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长袖口堆积卷到手肘处,伸出一截修长白皙的手臂。
手腕伤痕长出新肉来,已经结痂,若养上一段时日,定不会留痕迹。
他往指尖轻吹了口气,唇角微弯,眉目低垂温顺,长睫扇子似的扑闪,又浓又密。
这满满的人夫感是怎么回事?
回想今早差点被那狠人戳瞎,叶楚悦心中放下猜忌。
两人差异实在过大,加之手腕上的伤,足以证明——段南萧不是他。
若他真是那位都督……嘶,不敢想不敢想。
“殿下,你知道段家那边……自从大婚,我们还未回门。”他说得很小声,好似在边缘小心翼翼试探。
她松口气,原来是见家长,她当多大点事呢,搞得这么紧张兮兮。
“那何时去。”
似早有准备,段南萧回答得不紧不慢:“定在后日卯时,爹那边我已同他说好,届时家中定备好晚宴迎殿下来。”
“还有,殿下爱吃的菜,昨日我已命家中厨子记下。”
他又细细叮嘱了几句,可对面之人未应,呆滞地望向前方,一言不发。
“殿下?”
掌心的小手豁然抽离,眼前娇艳的小脸逐渐扭曲,痛苦地挠住头丝。
“咳咳咳,我。”
体内一阵热浪翻腾,太阳穴突突跳,叶楚悦喷出口热血,脚发软朝前扑去,直直倒入他怀中。
“殿下!”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段南萧微愣,手臂挽住她泛冷的躯体,衣袖上沾满大片血迹。
血、她流血了……心燃起股无名火,压得喘不过气,扯嗓朝门外喊,“来人!快传太医!”
迷迷糊糊中,叶楚悦目光瞟到桌上白瓷碗,喝得几近一滴不剩,难道是……
背部窜起股凉意,拼尽所有力气将段南萧推开,侧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嘴唇微微颤动。
“别碰本宫。”
心跳漏一拍,段南萧无措地看向她,似没想到她会做出此举,起身想要再靠近时,又被那刀子般的冰冷眼神划伤。
叶楚悦忍痛问,“系统,男主这时候毒死我,有什么好处?”
这月分明差遣了几人照顾他,还亲自请太医为他诊治,好吃好喝地供着这尊佛。
可他为何还想痛下下手,思及此,她的头又痛了几分。
此时,叮地一声响,一块蓝色屏幕浮现出来。
【宿主,这是生命线倒计时出现的征兆哦,与男主无关,您现在还剩两天半。】
她呵呵两声闭上双眼,这征兆做得还挺壮烈的,血洒百米,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快死了。
忽的想起适才那封信,“若我后日与昭王要回天虞山,是不是能——”
【理论上是这样,毕竟矿山资源与武力值紧密挂钩,保守估计,能攒50积分。】
“那……我这病、咳咳,何时能好。”
“明日会恢复正常,等下次吐血,就是、就是任务失败之时。”
“我知道了。”
见她即便浑身无力,还是毫不犹豫抗拒他,段南萧胸口刺痛,心仿若一瞬间抽空,嘴角扬起苦涩的笑。
原来她说得那些,都是假的。
转念一想,也是,她刚回翼国,若能在晚宴上谋个护夫好名声,谁又会提她在轩国那些嗅事拿乔。
正要转头,另一道声音闯进心里。
想想,她要不信任他,断不会将这汤喝下,也不会寻人照看疗伤。
闭嘴!段南萧猛地咬牙,一股血腥充斥唇齿,血丝爬满眼珠子,喘着热气。
他段南萧不是狗,绝不会因一点施舍,就对人摇尾乞怜,绝不。
她既不愿同他回段家,那他一人去便是!
思及此,他扭头,大步流星地朝出门外去。
打开门,碰巧撞见带郎中进来的翠桃,她一抬头,就见段南萧沉着脸,眉毛拧得可以夹苍蝇,乌云密布,骇人得紧。
“驸、驸马……”
“哼。”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走出多远,就听翠桃惊叫一声,“公主你不要吓奴婢啊!大夫你快帮她看看,怎么血越流越多了……”
他脚步突地顿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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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误解
◎ “快,先将她抬到床上去。”老郎中抚着胡须急急催促,瞥向地上◎
“快,先将她抬到床上去。”老郎中抚着胡须急急催促,瞥向地上一摊鲜血,醒目无比。
“血色暗淡,神疲乏力……怕是气虚血溢啊。”
翠桃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提裙一溜烟跑出门去,“我、我去找几个小厮过来。”
郎中一拍手板叫住她,“嗨呀,殿下身子金贵,这如何使得。”
“那、那当怎样。”
两人顿时犯了难。
都知这位瑞阳公主性子傲,若是让她知道被下人碰了去,指不定要降罪。
翠桃又生一计,“对了,我先找张草席子给殿下垫着,先将就一晚。”
郎中:……你不想活就直说。
见两人踌躇不定,叶楚悦使出浑身泄气,气若游丝,从齿缝里挤出几字,“本……本宫可以,真的。”
呜呜呜救命,人都要寄了,还有什么忌不忌的。
屋内动静尽收段南萧耳中,不知为何,适才心里窝的那团火,霎时被浇灭大半。
一想到那些个粗鄙外人要近她身,他突地暗骂一声,转身冲进屋内。
罢了,看在她这段时日没来烦他,便帮这一次。
彼时,叶楚悦已疼得不省人事。
额头全是冷汗,眉心紧皱,双目紧闭,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宛如受重伤的小兽,奄奄一息。
段南萧长袖一展,她还未反应,便被紧密拢在他怀中,一股淡淡的冷香萦绕鼻息,袖影在墙上晃动,好似仙鹤展翅。
身子猝然一轻,双脚离地,贴近宽厚的胸膛,那处传来的心跳声,刚劲有力。
转眼落在柔软的床上,叶楚悦豁然放松,眼皮子承重地开始打架,迷蒙望着那背影清瘦,又如竹般坚韧。
在为她遮挡风雨。
见段南萧动作一气呵成,翠桃不由瞪大双目,这位驸马爷身子骨弱,全府上下都是知晓的。
想当初殿下万般叮咛,让他们都留神驸马的身子,切不可磕着碰着,驸马这自幼便体弱,已落下病根子。
就连太医院都没辙。
可他方才抱人,大气都不喘一下,莫……莫不是有仙人相助?
此时,一道凛冽的眼神瞟来,老郎中吓得一个激灵,立马意会,擦把汗上前为叶楚悦把脉。
段南萧即刻问:“如何?”
“爷莫急,这把脉还是需点时间的。”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真乃后生可畏,看诊都不给人反应。
这脉把着,是愈发奇怪,郎中“嘶”了声,估摸道:“殿下筋脉起初较为紊乱,不知怎地,眼下倒平稳不少,与常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