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知道啦知道啦!”
再晚一点,她拿出三个大红包,妈妈一个,爸爸一个,妹妹一个。红包里装的是她这一年的项目奖金,她觉得不够,又添补了一些。
妈妈说不要不要,付之幸硬是把红包塞进了妈妈卧室的枕头下。
妈妈还是不要,顺带着把爸爸那份也拿出来还给她。
付之幸没办法,只能搬出了商陆的名字,说:“这是小商的心意,你们不要,我怎么向他交代?”
第38章 第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晚饭时间,一家人围在一桌,电视里播放着春晚重播,村里小孩在马路上放烟花和摔炮,嘻嘻哈哈的声音顺着窗户传进来。
今年,好像饭桌上的大家都有心事。
平常爱唠叨的妈妈今年不唠叨了,一个劲儿的给两个女儿夹菜。爸爸也变得沉默了些,他爱喝酒,喝多了就在沙发上哭,爸爸说自己没有能力给孩子好生活,没有能力给媳妇好生活。
爸爸哭着说:“幸妮儿,安妮儿,恁俩要幸福快乐……”
付之幸不知道今年爸妈是怎么了,问也问不出什么。
她和付之安一起收拾桌子,在院子里的水槽里洗碗,她问妹妹:“安安,你喜欢这个家吗?”
付之安认真思考,“小时候有段时间不喜欢,后来长大了觉得爸妈也挺不容易。”
“那你比我开窍的早。”付之幸苦笑,她上大学时还被困在出身和家庭中,她在混沌的思想中挣扎了好几年才看开,妹妹竟然现在就想开了。
“是我的条件比你那时候好。”付之安接过她手里的碗,放在凉水中冲洗,“姐,你读大学时可没有一个姐姐天天给你打钱。我挺感谢你的,有你在,我的大学不缺钱。等以后我挣了钱,我养你!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定目标!”
付之幸笑了起来,“行,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你大学过的快乐、平安。”
不要像她一样,度过那不开心、黑暗的四年。
“会的,姐,我也希望你能幸福。”付之安放下碗,“真的,我不想你不开心,但是今年我感觉到你很难过。你是遇到什么事不能和爸妈说吗?你和我说,我不告诉他们。”
付之幸眼眶发酸,她摇摇头,“没有的事,今年就是换了工作,有点累。”
她不想告诉付之安她和商陆的事,因为她不想破坏自己在安安心中的形象,更不想给她树立一个不好的榜样。
付之安见问不出什么,她抱起洗干净的碗进了厨房。
付之幸看着妹妹的背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只不过之前的她远远没有妹妹成熟。
睡觉前,两人在一间房间,中间隔着一张帘子,聊起了天。
付之安说你还记得小时候吧,奶奶逼妈妈生弟弟,妈妈流了好几个孩子,所以她和付之幸之间差了六岁。妈妈怀付之安的时候,医生说是男孩,结果生下来还是个女孩。
付之幸说记得,她还记得爸爸去找村里的神婆算命,算他什么时候有儿子,神婆说你就是两个女儿的命,爸爸忽然就释怀了,逢人便说自己这辈子只有两个女儿。
爸爸是爱她们俩的,妈妈也是,他们对生男孩的执念来源于上一辈儿,有了神婆的“圣旨”后,反而轻松了起来。
这一点从她们的名字上就能体现出,爸爸去给付之幸上户口时,录入名字的打字员问:“你女儿叫什么?”
“付幸福。”
打字员是文化人,当场就说太难听了,给你改一个吧,叫“付之幸”。
等妹妹出生上户口时,又是那个打字员,问:“二女儿叫什么?”
“付平安。”
打字员继续说太难听了,给你改一个吧,叫“付之安”。
回忆到这一段,两人都笑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去了姥姥家,姥姥已经去世很多年,姥爷也不知所踪。
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入眼的便是那个落满灰尘的小木床。就是在那个小木床上,姥姥搂着付之幸,说:“俺幸妮儿是世界上最俊的小妮儿。”
也是在这个小木床上,付之幸一觉醒来发现姥姥的身体凉了。
从那之后,她特别害怕死亡。
她和妹妹给姥姥放了贡品,点了鞭炮,磕了头,两人骑着电动车又跑了几家亲戚,吃了几顿饭,年就算过完了。
离开鲁南时,爸爸妈妈和安安送她到车站,她看着妈妈的脸,发现妈妈的头发少了很多。
妈妈注意到了付之幸的目光,她带上帽子,说:“走吧,幸妮儿,和小商好好的,别吵架。”
第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列车飞快的行驶,车厢内依旧只有她一个人。
她拿出那本《爱欲之死》。
韩炳哲说:“当今社会的【爱情】无非代表着需求、满足和享用,跟他者的存在与否并无关联……它是一种以色情意味被赤裸裸地展出的,完全可见、可消费的商品。”
付之幸再次站在了冠创楼下。
八十多层的高楼耸立,黑色的玻璃反着光,巨大的黑色落地logo周围有一圈喷泉,水池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一切都看起来没有变,只是门口多了几个测体温的工作人员。
她走进旋转门,测了体温,给手消毒,然后在一楼买了几杯咖啡,提着咖啡进了电梯。
电梯停在18层,门打开,商陆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