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又细细思索,当下便断定,“好在淤血已经吐了出来,应当无什么大事,先抓一副药,七日后再问诊一次即可。”
说罢,他开了道镇定的方子递与,段南萧接过,拱手目送他远走,“有劳了。”
天色已晚,饶是两人想寻太医问诊也是难事,便试着抓些简单药先熬着,撑过今晚再说。
待翠桃服侍叶楚悦喝完药后,段南萧方才离开。
翌日,艳阳高照。
万里无云,天幕湛蓝得好似被雨水洗涤,澄净无垢,细细嗅来,马车外飘来若有若无的清香。
“奴婢听闻星月湖旁的开得极好,不少官家小姐在园中赏花。”翠桃回眸,小心扶起叶楚悦,将药端上来。
“殿下快些把药喝了吧,等会出去散散病气。”
见药已服下,便帮她顺气,“较昨晚,感觉可好些了。”
抬头望去,叶楚悦披散一头青丝,外罩层月牙白大麾,衬得双颊愈发白嫩,微蹙的眉眼透出一股子病气。
她放下药碗,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死感,苦笑一声,“死不了,微活。”
她如今可是掰着指头过日子。
彼时,脑海中闪出一事,她急忙摸了摸袖内,空空如也,又在马车内翻找,翠桃问她。
“殿下可是落了什么。”
垂眼见身上换了衣裳,叶楚悦舒口气,心道那东西应当是丢了,压下汹涌。
“无事。”
就当它凭空消失好了。
另一头,段南萧本想晚些再唤叶楚悦,却见她房门半开半阖,应当是醒来的。
正欲敲房门,却见一青衣婢女赶来。
送上封信,“公主今一大早出去了,让驸马别久等,先行去段府,她定会按时赴约。”
“她去了何处?又去作甚。”段南萧连连发问,声音晦暗不明,不自觉颤抖一瞬。
那婢女摇了摇头,“殿下行踪怎会告知我等,不过,奴、奴婢瞧着马车是往西处走的。”
无言以对,一阵清风徐来,拂过脸颊,吱呀吹开房门,掀起地上一层细碎沙砾。
目光悄然下移,明亮的光线下,一成球的白纸团翻折滚动。
在檀木桌脚疯狂打转,起起伏伏,那揉皱的痕迹,显是有人故意为之。
心头涌上疑惑,段南萧唤那婢女下去,抬脚便跨进房门,捡起那地上的纸团,本欲找地方将它扔去。
又是一阵好奇,她会胡乱做些什么字画,他想着将它轻轻展开,嘴角微微上扬。
蓦地,一道凌冽的字迹充斥眼前。
这字,不是她写的。
缓缓触及字条上内容,读完那瞬,段南萧瞳孔猛缩,脊背紧绷成一个僵硬的弧度,浑身血液凝固。
随即,他缓慢抬起手,信纸在指尖微微抖动,带着丝丝凉意。
停滞许久,他才找回声音,沙哑颤动,“为何,为何瞒我……”
死死盯住手中的字条,似要将它燃为灰烬。
满腔怒火翻涌而出,紧扣在上的指节青筋暴起,抬眸间,已是一片翻江倒海的墨色。
他早该知道的。
自那日叶楚悦入宫,她便与方季青暗有联系,无论茶楼相遇亦或邀约赏花,她都不曾让他知晓半分。
连同上次宴会对诗,他那些所为,传到外人耳中,反倒成了驸马为讨瑞阳公主欢喜,抛头露面。
是昭王心系其妹,自愿赠予宝弓。
两人相视洽谈的画面,一遍遍在脑海浮现,胸口突地传来一阵绞痛。
他眼尾泛起层薄红,浅瞳里氤氲出莹光,如玉的脸生出道裂痕。
长袖忽地伸手往桌上一拂,茶壶茶盏落地即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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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游园
◎ 杏花圆。
园内繁花似锦,翠柳含烟,露滴顺着花瓣滴◎
杏花圆。
园内繁花似锦,翠柳含烟,露滴顺着花瓣滴落,泥土散发淡淡清香,远处亭台阁楼错落有致,朦朦胧胧笼罩一层云雾。
影影绰绰,如诗如画。
一阵悠扬笛声传来,叶楚悦隔水望去,遥见方季青立在船头,青衣依旧,手拿玉笛,面容清隽。
他微微勾起嘴角,笑容如沐春风,目光温柔地扫过她的脸颊。
缓步绕过小院,叶楚悦搭着翠桃的手上船,微风扬起,裙摆鱼尾般散开。
“还以为你不会来。”
“王爷今日好雅兴。”放眼望去,这游船放翼国绝对是顶顶好,甲板宽敞平坦,行不偏颇,容得下百余人。
船上雕栏画皆由香楠木精巧雕琢而成,屏扇之后,几位小姐装扮雅致,围坐在木栏前。
从此处俯瞰,可见湖水清澈透明,水有锦鲤嬉戏。
其中一粉衣小姐觉着有趣,撒了把饲料,五花十色的鱼儿竞相争夺,泛起粼粼水光。
“哈哈七公主,你看这小鱼,甚是有趣。”
叶婉茹敷衍应了声,面容略有疲态。
目光飘到屏画下沿,一截白色裙裾在甲板上翻动,是叶楚悦最常的款式。
她突地笑了,半眯起眼唤来一婢子。
“去找张同,你这样……”
听罢,那婢子惊道,“殿下,这……”
叶婉茹瞪她,“按我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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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楚悦见船头走来一名身材纤细的妇人,那妇人长相清秀,朝她一拜。
笑吟吟地道,“里面已摆桌备了各式糕点,二位随我来。”
船舱内,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木板上,光影斑驳。两人落坐紫檀桌前,旁边摆放一紫砂壶和两只精美瓷杯。
叶楚悦轻轻提起紫砂壶,手腕一转,将茶水缓缓倒入杯中。
淡青色茶水在杯中激起圈圈涟漪,抬手递与方季青一杯。
“这新摘的龙井,果真香甜。”
方季青接过,轻抿一口,细细品味后,笑不达眼底,“九妹,本王今日只问你一句,若答得上,我便请陛下完璧归赵。”
“若答不上……你下次饮这茶,可就没这般好喝了。”
说着,一张黄皮纸映入眼帘,摊开的半角露出鲜红章印,他显然是早有准备。
叶楚悦微怔片刻,轻吐几字。
“洗耳恭听。”
瓷白“铛”地一声放下,方季青缓道,“你觉得,驸马……他当真是驸马?”
她举壶动作一顿,方季青此番发话,是在试探段南萧的身份,是否属实。
恐怕他早就对此怀疑,然段南萧久居公主府养伤,探查不到虚实,竟找上她这个正主。
如今,她与段南萧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旦揭露他的短,断绝段叶姻亲,那叶皇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一个本就不受宠的公主,倘若真成了形影单只,保不准又会将她塞给边境小国和亲,且不说任务能否完成,活下去都成了奢望。
是以,她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虽不知王爷为何这般问,但我夫君自是与我登堂对拜之人,何来是否之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