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灰色的门敞开,有风吹过来,将他的体温吹向她。行李就放在门口,手机被扔在地上,看起来有些乱。
  身上的衣服不知不觉被搅乱,她的眼睛左右看了圈,脸颊通红,小声说:“能不能不要在楼道里?”
  “这一层只住了我一个人。”
  “有监控……”
  “没人敢外传。”
  他的眼角是下勾的,在这种情况下微微眯着眼,像极了嗅到食物的野兽。
  气息喷在她的脖颈,她一个战栗,紧紧攀住了他的脖子。
  看着她的反应,商陆却停了下来,手指粘腻,眼神意味不明,“你还是处女?”
  语调上扬,带着惊讶,付之幸却敏锐的听出来那么点儿烦躁的意思。她闭着眼嗯了一声,脚下一轻,整个人被他抱起进屋,扔在了沙发上。
  “麻烦。”他俯身解着她的衣衫。
  门依旧开着,行李还放在门口,大风吹进来,扬起浅灰色的窗帘。
  这是他少的可怜的怜悯,很少很少,一个沙发就是他所能给的最大温柔。他知道自己就不是那种温声细语的男人,所以在一段关系中他并不在乎对方是不是处女,最好不是,省去了很多麻烦,也不会暴露他的耐心缺乏。
  听他说“麻烦”的那一刻,付之幸内心也在懊恼,为什么自己还是处女?为什么那一夜她没有和张择锐发生点什么?
  这样的自我pua她当下却意识不到。
  同一件事在不同的年龄和心态下,有截然不同的感受。
  例如第一次性爱这件事,读大学时她封建又保守,都和张择锐躺在一张床上了,想的还是“这件事被爸妈知道了怎么办”、“同学知道了怎么办”和“我是不是很放荡”。
  张择锐喝的很多,没一会就睡了,她庆幸自己还能保持“清白之身”。
  而等她回到宿舍,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另类”,她干脆隐藏自己还是处女的事实,让室友误以为她和张择锐发生了什么。这一瞒就瞒到了25岁,不,过了今年就26了,她的想法却变成了:我怎么还是处女?
  她在两种价值观中左右摇摆,在家人那里她是清白的姑娘,可回到了都市里,她知道她又成了跟不上潮流的土老帽。
  商陆很强势,她感觉自己在任意被他摆弄。
  他并不怜香惜玉,甚至大部分时候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付之幸还无法做到要求他什么,也不好意思开口。她觉得能赤身裸体的躺在他的身下,已经是她对过去思想的反击,也是她勇敢的第一步。
  灼烧感和涨痛感让付之幸从情欲中短暂抽离,一旦清醒一点,她便看到他,感受到他。
  他的眼里带着野蛮,动作不加克制,如台风过境。
  他不说话,只有喘息声在深夜的沙发上此起彼伏。他的手仿佛带着电,碰到哪里哪里就被电的酥麻。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男女在这件事上的真实反应竟然是这样的,原来她的欲望可以这么直白。
  身体代替语言,每一声嗓子里起伏的音调、每一个动作,甚至她的手大胆的抚摸过他的后背、脖颈、胸膛,连这样的动作都在叫嚣着:我需要你。
  待欢爱渐入佳境,她也体会了那首歌《爱如潮水》里写的那句:“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将我向你推,紧紧跟随,爱如潮水她将你我包围。”
  之前听觉得唯美,现在一想,简直是写实。
  如果说罗珠是她生理卫生知识的理论老师,那商陆就是她的生理卫生知识的实战老师,一次实战胜过无数次纸本理论,以至于付之幸在之后的很多年,想起她和商陆发生的这场欢乐,都觉得这场实战很值得,因为她确实无比快乐。
  她的身体比她想象中更诚实、更快乐。
  除了他事后的态度。
  事后,商陆冲了个澡,上楼休息,中途扭头看了一眼滩在沙发上的她,说:“你随意,我休息了。”
  付之幸盖着毯子蜷缩着,看刚才的快乐是真快乐,现在的失落也是真失落。
  她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或许和她想象中的“售后”不一样,想象中两人结束后,男方应该把女方抱在怀里温存,而不是晾在一边,显得他很无情。
  转念一想,他们本就没有感情,她想象中的温存不是留给他的。
  他们之间是形婚,他们这样的举动也只是生理需求,没有爱。
  想明白后,她先是唾弃了一番自己刚才的失落,然后去洗了个澡,将商陆随手扔的衣物拿到洗衣机洗,打扫了客厅和沙发。最后,她去楼道里捡回手机,电话早就挂断。
  她整理好了一切,身体很累,但还是将袋子背在肩膀上,抱起那个大箱子,走出了商陆的房子。
  已是深夜,她抱着箱子在路边打车,出租车停下来问她去哪里,她忽然很想见罗珠。
  她在车上给罗珠打电话,罗珠听她声音不对,说:“来吧。”
  到了罗珠所在的楼层,电梯一开门,罗珠已经在电梯口等着了。她接过付之幸的箱子,眼神落在她的脖子上,她面色惊讶,语气却依旧轻松:“哪个饥渴的男人给你嘬成这样啊!属水蛭的吧?”
  付之幸笑了起来,“好恶心。”
  那一晚,她和罗珠彻夜长谈。
  付之幸全盘供出,她说:“我骗了整个宿舍的人,那晚我和张择锐什么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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