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太宰治回来也算是很久了吧，他却现在才有了实感，挣扎着想要说话，还没说出什么，就被那个混蛋抢了先:“中也，你醒了？”
确实醒了，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太宰治不在，他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儿子小时候特别调皮，也不懂得体谅他，天天问着“妈妈去哪了”的问题，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小哭包，天天在他怀里哭，哭着喊着要妈妈。
“你儿子在你旁边躺着呢，其实你不用住院，不过我知道你肯定担心你儿子，你扭头就能看……”太宰治没说完，平日里不茍言笑的快成为首领的干部先生终于笑了，陷在白花花的被褥里，盯着那双梦寐以求的眼睛，声音也缓和下来:“混蛋，是我们的儿子。”他特意在“我们”上加了重音，让太宰治有了归属。
坂口安吾很高兴，当初在□□卧底交到两位友人的时候，他幸福与快乐并存，织田死了以后，他总在想，想着……织田是非死不可的吗？
成年人了，这些假设应该少做的，因为过去无法挽回。
他知道，织田是个好人，一定会原谅他们的，只是，小混蛋不会，活着的人只会耿耿于怀，对于lupin，他只当是个美好的梦了，他也确实梦到过不少关于“织田作之助起死回生”或者“他和太宰治和好如初”类的梦，但又清醒地知道，那只能是个梦罢了。
梦是不可能实现的，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自觉去照顾这位曾经的友人，尽管对方用不着他，尽管对方不会领情，他还是为过去救赎着，救赎友人也救赎自己。
他以为事情不会更糟了，直到收到一个通知，上面让太宰治出差去往外国一个公司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对方也同意了，直到看到对方的时候他才猛然惊觉，这简直糟透了。
太宰已经怀孕了，怀孕期间的omega急需alpha的信息素安抚，会不安，会有筑巢等一系列行为，那不是太宰治，也不适合现在就走，他张口想要问他问题，就被太宰治未卜先知:“如果能拒绝，你就不会在这了对吧。”
对，他拒绝过，太宰治不适合任何地方，武装侦探社勉强能装下他，让他去其他地方呆一年，开玩笑吗？
最终，只是注视着友人的背影，注视着他的背影远去。
他本以为那时的情况很糟，没想到生活就是一坨屎，没有最糟只有更糟——太宰治也死了。
就像耍无赖似的，无赖派只剩下他一个。
“你们可真是无赖……”午夜梦回，他这么说着。
他一直以为生活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下去了，没想到太宰治会回来，虽然有些残缺，但也是回归，他很高兴，高兴到一种无法自控的地步，平时一丝不茍的他扣错了衣服扣子，穿了不同的一双鞋，就这他还没发现，只是在异能特务科前等着。
“安吾——”
隔阂还在，他知道的，但是……
“太宰。”他声音严肃，语气公事公办。
但是，“欢迎回来”总归是喜悦的，在这种狂喜面前，那点隔阂就显得无伤大雅。
他们对视着，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这么多年还没升官啊？他们是指着你压榨了吧？”
坂口安吾笑起来，太宰治的嘴还是如此不饶人，他却觉得亲切极了，“没，我觉得，你还是需要一些不变的东西的。”那是你的安全感的来源，一切还在掌控中的安全感。
当然，这些话他没有说。
“有人跟你做了一样的事呢。”太宰治笑了，他是真的觉得好笑，14年是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好像什么都没变。
“谁？”
“中也。”
坂口安吾恍然大悟，当初听到风声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在一起的时候他大跌眼镜，直呼不可能，他可没有忘记太宰治在lupin时的吐槽，在他儿子出现的那一刻他又觉得太宰治是认真的，现在……
他看了太宰治一眼。
挺好的，太宰也找到了归属不是吗？
“你把当初那件事报告一下，还有这次的事件也是，之后就交给我吧。”
“没问题吗，安吾？”
“没问题的，谁说我没升官的，我升官了，只是又申请了双份工作，异能特务科我负责，不过有人代管……”
“挺好的，安吾也变得更好了呢……”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大家都是既活在过去，又活在现在，还活在未来的人，大家都是野犬。
“说起来，你没有跟小真守说吗？用不着拼命，有后备军什么的……”
太宰治双手插着兜往前走，身形还是像以前一样。
“没有……不过，也不全是坏事，只能证明中也照顾他照顾得很好吧……”
太宰治微笑着，坂口安吾没听清，下意识想问“什么？”路就走到了头，这里不是审讯室，风格更加柔和，作用缺跟审讯室差不多——肯来也只是过来做笔录的。
太宰治完全不慌不忙地走了进去，优雅坐下，把这里当自己家了，甚至还点了杯甜咖啡，并且对那位打工的omega小姐说了谢谢，趁机邀请殉情却被安吾打断等一系列操作。
……
正式做笔录一点也不轻松，坂口安吾看着单面玻璃后游刃有余的太宰治，听着他对于“前几天”的叙述，记忆跟着他去想象甚至回想那段时间他的记忆。
时间回到14年前。
太宰治看着窗外的高楼，天光刺眼，他眯了眯眼睛，有股说不出的烦躁。
他对于环境的变化很敏感，到了一种只要有一丁点的不对劲，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牵动他的神经，这是黑暗时期留下的习惯了，两年洗白期加重了这一点。而与之相对的，他适应能力又特别强。
他适应了不在中原中也身边、不在侦探社工作的生活，即使肚子大了，也没多少人奈何得了他。
那个时候对于omega的性别歧视已经开始打压，但耐不住这种歧视存在多年而在人们心中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成效还没那么显著，所以周围的人都还是带着有色眼睛去看他，特别是——他现在在这个明显带着性别特质的地方上班。
研发抑制剂和阻隔剂，明面上没有任何问题，他是作为合作者来这里监督，大概一年就走，这时期才过了不过多久，太宰治就感受到了他们对omega的恶意。
明面上对他肯定会尊敬，但是一些东西改变不了，比如规章制度、藏起来的黑暗、那些小习惯，太宰治太擅长发现这些，而以他的能力，这里的问题他早就发现了，但这些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问题他还没接触到……
omega歧视太过于普遍，这里有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观察这些的……
“喂！你叫太宰治是吗？！”
对于来使都不会好好尊重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太宰治笑眯眯地看向对方，脑子里过了一遍□□对于上级不礼貌的种种刑罚，好可惜啊……做不到为所欲为了……
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想念一下港口mafia了。
“怀孕了还敢来这里，不想活了吗？”
很难说这种组织的结构到底怎么样，底层人员毫无顾忌说出关于这里不好的言论，虽然语气不好，也不知道这是挑衅还是提醒。