……”
  “现在看来,无非两种可能。”
  梁颂年道:“一是敌军假退隐藏实力,趁我军懈怠发起猛攻。二则齐明玄谎报军情,储备战资。”
  听到后半句,江淮景瞬间变了脸色,“什么?!”
  梁颂年沉声道:“按照方才你说的兵部动态,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气氛凝住半响,江淮景仍不可置信道:“齐氏父子疯了不成?”
  比起他的惊讶,梁颂年更想不明白,“可齐明玄怎么会……”
  江淮景没听清,“你说什么?”
  梁颂年顿了顿道:“我在北疆与齐明玄相处两年,这样一个为国和平而征战的人,怎么会因党争而起杀戮?”
  江淮景冷哼一声,“或许你并没真正了解他。”
  “不,”梁颂年道:“他胸怀天下,有赤子之心,这绝不是装出来的。”
  江淮景却道:“若他父亲站了队,偏要他选呢?”
  思来想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通一切,兵部齐尚书站了队,林相得以最后一搏,成败定局。
  江淮景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之前说从北疆回京,是因为有人告诉你启年大哥死因有疑,那人是谁?”
  梁颂年喝了口茶,如实道:“陛下。”
  “不对,”江淮景凝眉,“若陛下有意借裴氏翻案逼林相出手,那定是有所预料和防范,怎会到现在还……”
  说到这,两人都后知后觉过来,异口同声道:“苏云峥!”
  江淮景消化着情绪,又问:“你说苏云峥他知情吗?”
  梁颂年斟酌道:“应该不知。”
  “是啊,苏云峥那性子,已然把厌弃党争挂在了脸上,当初回京任职时的不情愿也是朝堂人尽皆知。”
  江淮景苦笑一声,“我拉着你给他送行的那天,他是真的开心。”
  梁颂年道:“也正因他为人如此,才能成为这关键的棋子。”
  江淮景顺着他们已知的信息,摆弄着桌子上的茶壶和茶杯,开始复盘,“也就是说,陛下这局棋,第一子落下是引你回京,之所以不拦你与知瑶结亲,是因为想要查启年大哥的死因,无论过程如何,最后都会落到裴氏上。
  第二子则落在了以退为进,处处受制林相,使其势大。此时裴逆案重启,身为前亲家的林相怎么都摘不干净关系,加上历来御史厌权臣,谏言怨语之下,林氏坐以待毙等同死路。
  第三子便是利用苏云峥此人心性,借当时之局,悄无声息的引导他,表面看来是苏云峥主动争取,实则掉进了早已为他布好的局。”
  梁颂年接话道:“开朝复印前,北疆有动静,陛下顺理成章除佞废相,北疆没动静,等待林氏的是朝会的口诛笔伐,众臣死谏废相。”
  江淮景默了默,然后道:“既然裴逆案重审只是个幌子,那你还有查下去的必要么?是不是该放了武毅侯?”
  “不,”梁颂年道:“就算事实如你我分析的这样,裴逆案是开局的幌子,但走到现在这步已然不是了。”
  江淮景顿住。
  梁颂年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思索着道:“陛下就算不信我兄长冤死一事,宫内遇刺后,也该反应了过来这案子背后藏着不小的隐患,所以,有心也好,弄假成真也罢,这案子必须要个结果出来。”
  江淮景道:“那武毅侯呢?”
  “一开始是直觉,想着就算能问出当年我哥战场上的细枝末节就行,后来宫内刺杀,禁军并不清白……”
  梁颂年长叹一声,“再等等看吧,若是开朝后仍无进展,这人不想放也得放了。”
  江淮景也叹了口气,“林氏这回真要倒了么?那……”
  梁颂年道:“若真是陛下布的局,那便能保住性命。”
  “嗯,杀鸡儆猴而已,毕竟是先帝托孤的老臣。”
  江淮景说完,忽然笑道:“你说,会不会咱俩全猜偏了?”
  梁颂年无奈摇头,“要是这样,便是更大的局在布着。”
  他话音未落,一支飞镖擦脸而过,来的实在突然,饶是梁颂年避地再快,也被削掉了一缕头发。
  梁颂年推桌起身,看向江淮景时,失笑道:“你这嘴是开过光吗?”
  江淮景嘴角抽了抽,相当无语,却顾不上与他拌嘴,因为刚刚扔暗器的人,已经接二连三的涌了进来。
  梁颂年既有被刺的经验,也有被刺的准备,只见他转身间掏出了两把短剑,迅速做出反击。
  江淮景也就略同骑射之类的,并未真正练过武,遇到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危机时刻,只能有什么拿什么的防御。
  好在这些人的目标不是他,只要不主动去往梁颂年那边凑,好像也不至于有什么要命的风险。
  梁颂年与刺客缠斗之际,见江淮景还杵在墙角拿个板凳自卫。
  他气血上头,怒骂道:“江临川你犯什么蠢呢!还不快跑!”
  第63章 暴露
  ◎这样的高手围绕在身边,他竟从未察觉。◎
  江淮景这反应过来,在事发之时,他最该做的是跑!
  梁颂年冲过去为他断后,肋下被划出一道血口,他背后抵着门,估摸着江淮景已经跑远了,才挪动脚步。
  来者不过三四人,身手也并未比前两次的人强,梁颂年打斗间并不下死手,想要留住活口去审。
  在这期间,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再而三行动,还是没有任何长进。
  按理说,这些人前两次足以试探他的水平,想要除掉他,第三次怎么也该有点新意,而不是来送人头。
  照梁颂年预想的来,这些人应该不会再轻易行,他都已经准备好挖军械那条路的线索了,怎么会……
  梁颂年骤然回神儿——屋里少了个刺客!
  他发力将堵在眼前的人劈开,左右环视一圈,确定少了个人。
  大脑飞速运转,再扛下又一重击的时候,梁颂年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腰间。
  香囊不见了!
  怪不得,梁颂年方才的疑惑全部解开了,怪不得明知除不掉还要重蹈覆辙,原来这次的目标根本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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